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肉食法则(7)
温热的嘴唇在手指上留下一个带有铁锈味的鲜红色唇印。
休斯顿急促地眨了好几下眼睛, 他下意识甩开马特的手,猛地站起来,不敢去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来说,这个举动有些太亲近了。休斯顿开始怀疑对方在和他调情, 可马特从容又平淡的神情好像在说“自己什么都没干”, 亦或者是“你完全理解错了”。
哦, 老天, 他真有几把刷子不是吗?
休斯顿开始思索怎么反击, 但就在此时, 主持人艾德宣告互助小组的这次聚会结束了。
在一番思量后, 休斯顿还是不争气地选择了落荒而逃, 甚至没有和马特礼貌地打招呼。而当他重新回到阳光下时, 一个想法像一道闪电轰隆一声劈在他脑海里。
休斯顿决定站在门口等马特出来,但他最先看到了福吉。
“长官, 嘿, 你这是怎么了?”福吉·尼尔森摇了摇头,朝休斯顿走过来, “看起来像和别人打了一架。”
你绝对想不到,我刚才和你的朋友打了一架。
休斯顿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他的衣摆处还沾了几滴鲜艳的血液,金色发丝凌乱地耷拉在脑袋上,唇角的鲜血一直在流, 他胡乱地用手背擦掉。
路过的行人和福吉一直盯着他看。
“你怎么来这儿了?”休斯顿问。
福吉晃了晃右手的热狗:“我来等马特。他最近参加了一个互助小组, 我感觉挺有趣的就想过来看看,结果半路有事耽误就变成接人了。”
“实际上,我也在等他哦, 谢谢。”休斯顿接过对方递来的热狗。
“你在等他?”福吉大叫起来, 好奇地打量了对方好一会儿, 过了几秒好像发现了什么嘿嘿笑了一下。
他紧接着打趣道:“看看那个荷尔蒙过剩的家伙又干了什么,把我们的fbi长官给迷住了?你应该离那个家伙远远的。”
休斯顿笑而不语,只是一点点啃热狗。
福吉继续说着:“总有女性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很好,非常好,现在他终于把他看不见的触手伸到了男性甚至是警察身上。”
他咬着有些凉的热狗愤愤地说:“他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每次他在约会的时候我都不得不拖延时间,来应付那些纠缠不休的法官和陪审团!”
休斯顿微笑着倾听福吉的种种抱怨。
实际上那些听起来更像是夸奖,除了在法庭上迟到——
“你知道我曾经在他的餐饮里加过料吗,”福吉突然转移了话题,擦了擦自己沾着辣椒酱的嘴巴,“马特·默多克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盲人。他总能发现我干的那些事,我在他的饮料里加醋,在他的牛排上加芥末,最后统统都会跑到我自己的嘴里。不管怎么干都是我遭罪……”
休斯顿扭头给他一个惊讶的神情,这个胖乎乎的男人将一点不剩的热狗包装纸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两人的目光同时从垃圾桶挪到大楼门口处,然后就看见马特从那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他似乎根本不怕冷,黑色西装外套搭在肩上,红色领带随意地系在脖颈处,两颗扣子被解开,露出一片健壮闪着汗珠的胸膛,还带着暗红色的伤疤。
“你们一定在说我的坏话。”马特拄着盲杖在他们面前停下。
他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盲人。休斯顿想,他究竟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又是怎么完美地估测出他们的位置的?
福吉打量了几眼他脸上的伤疤,又回头看了眼休斯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却什么都没问。
休斯顿擦了下嘴巴,然后轻描淡写地将揉成小球的包装纸丢出。完美的命中重新吸引了福吉的注意力。
“告诉他,我们没在说他坏话。”福吉看了几眼垃圾桶。
“我们正在夸奖你呢。”休斯顿笑着说。两人简直像在唱双簧一样。
马特挑了下眉毛,没有反驳。实际上他在下楼梯的时候就已经听见这两人的谈话了。
“所以你还有什么事?”马特面向休斯顿问。
“如果有什么工作上的事,”福吉抢先发言,“要不我们一起去律师事务所商讨?”
