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病房闹剧

白素华、李丽华、熊馨珠等一群待在农场的女知青，包括珍珍从农场来看伤员。大家先在黄心华、钱秀英病房坐一会，有的又到隔壁病房看笑虎和章路。秋霞、李丽华坐在笑虎床边。笑虎肚皮缝了针，动不得，吃饭都要喂。此时床边坐了两个漂亮女生，不知怎的竟暗暗有些意马心猿。

        花枪在当看护，坐在门口，这群知妹中孟昭玉、刘菁菁是他相好。他眼球好忙啊，忙向孟、刘二人目光传情，又要不冷落来的每个知妹，又要花时间在秋霞、李丽华身上打转。他因发现了笑虎被子下面身体发生的变化，很兴奋。遗憾秋霞、李丽华怎么像睁眼瞎，连笑虎被子的动静都没有看见呢，脸上一点羞涩的表情都没有，嗨！

        章路一条腿用石膏包着，亦不能动弹，他对来的知妹露出凄凉的笑容。他被子黑黢黢的，有些小黑点在爬，通常不易发现。珍珍偏看见了：“哟，虱子！”伸手去掐，越掐还越多。她便轻轻一掀被子，章路本能一按，按在伤腿上，“哎哟”叫起来，痛得浑身打哆嗦。

        大家忙扶他躺好，说：“啥呀，不准看？”白素华撩开被子一看——臭哄哄的不说，这已有思想准备——石膏上成堆的虱子，爬着滚着，衬衣、内裤上也全是小黑芝麻点点。她肉麻极了，忍住才没有叫出声来。别人见她如此表情，也凑上来看，有的连忙后退，有的惊叫道：“哎呀，章路，你……”都不知咋办才好，手捉不解决问题。

        还是小鱼在此搞熟了，忙去拿了门后的扫帚，先在走廊上拍几下灰，进来在石膏上扫虱子。章路红着脸，闭着眼睛不动。白素华也克服了肉麻畏惧的心理说：“章路，没得啥子，你不要不好意思。”从他身上扯下被子，拿出去抖虱子。

        这边笑虎见状虽同病相怜，仍免不了歪着嘴笑：“嘿嘿，嗤嗤，叽叽叽……”隔壁病房的九妹来看了看，说他：“都这个样子，还笑！”鱼儿跟着也说：“男笑痴女笑怪！”秋霞问花枪：“他有没有虱子？”花枪说：“呃呃，你各人检查嘛！”她便对笑虎说：“我看看你的被子。”笑虎立刻把被子按着。

        秋霞说：“你放开！你就算没有虱子，被子也该洗了，我们拆了给你洗！”硬要把被子撩开，李丽华也伸只手过来。笑虎脸胀红了，按不住，突然叫声：“我要屙尿！”他憋尿已憋了多时了，怕说屙尿女生出去了就不进来。

        秋霞、李丽华连忙撒手，低头笑着出去，别的知妹也都出去了。花枪伸脚去掏床脚的瓷盆。

        外面知妹忽听花枪尖叫：“哎呀……呸呸，呸……你龟儿——子！呸呸！”大家站着没动，有的莫名其妙，有的猜到几分，都互相看着笑。隔壁的九妹又跑过来看，还冲了进去，青豆随其后。原来花枪接尿时将笑虎被子一撩，见他的……这并不意外。意外的是……花枪笑着叽咕，手去拨弄一下。弄得一泡尿水冲向脸上，旋又淋漓尽致冲上天花板。九妹进来时花枪揩了脸，在朝痰盂吐口水，液体正从天花板嗒嗒滴下来。

        笑虎见了慌忙自己拉被子，一动疼得叫唤，反而将九妹视线引向那里。九妹埋头一个转身，差点没把跟在后面青豆的鼻子碰塌。小青一手捂着鼻子、一手与她互相搂着，打几个窜。这群站着没动的知妹除白素华外都笑弯了腰。刘菁菁、孟昭玉拉着问九妹：“嘻，你这副样子，究竟啥子事嘛？”想逗着她说。

        九妹恼也不是，骂也不是，脸红也不是，跺脚说：“呸呸！我没有看见啥子事，你们自己进去看嘛！”跑到隔壁去了。青豆恨当时没有人来问她，不好对人说“我没有看见”，心想别人一定都以为我跟九妹一样，看见男的那个了，我怎么办哪？我就一直背黑锅呀？有段时间她想起就气得要哭。幸好有个她什么话都可以说的鱼儿，鱼儿不会劝，找大姐、二姐来劝她。终于二姐一句什么话把她逗笑了，追着二姐打。至此她才基本上把这件事丢开了。这是后话。

        这里刚闹完，就听医院的人说外面十字街口在刷大标语。白素华、李丽华见说的人表情有些诡异，问：“啥子标语？”“你们自己去看就晓得了嘛。”“看你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猜到是骂知哥的！”

        李丽华、花枪便出去看。看到刷标语的，提在手上的石灰桶儿一路滴着，叫道：“你们知青坏得很，无恶不作！”李丽华道：“知青也不是个个都坏，啥子事，你说我听看？”对方道：“前几天，我们太平场东方大叔给队上卖牛，钱接过来就遭偷了。百多两百块钱，拿啥子赔？他急得跳河，被拉住了。他回去又是上吊，又是喝农药，都被两个儿子抢救过来了，才没有死成！”路人也都一脸怒气，说道：“别个不偷，偏偏偷到东方大叔身上去了！”“易县、太平场几辈子没有出过这种事情，肯定是知哥偷的！”李丽华再一问，始知东方大叔是个受伤解甲归田的老人，在家乡做好事、主持公道，深得人心。所以事情才闹得这么大。

        他俩回来，花枪着急道：“完了完了，小和尚、浪子、狗娃子昨天在太平场偷卖牛钱，遭抓倒了，正在游街！要去救！”大家问：“你咋晓得游街的是浪子、狗娃子、小和尚？”“这几天知哥多数都不见了，我看见的就只有这几个，豆腐跟我两个负责在医院守，他们三个负责生活——现在只有找豆腐！”

        说豆腐豆腐就来了，后面还跟着个人，戴顶破草帽，帽沿搭下来把脸全部遮着，白褂子皱七皱八。白素华正要扯他的草帽，已被背后的李丽华揭下来了——却是狗娃子，头剃成个半边马桶盖，看着叫人笑破肚皮！可非常时刻，大家哪里笑得出来。他脸上刻满沧桑，仍旧目光灼灼。狗娃子道：“豆哥，快给我全剃光！”豆腐道：“莫忙，工具在旅馆，关起门大家又不笑你！你跑回来了，还有押起的，先说如何救他们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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