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飞行实验（7）

克林特蹲在屋顶上,  听见一声爆炸的巨响。然后大地摇晃了几下，气浪震碎了礼堂的窗户，玻璃碎片铺天盖地砸落下来。

        火光裹挟着建筑材料和人们的哭喊声直冲云霄,  有一瞬间染红了他的瞄准镜和视网膜。雪花飘落浇灭了部分火焰，但集会上空仍然弥漫着一股浓烟和烧焦的气味。

        “纽约时代广场左侧，撒玛利亚俱乐部有大爆炸发生，请尽快派出援助人员。”克林特在发现爆炸发生的下一秒就拿起了神盾局的通讯器,  拨通了紧急电话。

        在试着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之后,  他又摁下了自己的耳机。

        “休,  你们还好吗？”克林特焦急地问，声线有些颤抖,  生怕听到什么不幸的消息。

        “我们没事，”休斯顿咳了好几声,  “海东青去哪儿了？”

        克林特眯着眼睛在一层烟雾中寻找那人的身影：“121事件纪念馆，他刚刚走进去了。”

        “我们马上就去。”休斯顿说。

        他穿过闹哄哄的人群。

        不久前正在开展的各种活动乱成一团,  空中不时飘着孩童的啼哭声,  紧跟着是母亲慌乱的安抚。忙着逃跑的人们下意识松开了手,  十几个气球被放跑飞上了天空。

        休斯顿望着气球又咳嗽了好几声,  之前在礼堂里的一些硝烟味仍然弥漫在他的胸腔，爆炸发生的时候那些影响身体健康的尘土曾不择余地地钻入他的身体。

        托尼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你得休息一下。”

        “不,  托尼,  ”休斯顿紧抿着唇望着前方,  “我得赶快结束这一切。”

        “好吧，但不是你,  是我们。”

        “我们。”休斯顿和托尼对视了一下,  他们的手依然握在一起。

        因为不远处发生的爆炸事件,  纪念馆里的人群也被疏散了,  他们进去的时候只有零星几个人慌乱地冲出来，休斯顿被撞了一下。

        纪念馆很高，内部足足有四十九层，楼层间通过螺旋形楼梯连接。

        馆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方形纪念碑，上面刻着一百二十一位已逝之人的姓名，下方摆放着几束蓝色鸢尾。没有任何标语和铭牌表达人们的哀悼，但却莫名给人一种悲怆之情。

        黑色石碑和花映入视野里，休斯顿感觉仿佛有一双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怪兽破膛而出。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但又迅速消失了。

        休斯顿下意识把托尼的手攥得更紧，但当他的目光捕捉到了海东青在爬楼的身影时，他又主动松开了手。

        “他在那上面！”休斯顿跟着跑上楼。

        到达最顶层时，休斯顿的胸膛不断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稍稍缓和了一下，然后果断地用脚一把踹开门。

        站在窗户前的海东青扣动扳机，一颗子弹随即射来。

        早有心理准备的休斯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移动。一个下蹲后他躲过子弹移动到了左边，然后他把左腿一伸，用他全部的重量射了出去，几乎是一瞬间就踢断了那人的小腿。

        海东青倒在地上，顺势扔掉手枪，捡起桌面上的烟灰缸狠狠砸中了休斯顿的脑门。

        休斯顿晕眩了一下。视网膜里映入一个残影，他下意识地转身然后按住对方的后颈，猛地拽向腋下。未等对方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休斯顿已经整个人向后翻倒，把垫在他腋下的海东青的头顶重重地砸向地面。

        一声“砰”的闷响后，地面上掉落的注射器被震了一下。

        紧接着休斯顿把手挥向对方打出一拳。

        他的拳头呼啸着冲破空气，狠狠击在了试图站起来的对方的下巴上，然后抬脚又向他的胯下狠狠踢了一脚。

        海东青立刻弯下了腰，他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在大腿根部摸索着，被击中要害使他痛苦极了。

        刚刚冲进来的托尼·斯塔克目睹了这一幕，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战斗还没有结束，休斯顿被不久前的爆炸惹恼了，他用力地抡起了旁边的一把椅子，然后加上了自己的全部重量。椅子直接击在对方的大腿关节处。那人彻底弯下了腰，蜷缩成了一个球。

        托尼清晰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是男人极度痛苦的哀嚎。

        一只脚踏在地面上，休斯顿的另一只踩在海东青的胸上。

        他侧着头，一小部分耀眼的金色发丝融入黑暗，白炽灯将他脸上的每一丝细纹都照得清清楚楚。

        心里的愤怒蔓延着，他脸上的表情却极其平静。

        明明应该是严肃的时刻，托尼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别处，他看着特工被牛仔裤包得紧紧的翘臀，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休斯顿真的不好惹，托尼舔了舔嘴唇，但他又真得辣极了。

