第34章 天下没有白拿的东西，神也需要三炷香

古有五更，一更一时辰。
此时已至五更天。
夜将明的时候。
顺城县县衙外，不大的空地上挤满了人。
微微将白的天空上明月依旧高悬，照着空地上的人影。
一个个看不清面孔的百姓们正用着浑浊的眼眸，看着县衙门前那一抹欣长身影。
夜中凉风吹过，衣摆飘起的同时，西陵昊也开了口。
“各位，想必两日来所有人都已经尝到白米白面是何滋味。这在三年前，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更不用说这三年以来，所有人看着米缸一点点地见底，看着河床一天天地干涸，无米可食，无水可喝。最后啃食树皮，草根，尸体，甚至易子而食，我想这样的日子各位绝不会想再经历了吧。”
西陵昊的声音在空旷寂静中传开。
听见声音的人想到这三年来如同地狱般的日子，无不是掩面哭泣，伤心。
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品出了不同的气息。
“大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句话问出，哭泣声顿时停止。
所有人齐齐望向了西陵昊，只听他掷地有声道。
“众所周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拿的东西。
即便是求佛拜神，也需点上三炷香。
如今本官所得金银皆已与那姑娘做了交易，今日过后实难无力再施赠各位粮食，西陵昊在这里向诸位道声歉。
往后所有粮食西陵昊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的价格算给你们，绝不侵占诸位一丝一毫。”
“大人，您不必道歉，您自上任以来为顺城县的百姓做的点点滴滴，无人不看在眼里。
这三日来我们已经尝到了世间最美的滋味，已然死而无憾了，只可怜那后代子孙要日日遭受苦楚。
若是能用钱财为他们换取生机，小老儿没有任何怨言。”
站在前排的一名老人，早已瘦得皮包骨，却偏偏让人生出伟岸感。
西陵昊望向他，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在压抑什么。
“老丈，那姑娘也并非贪财之人。
想必你们领水时已经发现了，那姑娘虽与我们穿着不同，却也是一寻常姑娘。
她所给予我们的食物也皆是从她所在的地方购买，我们不能为了自己有食物让那姑娘倒贴钱财。”
“大人放心，我们岂能做出那种不要脸皮的事情。”
台下又一人说道。
“是啊，这几日都是大人在用自己的金钱养着我们，我们已经是愧对大人了，怎能让大人还为我等付出。往后那姑娘需要钱财，便让我等来出。”
“对，对，让我等来出。”
“大人，我虽没有金银，却有铜板，大人若是需要，我愿意全奉献给大人。”
“大人，若不是您这几日来让我等吃饱肚子，我等早已驾鹤西去。大人就是我等再生父母，我这条命以后就归大人所有。”
“大人，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跟着大人您，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没错，没错，跟着大人才能过好日子。”
“大人，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吧，我们听您差遣。”
“大人……”
台下一声接着一声呼喊，在这盛夏夜晚，让人涌起一股心潮澎湃。
西陵昊伸手让众人停下声。
清朗声音随即响彻空地。
“各位的心意本官都明了，如今食物已有，水也能供给，接下来本官希望各位能按照官府的安排来，尽快让顺城县恢复到昔日风貌。”
“大人这意思是要让顺城县恢复往日的生机？”
众人听着西陵昊的话，眼热不已。
这三年他们感觉自己活得不像是个人。
每每午夜梦回时，谁不想着过往的种种？
如今只能当是一场梦。
偏偏西陵昊现在告诉他们能够恢复到以前的日子，每个人的脸上就像是这黑夜中从天边划破的一道曙光，连心都是亮堂堂。
“诸位放心，只要你们想，用不了多久便会回到往日的光景。稍后一个时辰，布告栏会贴出一些招聘布告，各位可自行前往查阅，是否愿意应聘，皆看各自意愿。”
西陵昊见时机差不多，说出这句话。
众人显然有些迫不及待，一个个伸长脖子等着西陵昊发布相关招聘信息。
与此同时县城外六里地的山上，土匪头头钟大奎睡得正香，忽地房门被人大力推开。
“大当家，山下县城有动静。”
“动静？什么动静？”
钟大奎被这声音吵醒，一脸不悦。
“看不清楚。”
进来的那人摇着头。
“看不清楚不会怕人下山去看看，喔，对了，那山下县城里面的县令可不是好惹的主，你让人偷偷进去看看就成，千万不要搞事。”
钟大奎从床上爬起，想到山下县城里面的西陵昊。
不免有些发怵。
自从三年前西陵昊接手这顺城县之后，旱灾降临，他几次带着人下山打劫都被这该死的西陵昊给拦截。
逼得他不得不带领兄弟们重新回到这山上。
好在山里面的资源也不少，什么野兔老鼠之类的倒是不少，加上山里面还有一个溶洞，溶洞之下有水。
他们才能够活得那么滋润。
只不过所有食物都有耗尽的时候。
加上他们也不能一直吃肉。
因此他们没少下山去打劫，但在发现山下县城里面的人比他们还惨，吃上人肉的时候，他们歇了打劫的心思。
毕竟真打劫来了，那就是妥妥的吃人肉啊。
他做人或许是没那么光明磊落，也不是个好人，可也没有到没有下限的地步。
后来看到西陵昊拿着钱四处求粮食，把所有能吃的食物分给老百姓的时候。
他这糙大汉也不禁跟着落泪。
这要是换做是其他官员，怕不是早就中饱私囊了。
而他也能够有由头去打劫对方。
偏偏西陵昊这么为老百姓，导致自己比他这个土匪还更可怜。
害他以为西陵昊有朝一日没有食物可用的时候，会不会把想法打到他这个土匪身上。
还好这三年时间西陵昊没有动过那样心思，他也能够睡上一个安稳觉。
只是时间久了，也就坐吃山空了。
这三年间他们已经将整个山中所有能吃的全都抓完，甚至连蚯蚓蚂蚱之类的都没有放过。
眼看连草根都没有得吃，他们已经开始发愁接下来要吃什么，便有人来报这山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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