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肉食法则(15)
休斯顿并没有轻易地对保罗·贝克放下警惕心, 几乎刚迈出咖啡店的门,他就发消息给了托尼。
“所以你隔这么久才给我发消息,就是为了调查别人?”托尼不敢置信地问, 一脸不满。
休斯顿打量着视频通话里的那个男人,和第一次见面相比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就连下巴处的小胡子也仍然服服帖帖,没有任何痕迹能够表明在冰岛发生的一切都仍然存在。他不知道对此该感到失落还是庆幸。
察觉到休斯顿的出神,托尼对着全息投影打了几拳。
“这是什么?”休斯顿好笑地问。
“咏春, ”托尼·斯塔克喊了声星期五, “调查结果马上就能到你的手机里, 现在和我说几句话能做到吗?”
“恐怕不行, ”休斯顿毫不客气, 他知道托尼不会为此生气的,“我还有事情呢, 托尼。”
托尼看起来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在意, “好吧, ”他耸耸肩,“我早就知道了。”
然而等到屏幕熄灭, 托尼立刻就让星期五调出了休斯顿手机所在的ip,他眯着眼睛看那串地址。
地狱厨房。
托尼没想到对方就在纽约做任务。明明是近在眼前的距离,休斯顿却以各种理由推脱他的邀请。
“可真是好样的啊, 休伊,”托尼冷笑道, 又打了一套中国军体拳,“可别让我在地狱厨房逮到你。”
·
保罗·贝克身上似乎并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一切都如对方所说, 他做过很多职业, 情报贩子、fbi超自然调查科成员、意大利打手、法国外籍军团休斯顿将那调查结果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仍然没找到什么线索。
当他把那资料收起来的时候,他收到了“短信狂魔”发来的一条晚安消息,休斯顿皱起眉头,强忍着心底的不安,在路边的摊点买了四杯柠檬汁。
尽管天气寒冷,地狱厨房摊点的生意依然兴隆,休斯顿喝了一口,在柠檬尖锐的酸味涌进嘴里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声。
味道又酸又涩,却让人不自觉沉溺,休斯顿很快就把一杯喝得刺溜刺溜响。
他扔掉空瓶子,将另外三杯放到公寓客厅的桌子上,一走进卧室就看见马特·默多克坐在里面的沙发上“看”电视。
“欢迎光临,”休斯顿毫不惊讶,他知道马特迟早会忍不住先来找他的,“你想喝一杯柠檬汁吗?”
“不。”马特压低嗓音说,他听起来就不太高兴。
他不久前在一个街区和休斯顿擦肩而过,那时对方甚至没有余力抬起眼向他挑起一个例行公事般的亲近微笑。或许他甚至没有发现他。
马特很好奇最后他们要以什么结束,还是说就这么无疾而终。显然,休斯顿置身事外的暧昧态度恶化了这种令人不快的期待。
休斯顿只当他遇上了什么麻烦,他知道马特不太喜欢谈论自己的事,尤其是有关夜行人生的一部分事情。休斯顿不确定那是因为马特的职业素养使他守口如瓶,还是因为自己在他那里并不是一个听众的角色。
而他也不怎么乐意主动诉说自己最近发生了什么,就像特工不过是世界上的一种职业,而不是什么值得长篇大论的经典电影。
两个人彼此都不擅长哄躁郁症患者开心,也因此,他们试图避开所有尖锐得令人生畏的话题,掩饰得平安无事,沉闷和无话可说于是就成了对话的唯一中心。
休斯顿坐在长沙发的一侧看报纸,而马特坐在另一头听电视。
他们之间的气氛再次绷紧得像勒在脖子上的绳索和在那上面留下的印记,像每一次战争间歇期被白鸽羽翼拨开的虚假和平,一如既往地带着暗红色的沉默和令人焦躁不安的死寂。
或许没那么死寂。
休斯顿很快喝空了第二杯柠檬汁,嘴巴咬紧吸管松开的时候发出“啵”的一声,在寂静的房间如此清晰而明显。
马特从他们心照不宣的胶着里嗅到了某种真实的荒诞感,电视里的新闻依然是那种陈词滥调,休斯顿开始在卧室里走动,扔掉了空杯子,他身上布料相互摩擦发出的声响令马特焦躁不安。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那是谁?”话音比他自己预料得还要沙哑。
“什么?”休斯顿重新坐到沙发上,愣住了。
“公寓里的另一个人,有时我能听见他在走动。”马特将脸转向他。
“嗯那是我的同居室友,”休斯顿不知道该如何妥当地介绍自己的另一个马甲,“他叫赫兰德·汤姆。”
“以你的条件并不需要一个室友。”马特用怀疑的语气说。
但休斯顿需要让自己的马甲去照顾艾尔莎,他没有这么说,而是生硬地扯开了话题。
“你知道莱克斯·卢瑟公布宣告自己支持超级英雄注册法案吗?”他将手里的报纸扬了几下,发出噗噗的声音,“他说这年头到处都是超级英雄,已经严重影响了社会秩序。”
马特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但仍然顺势说:“纽约里的确有很多”
“英雄。”
他吐出“英雄”这个词就像吐出一个过于沉重的东西。马特从不揽镜自照,他知道镜子里永远不会有英雄。
绝大多数义警都希望自己成为英雄,然而期望成为英雄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幸存者才是他们的身份:从某场事故里活下来,然后就此一辈子生活在那场事故的阴影里。
幸存者会持续不停地与阴影作斗争,愤怒和恐惧驱使着他们,使他们在困境里依然会亮出破破裂的牙齿战斗,在筋疲力尽的时候也会带着双手的血迹继续朝前方爬行。但,关于幸存者有一点很不好——那就是他们的内疚感完全让人扛不住。
这种内疚感会让他们变成另一种可憎的怪物。
“按照卢瑟的说法,你也是个英雄。”马特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天啊,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说,”休斯顿不确定对方是否在开玩笑,“我不久前还宰了四个人,我以后也不会手软,从不手软。我不是英雄,而是藏在床底的吓人恶魔。”
“那我算什么呢?”马特问。他与蝙蝠侠一样秉持着不杀原则,也为这一原则感到痛苦和不安。
“你?”马特能从休斯顿的口吻里听出来,他的嘴唇上挑成一个略带喜爱的笑容。
“你是无畏之人( the man without fear)。”休斯顿说。
这句话让马特真心地露出一个微笑。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恰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
“你还想听什么?夜魔侠,超胆侠,无畏者,red,dd,正义使者,裁决女神?”休斯顿拉长声音说了一大串称呼,马特能听出来他在强忍笑意。
他明知道马特看不见还是强忍笑意,马特不敢去猜这是为什么。
“好吧,正义,”休斯顿清了下嗓子,似乎就此决定好了对方的称呼,“正义愿不愿意给我递一张餐巾纸呢?还是说这样会近乎向邪恶低头?”
