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有哥哥就好（二）

　　“给你出气罢了。”他的手抚摸过发髻又顺着盘发的纹理往发根移去：“孙林是那个新科状元吗？怎么，他和四皇姐有私？”
　　卫绫咏身子僵了一下，又继续靠在卫绫桑肩头：“不如给四皇姐一个机会吧，四皇姐也没太过分。”她僵硬的转着话题，每次她说漏嘴都会这样转开话题。好在卫绫桑永远不会再细问，附和着她的敷衍，一同转移着话题。她理智的控制着自己的思维，不去往深想，就这样和卫绫桑维持着一种诡异的互相不戳破的状态。
　　“我可没过分。你别看下嫁给何新贵是个填房，可他现在可是一品，四皇姐直接封一品诰命。而他虽然有两子和一个妾，可母后还在，四皇姐不会受太大委屈，只是公主府没了而已。”卫绫桑仿佛对何新贵后宅了如指掌。而在泷历，入赘公主府的男儿可是不能入朝堂的，他继续开口道：“她就算自己挑自己的夫婿，有才干有志向的青年不愿埋没自己的一生。皇后母家又倒台了，结党派的也不愿意沾。剩下的能挑出什么样？还不如嫁给何新贵，起码衣食无忧。”
　　“不愿埋没又如何？皇恩浩荡，还能拒绝不成？再过段时日，我也能议亲了，我嫁给谁永远只是父皇和哥哥你一句话的事，就算我不想嫁，也不得不。就像那些臣子，就算不想入赘，也不得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阵沉默后，开了口。
　　卫绫咏低垂下头，不愿意让卫绫桑看到她的表情，在微暗的光线里，她嘴角抿得笔直，散发出一种颓然的气息。
　　上辈子她是自愿嫁给萧佞之的，可这辈子她不愿了。她明里暗里给了无数次暗示，卫绫桑的态度永远是暧昧不明的。距离萧佞之回京城越来越近，她想获得一个承诺。
　　“有哥哥在，咏儿不想嫁便不嫁。”卫绫桑知道卫绫咏的小心思，也顺从她心意的给了承诺。
　　只要行了成人礼，他筹谋已久的计划便可以实施了。给予卫绫咏再多口头上的安抚都不如那件事落实能让她安心，好在，快了。
　　他并没有打算告诉卫绫咏他的计划，那就是一个礼物，他用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完成卫绫咏的愿望。
　　他看着卫绫咏舒缓的嘴角，自己也勾起了个笑。
　　“主子，皇后娘娘带着四公主朝东宫来。”枫看着并肩而坐的两人，行了个礼。他低垂着头，极力忽视卫绫桑和卫绫咏之间萦绕的亲密。
　　“哥哥，皇后娘娘估计带四皇姐来道歉了吧。我想给四皇姐一个机会。让她在孙林和何新贵里选。”卫绫咏挽起卫绫桑的胳膊，就往房里走。
　　“你对这孙林的执着和孙林对四皇姐的执着可真相似。孙林已经上书了三次想求娶四皇姐了。被我压下去了。”他任由着卫绫咏扯他的衣袖，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入赘吗？”卫绫咏想起上一世也是这般：皇后娘娘去世后，孙林便上书求娶入赘，可被父皇驳斥，认为皇后无德，迁怒于四公主。父皇认为她不配开宫立府，便下旨低嫁了，甚至连丧期都没守。
　　“是下嫁。”卫绫桑却给了个不同的答案。
　　“下嫁？他哪来的脸？”卫绫咏挖了挖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皇后娘娘虽然娘家倒了，但和父皇的感情反而变好了，四皇姐的处境也不同于上辈子的艰难，孙林反而上书的是下嫁？
　　“毕竟孙林是林家远房。我猜林家是想保留一个皇室的血脉，以备不时之需。但孙林本人并不甘愿娶卫绫尧，据我所知，他有一个情投意合的表妹。林家虽势微，可他又不得不听，于是他阳奉阴违上书的是令四皇姐下嫁。他知道我或者父皇绝对不会准许。”
　　上一世，卫绫咏还羡慕过卫绫尧：孙林愿意放弃仕途入赘，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那份心在那。后表现的对卫绫尧极好，夫妻间琴瑟和鸣。她本想不要拆散那对璧人，现在才知一切都是设计。
　　“给母后请安，四皇姐安。”卫绫咏满怀唏嘘，尤其是看到卫绫尧高肿的脸后，更是油然而生出一种怜悯。
　　“咏儿快起。母后是带四皇姐给你赔罪的。”皇后往前拉起卫绫咏，脸上强挤出的慈爱让卫绫咏下意识的挣了一下手。
　　“母后，按照宫规，四皇姐惩戒宫人并无错，而我目无尊长打了四皇姐是我的不对。为了给四皇姐赔罪，今日哥哥所提的婚事便作罢可好？”她还是心软了，向皇后又行了一个礼。不过一个可怜人罢了，她为何要去为难。
　　“但母后，为四皇姐择婿必须得到对方首肯，不得一纸圣旨强迫入赘，这个交换可以吗？”提出的条件不算苛刻，可因为她的心软便要葬送一个人的前程，她也是不愿的。
　　“我也希望四皇姐断了和林明月的一切联系，以往的事都一笔勾销。”卫绫桑在一旁听着卫绫咏的话，并没有开口反驳，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
　　皇后满腹的草稿还没说，便被卫绫咏截断了话头，有些出乎意料。她本以为要废些口舌，能回转一二便是极限了。
　　“四皇姐和我并没仇，我并不想和自己亲姐姐成为仇人。”像是在解释自己突然转变的态度，卫绫咏补了一句。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何新贵这门婚事母后也可以帮四皇姐再考虑考虑。它并不坏，一品诰命品级是比外出开辟府邸的公主高的。”卫绫桑在一旁也跟着补了句。
　　卫绫咏扫了哥哥一眼，并没有搭腔，这只是男女看事的差别罢了。皇后为何急忙来请罪，便是深宫久了知道这仰人鼻息的苦楚。
　　皇后扯了扯从进屋后便没出声的卫绫尧，示意她道谢，卫绫尧才后知后觉的起身行礼。她自从听完肖嫔的事后，想想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便有些胆颤。尤其卫绫桑扫过她的眼神像淬了毒般。
　　“我想和你说说话。”皇后准备起身告辞，卫绫尧犹豫半天，还是扯了扯卫绫咏的袖子，开了口。
　　皇后乐见其成，心里压着得大石头不见了，也松了口气，含着笑离开了。
　　卫绫桑被卫绫咏推出去后，一手拿着消肿的药膏，一手沾在棉布上，准备上到卫绫尧脸上：“说吧。”
　　她感受到了卫绫尧莫名敌意的消失，上手也很轻。
　　“对不起。”许久，卫绫尧才蠕动了双唇，道歉的话开了个头，后续便也好说下去了：“我一直在嫉妒你。”
　　“你记得你母妃刚死那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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