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深度观察（5）
“蝙蝠侠？”布鲁斯嘲讽地说，“如果你说的是那个穿着奇装异服的怪胎，那个无视法律使用暴力的疯子，那么我的确认识他。”
休斯顿感到模糊的不安。昨夜审讯完蝙蝠侠后，他有思考过“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这个可能性。
然而韦恩话语里流露出的对哥谭义警的厌恶之情——又是那么浓厚和毋庸置疑。
难道想错了吗？
休斯顿皱起眉头，他缓慢开口，斟酌着自己的词汇。
“我不认为蝙蝠侠是个怪胎。”
布鲁斯的目光突然变得锋利，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休斯顿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休斯顿感觉自己正躺在外科医生的手术刀下，被淋淋尽致地解剖着。
然而不到一秒，那锐利的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多奇怪的想法啊，”布鲁斯微笑着，“请多告诉我一些。”
一提到蝙蝠侠，布鲁斯韦恩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很不对头。
休斯顿瞪着在车窗上移动的阳光，就好像它是他十分厌恶的令人痛苦的黑咖啡。就此转移话题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然而他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
“韦恩先生，很多人都认为蝙蝠侠是哥谭的独裁者，是个病态的疯子。我看过那些报道上模糊不清的照片，也听过很多他的事迹。我不否认他多多少少有些疯狂，但他更是理性的。”
说着这些话时，休斯顿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一种着迷的表情，注视着他的布鲁斯慢慢睁大了眼睛。
“他从未杀过人，说明他有自己的准则，他不是精神失常的疯子。而在没有死刑的哥谭市，罪恶无处不在，罪犯层出不穷。蝙蝠侠试图用自己的武器把黑暗的现实托上去，就像西西弗斯永无止境地把落下的石头推上去。每一次推石头，都使它离悬崖更远一些。”
休斯顿舔了舔唇瓣，车头窗户上的那块阳光映在他眼眸里，散发出夺目的光来。布鲁斯发现自己根本挪不开眼睛。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罪恶发生，于是不停不停地去打击罪犯，而在打击罪犯时他还坚守着自己划定的一条线。就我所知，他从未越线。他是殉道者，是哥谭的希望之光，是人类的底线。”
布鲁斯听见自己心跳错了拍子，也听见旁边的人继续说着那些直白的，毫不吝啬的夸赞之词。
“人类需要自己的奇迹，蝙蝠侠就是那个奇迹，而奇迹不该被指责辱骂。”
休斯顿沉默下来，他的话说完了，布鲁斯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
他紧紧攥着方向盘，法拉利的轮胎尖叫着转过拐角。
“可你从没见过他，”布鲁斯没有说服力地反驳，“你没见过蝙蝠侠，他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休斯顿斜了布鲁斯的脸一眼。
“可他救过你。”
休斯顿想起那些报道，蝙蝠侠打败了那些在宴会上出现的罪犯，救出了所有人，其中就有布鲁斯韦恩。
“什么？”布鲁斯声音紧绷。
“他救过你，不止一次，”休斯顿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说，“你是一个好人，蝙蝠侠救过你，蝙蝠侠救了一个好人，说明他也是一个不差的家伙不是吗？”
上帝啊。
这个逻辑这个逻辑太强盗了。
布鲁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他不停地想是因为“蝙蝠侠救了布鲁斯所以休斯顿喜欢蝙蝠侠”还是说休斯顿早就仰慕蝙蝠侠。但不管是哪个，他发现自己都抑制不住地开心。
同时他也更放松了些这说明休斯顿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布鲁斯做了个不明显的深呼吸，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开车上，避免自己脸上露出不属于布鲁西宝贝的表情来。
“或许如你所说，”布鲁斯眨了下眼睛，“蝙蝠侠的确是这样的。但真正值得赞颂的人并不是他……”
停顿了几秒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那么你呢，”他问，“你为什么会来哥谭，为了蝙蝠侠？”
休斯顿愣了一下，没料到布鲁斯会这么想。不过他刚才说的那番话确实像是一个迷弟对蝙蝠侠的看法。
他咳了咳嗓子，他的确是为了蝙蝠侠来的没错，但不能这么说。
“因为韦恩企业工资很高。”休斯顿露出一个十分正经的表情。
布鲁斯挑了下眉头：“所以送你一张银行卡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错，”休斯顿对他投去轻松的笑容，“这对我帮助很大。”