休斯顿举起双手:“我赞同。”
尼尔森-默多克律师事务所并不像休斯顿想象中得又宽敞又豪华,只有两三个办公室和一个大客厅,实际上,这座律师所也只建立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
而就在这短短的一年半内,福吉和马特双双成为了纽约炙手可热的律师。
“茶还是酒?”马特站在储物柜前问道,没等休斯顿回答,他就抽出一盒高品质的茶叶。
“我猜测你喝酒又抽烟,但茶叶有助于你的脑细胞活跃。”马特说,不容辩驳地把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摆在了休斯顿面前。
“你确定吗,默多克先生?”休斯顿端起茶杯小口喝了一下。
“这就是我的迷人之处了,”马特把西装搭在椅背上,在对面坐下,“我无所不知。”
说完他便拿出了一本记录册,自顾自地翻开。
休斯顿惊讶于他的自信和傲气,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自信和傲气是十分吸引人的,尤其是在一个本不应该如此骄傲的人身上。
而令休斯顿更惊讶的是,马特所翻看的东西不是由盲文撰写的,就是人们常用的那种手抄本。这意味着他可以通过墨水辨识上面所写的内容。
休斯顿惊叹地看了他好几眼,一分钟后还是保持镇静地说:“是关于刻耳柏洛斯案的,你应该知道这个绰号”
“我希望你能成为贝特曼的律师,”休斯顿顿了一下,看见马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想让报纸宣告贝特曼成为嫌疑人这件事,再让你出面做辩护,引出自负又表现欲强烈的凶手。”
“当然可以。”马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休斯顿突然语塞了,在脑海里想了很久的劝说的话变得毫无作用,“那就这么决定了。”
两人又商量了会儿具体的计划,休斯顿给贝特曼打了电话,对方也同意了这个说话。他甚至比马特还果断,嗓音更是沙哑又迷人。
第二天警局便向报社公布了这个信息——他们已经抓到了嫌疑人,而关于嫌疑人的第一次公审将在一周后进行。
在此期间,休斯顿经常在互助小组结束后和马特一起回律师事务所。
福吉在某一天买了个新杯子,夜魔侠牌的,杯口有两个立体的红色小角,还搭配着一对大大的半圆形眼睛。
“夜魔侠绝对不长这样。”马特把杯子翻来覆去摸了好几遍,站在办公室门口严肃地指出。
但是休斯顿和福吉都认为这个杯子无比传神,甚至连秘书凯伦·佩吉也这么认为。
福吉像往常一样开始打趣他,休斯顿却注意到了马特墨镜后明显的黑眼圈。
“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他私下坐在对方办公桌上,关心地说。
马特按住他晃动的双腿,轻描淡写地开口:“在夜晚,附近声音太大的时候,我有时会睡不着觉。”
他没有说是隔壁新来的邻居总喜欢在半夜翻窗出入,虽然对方举动很小心翼翼,但马特仍然被他吵醒了好几次,而那邻居——
就是休斯顿。马特知道。
“你有试过自主性感官经络反应(asmr)吗?”休斯顿说,“我也经常失眠,因此尝试了很多方法,asmr对这一类的失眠很有用。”
“什么?”马特的手移到了他的大腿根。
“autonomous sensory meridian response,视频平台上一堆这样的东西。”休斯顿庆幸自己穿的是厚实的牛仔裤。
但对方双手滚烫的温度仍然穿透布料传到了他身上。
“我是个盲人,不看视频。”马特突然松开手,感觉到休斯顿从随身携带的黑色背包里掏出了手机,装好了耳机。
他戴上休斯顿递给他的耳机。
这副耳机有阻断杂音的功效,但对他来说还不够,他仍然需要全神贯注去听才能勉强杜绝四分之三的杂音。抛却电流穿过的刺啦声,出乎意料的,里面播放的是单纯的小雨滴答的声音。
他以前也听过类似的声音,就像白噪音,雨水打在玻璃上、瓦片上、植物的树叶上这些声音都很好听,但他从没那么仔细地听过。
他专注地听了三分钟,仿佛能看见房檐的水滴像小铅弹一样在行人的鞋上迸溅开来,而路灯漂浮在雨幕中,变得迷蒙而神秘。
最后马特不得不向休斯顿承认,他的确喜欢这个。
休斯顿发出一阵满意的笑,刚刚脱下耳机的马特能听到对方胸腔的震动声,以及那声通过喉咙发出的表示愉悦的哼声。
而在晚上,当他们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福吉指着马特手机孔里插着的耳机问:“所以你现在决定听听这个?”
马特点点头,凯伦凑过来拿着听了一会儿,就无聊地扔了回来。马特知道不管是凯伦还是福吉都挺开心他找了一个新爱好,但也没有那么热衷于去在意他到底喜爱什么。
而马特也不打算再发表一番自己的见解,因为休斯顿就坐在他身边,已经夺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休斯顿喝了好几杯白兰地酒,马特能闻到他身上的所有气味,令人迷醉的烟草味和酒味,以及沐浴露的果香,也能感知他心脏跳动的频率。
他们谈论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儿,其实主要是福吉和凯伦在说话。马特和休斯顿保持着沉默,这几天他们经常这样,不发一语。
马特感觉自己精神在集中的同时也异常地放松,休斯顿看着他,而他听着休斯顿,他们在不说话的时候也很自在舒适,有时也会很暧昧。
等到桌子上的酒瓶全部一干二净的时候,醉醺醺的福吉拍了下休斯顿的肩膀,“你得带他回家。”他说,指了指连盲杖也拿不稳的马特。
“他的家在哪儿?”休斯顿及时扶起摔了一跤的律师。
福吉报出了一个熟悉的地址,休斯顿惊讶地舔了下唇瓣。他可从没想过他们住在隔壁,而他们这么久竟然也没有遇见过。
任由休斯顿扛着自己,颠簸又困难地回到家中的马特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倒在沙发里就此失去意识。
实际上他根本没醉,他只是有点头晕。只是头晕。
然而耳边喧嚣的声响让他根本没办法就这么晕过去,如同他每一个不眠之夜,到处都是各种不幸和犯罪带来的悲鸣。
可他真希望今晚能只为自己而过。
休斯顿翻箱倒柜,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盒蜂蜜,也发现了旁边放着的小塑料袋子。
天啊,他脸颊发烫地把抽屉合上,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用热水泡了杯蜂蜜水递给马特喝。
当马特喝水的时候,他就坐在沙发上,试图透过浅红色的空荡的房间看出对方的嗜好。
马特的公寓很亮,室内没有什么灯,但窗外的一个大型广告牌却将一切都照得一清二楚,间歇性闪过的霓虹灯将所有东西都染成燃烧的红色。
那就是马特所看到的世界——一个永恒燃烧的红色世界。
但休斯顿并不知道,他仍然只把他看作一个不同寻常的盲人。
他走过去,帮助马特脱掉身上带着酒味的衣服。
马特的上身变得赤裸,露出一副与律师职业不符的精壮的躯体,腹部的肌肉块垒分明,休斯顿眨了眨眼睛,发现对方健壮的胸膛处和胳膊上有好几处血痂,脊背上也到处都是交错的伤疤。
这些难道都是在互助小组搏击造成的吗?