        皮靴缓慢上挪最后踩在了男人的脖颈处，休斯顿弯腰捡起手枪，枪口对准海东青的脑袋。

        “是谁派你来的，九头蛇？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休斯顿问。

        海东青从胸腔里发出几声闷笑，他咧开嘴，龇出一嘴参差不齐的尖利的牙齿，脸上的疤痕隐没在阴影里仿佛在缓慢挪动。

        休斯顿的手指扣紧了扳机，他用德式英语命令道：“开口。”

        冷硬地就像一个德国军官。

        “甜心，你一定当过间谍，”海东青似乎觉得很有趣，“快点儿把你的小脚丫挪开，否则会受伤。”

        他咯咯地笑起来，托尼皱着眉头捡起地上掉落的注射器，“这是什么？”他递给了休斯顿，“像装过某种特殊药剂。”

        话音未落，休斯顿就感觉脚下的皮肤瞬间变得滚烫起来，他狠狠又踹了一下，然后就拽着托尼向后退去。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无数闪烁的光点颗粒开始在海东青皮下的血管里游荡，从他注射药剂的那一个微不可察的针孔出发，他的皮肤被凿出一个又一个细微的洞来，就仿佛火山喷发后的细雨急速地降落到了他的体表上。

        一阵绵密尖锐的疼痛深入他的肌肉骨髓，他发出几声惨叫，然后他的全身开始变化，滚烫的血液从每一个毛孔渗出。他的脸开始痉挛，好像戴上了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具，疤痕变成了一道黑褐色的带斑。

        休斯顿双手紧紧握着枪柄。

        海东青的嘴唇和面部肌肉开始萎缩，最后变成了鹰一样的鸟喙。他的头顶不断冒烟，然后他的皮肤渐渐变成了白色，上面出现了浅色的斑纹。

        一颗子弹射出，并没有击中人的皮肤，一张灰白色翅膀挡住了它。全身的肌肉一缕又缕地被撕开，海东青的身躯变大了足足有原来的三倍，他的双臂变成了鹰的翅膀。

        上帝啊。休斯顿目瞪口呆。

        就像他的代号一样，现在他成为了一只猎鹰。

        海东青飞上天空，一秒不到后就又像火焰一样朝他们扑面袭来，凶狠又猛烈。

        “托尼，躲开！”

        休斯顿顺势翻滚躲开了攻击，托尼却没反应过来被猛地撞翻，一头从走廊楼梯上栽了下去。

        西装外套被气流吹得鼓起来，托尼闭上眼睛。

        下一秒，钢铁侠战甲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第二秒，视野里亮起显示屏的蓝光，头盔的眼睛也随之亮起。

        在他的脑袋即将撞上纪念碑的一瞬间，他控制着战衣在空中转了个弯儿，一枚掌心炮也随之发射出去。

        海东青疯狂地扇动着自己的翅膀，躲开了托尼的攻击。他撞破了屋顶，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又猛地朝休斯顿俯冲下来。

        他的嘴里喷射出一连串火焰。

        火焰和冲撞同时袭来，休斯顿急速翻滚了几下，托尼挡住火焰趁机把他抱在怀里，然后放到了地上。

        “一会儿就好，”托尼自信满满地说，“猎鹰我是专业的。”

        休斯顿眨了眨眼睛，托尼举起双臂，朝四周喷出火焰。

        托尼飞上天空，导弹系统随之启动，几枚小型跟踪导弹直直冲向海东青，最后狠狠命中了他的翅膀。导弹的爆炸伴随着猩红色的火焰和金黄色的火花，但却没在上面留下任何伤痕。

        “克林特，准备好你的武器。”休斯顿边看边朝外面跑去，拿起通讯器对鹰眼说。

        “我早就准备好了。”克林特的手臂前后收缩了一下，他的折叠弓随之啪的一声展开。

        海东青用翅膀卷起狂风朝托尼袭去，他的速度很快，肉眼几乎无法识别。但钢铁侠的人工智能系统使托尼预判了他的行动，在空中翻滚了一下便成功躲开。

        “近战？”面罩后的男人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右手一握便迅速转换为了锋利的刀刃。

        托尼将刀狠狠刺进对方的翅膀根部，但由于刺得太深他不能瞬间拔起来。

        反应过来的海东青行动很迅速，他朝托尼重重扑过去。这一下撞得很狠。

        下一秒，休斯顿看见托尼像断了线的风筝掉落下来。

        纪念馆里的石碑被砸碎，然后轰然倒塌，碎裂的石块压倒在钢铁侠的身躯上，将他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

