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香水（9）

　　雨水疯狂地落下，厉阳疯狂地寻找。

　　沐浴在雨中，厉阳狼狈不堪。雨雾弥漫，置身其中，犹如泥潭沼泽。一路狂奔，体力消耗过快，酒劲儿也缓慢摧毁厉阳清醒的神经。恍惚的眼神游来游去，犹豫稍许，才能确定新的找寻方向。谢漫文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找寻过了，依然杳无信息。结婚六年，还从未出现过不告而别的情况。是二人世界的泡汤，抑或是借钱闹得不愉快，甚至，两者兼而有之，凑在一起发酵，演变成了如今这个局面。越想越懊恼，越想越怨恨，怨自己无能没有给妻子好的生活，恨自己不能替妻子排忧解难。

　　愣怔竖立，失了魂魄。一道刺眼的大灯不停闪烁，喇叭声也焦躁的催促，可厉阳恍若未觉。摩擦声随之而来，逼近的热浪掀飞水珠，光线穿透水珠变得五彩斑斓，绚丽夺目。厉阳无法睁眼，脚下仿佛扎了根，挪动不了半步。失控的货车以摧枯拉朽之势撞来，司机激动狂吼，快闪开，快闪开。任凭司机如何歇斯底里的吼叫，厉阳恍若未闻，那双朦胧的眼睛仿佛在欣赏临死前的芳华，没有躲闪。

　　毋庸置疑，车头没有任何顾虑撞了上去。车头和厉阳恰巧接触的瞬息，车头的恐怖摧毁力还未及爆发的刹那，一道残影撞开拦路的雨滴，不顾一切地抱住厉阳。两人在惯性的冲击下，滑行在地面上，坑洼的路面露出嗜血的獠牙。奋不顾身的姜尘紧紧搂住厉阳，背脊撞上坑洼，手臂磨破出血，可他依然不愿放手。

　　厉阳愣愣地看着抱住他的男人，耳中货车撞在雕塑堡垒的轰隆声掩盖了姜尘摩擦的声音。与死神的擦肩而过，吓得厉阳神智恢复，他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很熟悉，似曾相识，是谁，可又想不起来。

　　惯性停止，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彼此对视，却各怀心事。厉阳仿佛哪根筋缺失，总也想不起来在何处相识。姜尘如释重负，自己精心策划的初遇提前上演，好在自己及时出现，厉阳虽受惊吓却也是有惊无险。长舒口气，姜尘稳住厉阳，神秘的淡淡一笑，毫不犹豫地冲进雨夜，淹没在雨雾中。

　　来无影去无踪，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只有那股淡雅的芳香残留。对的，那个神秘的男人只留下让他无法忘怀的味道。望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复杂的一笑，短暂心跳的加速让他惊诧莫名。对男人，自己可不敢兴趣，可心跳的变化，却让他疑惑，他知道上一次的心跳变化，还是对林琴儿。回过神，厉阳收回目光，却在视线的焦点中，混杂在雨水中的血水，却是淡淡的绿色。

　　绿色的血，荒诞至极，又不是绿巨人。厉阳嘲笑自己摔糊涂了，揉了眼，却看到雨水中既没有绿色的血，也没有理所应当的鲜红色。撞鬼了，难道又是灵异事件。厉阳难以置信，却又无法辩驳自己的亲眼所见。似乎为了证实自己经历的离奇事件，厉阳朝着右前方望去，惨烈的现场依旧，雕塑堡垒撞得面目全非，双闪灯不断跳跃，仿佛在告诉厉阳，你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愣了许久，围观的人群唤醒了厉阳。厉阳逃离现场，却鬼使神差地朝着姜尘消失的地方寻去。

　　厉阳走进巷道，斑驳的墙上贴满广告。闪电倏现，短暂地拉长小巷的深度。闪电泯灭，却在视线边缘，瞧到一张独特的广告。

　　入梦杂货店，寻梦开始的地方。

　　简洁明了，没有一丝一毫的设计感。短短的几个字，却能够直击人心。寻梦开始的地方，我的梦在哪里，厉阳问着自己。或是出于好奇，或是出于对梦想的执着，厉阳走进巷道，慢慢融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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