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确实是明月啊

　　而后跟着哥哥走出的身影让卫绫咏抿了抿唇，那是她之后的嫂嫂、如今的太子太师的嫡亲孙女、当今皇后亲外甥女、萧侫之的白月光——林明月。
　　林明月年岁比卫绫咏小上大半年，却比卫绫咏抽条要早，在今这十三岁的一年，卫绫咏还有圆乎乎的婴儿肥。身材更是如八九岁孩童般，矮小又圆润，那双又大又水润的眼睛称得圆溜溜的脸更加娇憨。
　　而林明月则不同，足足高了卫绫咏一个头，娇小的巴掌脸，下颌线收得十分‘恰好’：既有孩童般的肉感又不觉臃肿，配上剪水般的瞳和略微向眉尾上挑的眼角，双腮从内皮肤内里从外透出粉色，双唇丰润，唇珠微拱，唇角沿耳根方向微沿——虽未笑却自带温暖的笑意。
　　虽只有十三岁，身姿却妖娆，玲珑的曲线，不盈一握的腰肢，裹在千蝶白纱裙里，腰封上绣了金线的梨花，长发只将上半部分挽起，插了根黑玉的簪子，下半部分任由其散披于背后，只是在其中用少许的发串了点打磨成菱形的只有十分之一指甲盖大小的淡蓝色透明欧泊。阳光下，半隐于发的宝石折射出的光泽更添仙气。
　　虽然对她不喜，卫绫咏却不得不感叹，比起后来成为太子妃后浓妆艳抹的林明月，还是如今的打扮更称林明月的气质，也不奇怪萧侫之的念念不忘。
　　林明月的一身打扮确实称得上她的名字，而她也确实是林家打造的明月。不说那看起来简单朴素的墨玉了，那是泷历开国以来的玉玺的伴生玉。那欧泊石透明的淡蓝色更是稀奇。而那千蝶白纱裙是南雁的名叫留渊小村落进供的名为留渊的布匹所制，那布匹奇就奇在虽然纯白，可是无论绣什么上去都活灵活现，甚至像被赋予了灵魂。这样的布料泷历仅仅只有两匹，还是和南雁和亲时南雁国赠的礼。
　　其中一匹父皇赏给了太子哥哥卫绫桑，而另一匹赏给了皇后。
　　皇后膝下有两女一子，分别是大公主卫绫俐，三皇子卫绫珏，四公主卫绫尧。而卫绫桑和卫绫咏排第七和第九。他们之间还有个刚出生便夭折的孩子。
　　可是这匹留渊既没给皇后给予希望的三皇子，也没给她宠爱的四公主，却到了林明月手中。这背后林家和皇后的娘家陈家没有什么算计，卫绫咏才不信。
　　卫绫咏摇了摇头，将脑中的千思万绪排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搜刮着脑子里的记忆。
　　记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最真实又最虚假，既浓烈又寡淡。或者这不是记忆的性质，而是大脑为了保护、下意识的美化和掩藏，将喜欢的记忆一遍遍描摹，只为它更加清晰，将不重要的记忆随意丢弃，渐渐失色遗忘在废弃的堆叠里，使得记忆如此的扭曲。就如当下卫绫咏只记得她之后会伤心的跑开，在这偌大的御花园里如无头苍蝇的乱转，再之后便是被人推下了湖中，醒来后住进了卫绫桑的东宫里。中间的部分她不记得了，，因为能和太子哥哥一起住是她从小的心愿，她能回忆出她醒来哥哥眼里的担忧，和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欢乐，却记不住她为什么跑开了。
　　卫绫桑和卫绫咏五岁前住在一起，他们形影不离，连乳娘都要同时喂食，不然便会哭闹不止，他们手牵着手逛着霞羽宫的每个角落，虽然不得父皇多少关爱，可母妃却满心满眼都是他们。直到五岁，她和高贵妃继续住在霞羽宫，而哥哥却住在距离冷宫不远的竹亭。她曾问过她母妃，母妃只回答：“男儿要从小磨练意志，住得舒适奢华如何锻炼心智？”
　　她懵懵懂懂的听着，却不敢发问：“为什么磨练心智要假借抽查功课的名义使他整夜温习不能就寝，为什么磨练心智要在他八岁时打发走所有小厮让他什么都亲力亲为？为什么磨炼心智却生日都被母妃遗忘？”她虽然小，却知道这是在折磨人。
　　她见证着她哥哥遭受虐待，可却不敢吭声，她害怕母妃会变本加厉，她曾见过她母妃生气的竖起眉毛，拿着藤条将她的哥哥小小的身躯抽出一道道血痕。那是她八岁生辰的时候，端着小厨房做的长寿面和糕点想陪哥哥一起吃，可她的母妃带着群人尾随而来，不等她展起笑容迎接，桌上摆的食物便一扫而落，洒了一地。
　　卫绫咏看着一地的狼藉，耳边传来的抽打声，还有她母妃饱含恨意的一声声“你不配”，以及哥哥咬着唇发出的呜咽。
　　在那之后，她被母妃约束着再也不能去竹亭，她哥哥身边的小厮也全部被撤走，她只敢去冷宫转悠，然后“遗失”些能典当的东西。她相信她与哥哥的心有灵犀。
　　现在的她回想起来，母妃转变态度便是从他们五岁开始。可奇怪的是：从卫绫桑五岁到母妃去世，他成为太子中间的整整五年里：没有人对他施以援手，后宫可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那些娘娘、皇后每人都是人精似的，连父皇也是缺位了的，父皇虽然对他们从没有多少爱护，但自己的孩子被虐待却无动于衷不知道该说是冷心还是冷酷。
　　就这么一个冷酷的人，在母妃去世后，转变之快也相当令人疑惑，他一夜之间突然对哥哥充满了父爱。他力排众议，在朝堂上压下了将近满朝的反对立一个十岁小孩为太子，他将哥哥接入东宫，亲自辅导功课。
　　可是她的哥哥，卫绫桑并不是父皇的孩子。这个消息是林明月告诉她的。而且林明月说，她父皇是知情的，萧侫之才是父皇的孩子，她的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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