        “托尼！”休斯顿紧紧盯着海东青的动作，担忧地询问了一下。

        托尼的手从石块里伸了出来，“我没事，”他说，“就是有点重。”

        鲜血从翅根的伤口处涌出，其中一滴血液落在了下方休斯顿的眼睫毛上。

        他用指腹擦掉。

        染上红色的视网膜里，休斯顿看见空中的海东青朝他直直冲来，脚底的爪钩闪着冰冷的光泽。

        他瞅准时机蹲下躲开，然后双手抓住了对方的脚爪。

        海东青开始在空中盘旋，他发出几声被激怒的吼叫声，试图甩下吊在他身上的人。但休斯顿的手指像铁钳一般坚硬，好几分钟仍然纹丝不动。

        狂风呼啸不停，从呼吸管里进入的是带着凉气的空气，这让休斯顿的感官意识更加敏感。

        海东青侧滚后又一个倒立翻滚，他抓住对方的翅膀趁机一跃而起，最后站在了对方的背上。

        天空上飘落而下的雪触及到他的面颊时瞬间化作了凉凉的雪花，休斯顿从兜里掏出在商铺购买的十字架。

        雪花和眼睫毛旁的血融合到一起，稀释了颜色。他紧紧攥着十字架的一端，下一秒就把尖锐的另一端狠狠扎进了对方背部最柔软的部位。

        海东青疼得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惨叫，一个急速翻滚，休斯顿感觉到气流从脸颊高速飞过。

        寒风像针一样刺人他的肌肤和头部。

        他掉落下来。

        “鹰眼，射击！”休斯顿在空中喊道，狂风把他的话音吹得零零散散。

        整个世界陡然安静下来，一切也仿佛凝固住了。

        弓弦划过克林特的手指，几根箭呼地一声飞了出去。

        第一根箭射穿了海东青的翅膀，第二根深深扎进了他的根部，然后“砰”的一声爆炸炸掉了他的一整张翅膀。

        第三根箭，休斯顿握住了它。

        他把弓箭尖锐的一角插进相邻建筑物的墙壁，然后他利落地握住了第四根第五根，双手交替借着摩擦力的作用，他的双脚擦过粗糙的墙壁，最后他从几十米的高空平安地滑落到地上。

        海东青侧着身子直直坠落下去，克林特流利地转身射出了最后一箭。

        那根箭射穿了他的身躯，把他和地面钉在了一起。

        当托尼勉强从石块里爬出来的时候，他发现海东青已经倒在了地面上。于是他喘了一口气，抬起手，把脸上的钢铁面罩一把扯了下来。

        鲜血流过脸颊传来一阵潮湿和温热的触感，托尼并没有理会，他径直走过去，看见休斯顿从那人身上掏出了手机。

        休斯顿打开手机查阅了一下：“十分钟前有人给他打了个电话。托尼，你能查到对方的位置吗？”

        托尼接过手机，几下捣鼓后便收到了星期五传来的位置。

        “北纬68°44′，西经75°08′。”托尼报出经纬度。

        休斯顿把弓箭拽出来，鲜血溅到他的脸上。

        他面无表情地把海东青翻了个身。

        透过微弱的阳光，休斯顿看见他胸前的一大片鲜血以那种喷射出来的状态凝固而成，他死了。

        海东青是一个执行者，执行者——对杀手的雅称。

        他原本是个雇佣兵，但现在可能是为九头蛇干事，但他注射的药剂使休斯顿莫名想到了哥谭的那些装满恐惧毒素的注射器。

        或许它们同出于一个实验室。

        休斯顿思索，他不能再继续等着危机产生，他要主动去解决麻烦。

        他抬头和托尼注视了片刻。

        小胡子男人脸上流着血，正灼灼地看着他。

        “我得去那个地方，立刻马上。”休斯顿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托尼眨了眨眼睛，听见休斯顿有些踌躇地邀请他：“你要来吗，托尼？这或许又是一个陷阱。”

        “当然。”托尼毫不犹疑地回答，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敢抛下我试试看。

        休斯顿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但仍不是那么放松。

        “那么我可以直接搭个便车吗？”休斯顿一瞬不瞬地盯着托尼。

        托尼动了动眉毛。

        “使命必达。”他笑眯眯地说。

        托尼扯下的面罩又以纳米形式迅速覆盖住他的脸颊，他小心翼翼地把休斯顿抱起来。

        片刻后脚下喷射出橙色的火焰，他带着他缓缓升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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