休斯顿表示怀疑。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嘟囔道,恶趣味地戳了几下对方胸膛处的伤口,满意地得感受到马特战栗了一下。
休斯顿此时表露无疑的、带着异国风味的醇厚的小舌音颤动在口腔深处,自马特的耳蜗经听觉中枢直达背脊,激起了一阵酥麻。
“有点狼狈,是不是?”马特仍然感觉有点儿晕,“和别人打架总是留一身伤口?”
“更糟的是你还得一个人疗伤,”休斯顿坐到他身边,“可出拳头是如此痛快,哪怕是用拳头挡住别人的拳头。那种感觉是被打趴下了也想再来一遍的。”
“糟透了。”马特喃喃道。
两人坐在沙发上,肩膀挨着肩膀。窗外广告牌的灯光变换着照在他们身上,把室内切割成了不均匀的色块,让一切看起来都像做梦一样逻辑不清,并不现实。
傍晚的空气是湿红色的,休斯顿依然能闻到酒精的味道,他感觉到马特在夜晚不同寻常的寂静和躁动,尽管这样的律师让他觉得陌生,但他毫不在乎,因为他们也没有多熟。
休斯顿缓缓吐出几次颤抖的呼吸,他看着马特的侧脸,窗外迷幻的广告灯光让他看不清对方那些伤口和疤痕。
然后这个吻就发生了。
起先是马特突然倾身拽过休斯顿的脑袋,把他拉入一个几近撕咬的吻中。
发卷儿从他指缝里钻出来,休斯顿张开嘴,迎接对方的舌头侵入他的口腔,用力攥着马特在酒精的作用下有点儿发红的耳尖。
两人之间弥漫着酒精蒸腾而出的雾气,傍晚的空气不再冰凉——休斯顿感觉马特柔软的舌尖地划过自己的下唇,紧接着有牙齿在时轻时重地啃咬。
这感觉就像燃烧的白兰地酒。
不止一个吻。
当马特把他的上衣掀起来时,休斯顿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受着引力而下坠,最终哐啷一声砸在了地上,激起一地尘埃般轰然而响的感觉。
休斯顿从不是一个多么讲究的人,做那种事情的对象不一定必须要是爱人。实际上,对于特工来说,一夜-情是他们最擅长也最熟悉的形式,
到这个世界一两个月了,休斯顿也无比想要一次酣畅淋漓的感觉。但是布鲁斯不行,他过于危险迷人,稍不注意就会掉进深渊,托尼也不行,他现在过于认真了,休斯顿无法承受他的深情。
而马特是一个无比合适的人选。
他很迷人,足够开放,不是什么狗屎沉重的超级英雄,也不是什么过于亲密的朋友,仅仅只是一个让休斯顿感觉欲望蓬勃的熟悉的陌生人。
因此当腰带掉落在地上时,休斯顿没有拒绝对方。
他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脸,“去洗个澡,我受不了这味道。”休斯顿说。
马特用强大的意志力服从了对方的指令。他拒绝做那种盲人摇摆舞,他是控制的化身,不容许任何错误。
当他们一同坐在浴缸里,感受温水的冲刷时,他情不自禁喊了一声“耶稣啊。”
他呼唤了主的名字,用一种比平日低沉又不同于夜魔侠、介于二者之间的声音,充满着欲望。他在浴缸里抚摸休斯顿,以一种稳定的节奏,汗水的味道就在手指下方,和清新的沐浴露、白兰地酒、铁锈味的鲜血和刺鼻的烟草味融合在一起。
马特用手指握住对方的枪支,食指在扳机上摩挲。
那曲起的手指让休斯顿得以感受指节的每一寸触感,但他并不打算安静承受。
“快点,”他催促着发令,身体紧绷而美丽,“我们可没一整天时间。”
于是马特的枪进入休斯顿的皮质枪套,弹开了保险,直到对方连一句命令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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