“你不是邪恶,从不是。”马特说,他拿起一块布朝对方丢过去。
从气味判断,马特知道那是对方用来擦枪的布,他故意这么做,休斯顿并不在乎他的捉弄,顺势接住,皱了皱鼻子,几秒后用它来擦拭自己的嘴角。
枪油的味道有些刺鼻,休斯顿还是没忍住吐了吐舌头,马特突然倾身含住了他的舌头,两人陷入了一场激烈的舌吻。
亲吻过后,重新冷静下来的休斯顿似乎不太能接受他们之间氛围的突然转变,他用湿漉漉的蓝眼睛注视对方。
“马特,我得说——”
他们之间的性爱经历过于危险,总是与死亡作伴,他和马特都有孤注一掷和轻微的自杀倾向。休斯顿清楚地知道,与死亡博弈的人总是过着危在旦夕的日子,而他的处境相对而言好一点,至少有很多人会为他的死感到解恨,而不是忙着将他的生平编成搬上网络平台。
但马特并不一样,他是个真正的super英雄,休斯顿并不希望他因为和自己牵扯过多而深陷危机之中,不管是在性爱上还是在生活中。
马特知道他的想法,显然并不赞同。
“在遇到你之前,我经常梦到死亡。”他贴着休斯顿的耳朵低声说。
“听上去像是我们这种人的家常便饭。”休斯顿的睫毛低垂,橘色的灯光顺着他睫毛的曲线流泻下去。
“有一次,我记得很清楚,我在一个法庭上,”马特边回忆边说,“为某个人辩护,所有人都认为他有罪,十恶不赦,人群举着牌子在法庭外责问他,而他缄默不语,好像已经死去。我与他感同身受。”
“你觉得这是个预兆?”休斯顿的语气变得温柔,“需不需要我送一本《梦的解析》给你?”
“不事实上,我认为这就是”未来的预兆。马特闭上了嘴巴,似乎觉得这与面前的人毫无关联。
休斯顿眨了眨眼睛,开始讲自己曾经的噩梦,“我也记得,在某一个梦里,我出了车祸,又遇上了爆炸,最后被一颗狙击子弹射中了胸膛。”
这不是梦。
马特掀开他的上衣,伸手摸到了对方左胸上的疤痕,“你还活着。”他哑着嗓音说。
“我还活着,但无时无刻不处于死亡的状态,我的头像撞在了人行道的台阶上,我尝不到任何血腥味,什么也听不到,像某种下沉。但实际上不是。”休斯顿说。
马特沉默地摸着他的伤疤,对方在他手下颤抖了一下,微痒的触感一直传到心脏的部位。
“我漂浮在空中,”休斯顿顿了顿,似乎在回想什么东西,“一个男人在我耳边低语,声音越来越大,喋喋不休地赘述着一句话。”
那个婴儿蓝眼睛的男人坐在窗户后,对他说——
“knoock。”
休斯顿干巴巴地说出那句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词语。
马特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有些猜不准对方是否在开玩笑。
“听起来是一个笑话的前缀,”他说,右手顺着休斯顿的侧颈摸上他对方僵硬的脸。
“我也不知道,但梦就是这么古怪。”休斯顿舔了舔嘴唇。
“大多数时候如此,”马特顿了一下,突然摇了摇对方的肩膀,“还有,休斯顿——把我的墨镜还我。”
“我可以为你买一个新的,你为什么每天都戴这副暗红色的墨镜?”
休斯顿把墨镜扔到更远处,翻身跨坐在马特身上。
“非得这样?”马特叹了口气,“我明天还要上庭,虽然只是一场简单的交通法庭,不涉及当地的势力。但如果我的顾客被吊销驾照,她就会跟着失去工作,可能还有监护权——”
“是,是,正义,你就是受苦受难者的大救星,”休斯顿狠狠揪了把他的脸蛋,从鼻子嗤了一声,“那告诉我:今晚你为什么要来这儿?”
他从马特身上下来,开始喝第三杯柠檬汁,“现在还不到九点,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马特心里那些不快的情绪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没什么好考虑的,”他重新把休斯顿拽回来,又一次亲吻了他,“一切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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