“我真高兴。”布鲁斯也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紧接着他肩膀放松下来，眉头松开，又重新变成了那副游刃有余、轻松悠闲的花花公子模样，好像之前的谈话没在他心里留下任何涟漪。
他转换状态真快。休斯顿摸了摸下巴，对着窗户看了一会儿。
“我们接下来去哪？”他问。
“带你去看看真正的哥谭。”布鲁斯神秘地说。
休斯顿期待地看向外面的风景。
他们到达罗宾逊公园，布鲁斯指着一个告示牌说，“看那儿。”
他的言语里暗含骄傲之情。
休斯顿扭头，看见那上面写着：“它从灾难里活下来了”。
“罗宾逊公园是一座自哥谭建立起就存在的重要地标。近十年来这里爆发过好几场大灾难，哥谭的一个罪犯毒藤女曾把这里变成自己的乐园。植物疯长，地面下的泥土被翻出来，在这里游玩的市民被困在有毒的花朵下。”
“但它最终还是得救了，而且没有人一个死亡。”
“因为蝙蝠侠？”休斯顿询问他。
“因为蝙蝠侠和他的罗宾。”布鲁斯露出一个本不应该出现他脸上的温柔笑容。
休斯顿发现了，他把它作为秘密藏在自己心里。
他们穿过罗宾逊公园来到市中心，繁华的街道从这里向四周蔓延，韦恩大厦矗立在最中心的地方。它很高，不管你在哥谭的哪个地方，只要一抬头就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就像在夜晚看见天幕上闪烁的蝙蝠灯。
“真了不起。”休斯顿感慨到。
“那是我父辈们留下来的。”
布鲁斯将那些韦恩家族的历史娓娓道来，休斯顿耐心聆听着。
他是一个出色的倾听者。在适当的地方给予布鲁斯恰当的反应，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坐在法拉利豪车里，脸上被太阳涂上金光，看着流水一般的光点从哥谭大厦反光的玻璃里滚过。太阳有一半隐在云层里，云层还嵌着金色的模糊的边线。
布鲁斯接着带他去各个著名的地标，他们沿着蜿蜒的小路前进，经过富丽堂皇的住宅，穿过一些哥谭特有的破败地区。布鲁斯向他指出各种有趣的事物：建筑细节，宣传海报和不寻常的商品。
他们在最大的斜拉索桥旁停了一段时间。
清澈的海水在桥梁下方缓慢游动，休斯顿看向远处，另一座城市在云间若隐若现，阳光下十分耀眼，与阴沉的哥谭截然不同。
“那是大都会。”布鲁斯喃喃道。
太阳渐沉，海面上泛着一阵粉红色的光，地平线模糊成一片粉色朦胧。一艘小船在上面缓慢游动，仿佛要从地平线去到天顶。
布鲁斯看着它消失在视野里，然后开着车左转离开大桥。沿着悬崖经过一段弯曲的山路，他们停在了一个眺望点上。
下方是排列整齐的码头仓库，间杂着零星的黑色工厂。
布鲁斯指着一个和其他没有什么两样的码头，目光闪烁，表情像在回忆。
“那个码头，”他轻声细语地说，“曾经目睹一个英雄摔进海里。”
休斯顿安抚地看向他。
“他没有死，”布鲁斯耸耸肩，“他从枪击下活过来了，那么近的距离，他却活过来了。”
“他才是一个奇迹，一个英雄。”
“他是谁？”
“詹姆斯·戈登。”布鲁斯说，他眼睛蓝的像一片海。
就在这一刻，休斯顿看着他，他发现布鲁斯说出这句话的神情是多么美丽。韦恩的唇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幅度，眼睫投下的淡淡阴影遮盖了那些黑眼圈。他的目光专注而温柔，看着那普通的码头像在看一个金色的灵魂。
布鲁斯韦恩绝不是两个简单的词汇就能形容的人。
休斯顿不禁露出一个有些傻的笑容，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从没了解过他，或许没有人真正了解过他。但他确信自己最终可以。想到这里，他的心无法停止兴奋的鼓噪。
他们离开眺望点，重新回到川流不息的街道上。
一路上，布鲁斯看着哥谭，休斯顿看着他，从他眼里看见那些隐藏在这座城市下的故事，那些打动人心的东西。
当布鲁斯瞥向手表时月亮快要出来，于是他把汽车停在了韦恩庄园门口。
“我还有个私人训练，不能再继续陪你一起了。”布鲁斯露出一个十分抱歉的笑容。
休斯顿理解般地点点头，耸耸肩：“昨天我们也是这个时间分别的。”
昨天？
在听到这个词之前，布鲁斯以为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可是，天哪，他们的相处时间连48小时都没有，可他们已经说了这么多话。这么多的他从来不会向别人说的事情。
布鲁斯有些懊恼，但并不后悔。或许是休斯顿的目光太过温柔、他展现出来的形象又是那么无害，这让布鲁斯下意识把他当成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休斯顿打开了他汽车的前门，向布鲁斯告别。
“明天见，韦恩先生。”
布鲁斯对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但休斯顿还是感受到了那其中的一丝紧绷。
“如果我们明天还会见面，为什么你不试试叫一下我的名字？”他说，“我会……非常乐意你叫我布鲁斯。”
休斯顿坐在驾驶位上，摇下车窗。
“布鲁斯，”他笑着说，“晚安。”
或许是月光和角度的关系，他的面容闪闪发亮，金色睫毛一抖便落下无数细碎星光，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不可思议的英俊，夺人心魄。
“晚安，休。”布鲁斯回应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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