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中毒

“急着回来，忘记了……”鬼帝扶正了身子，在阴兵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朝我挤出一个笑容：“不碍事，放心吧，我明天再过来！”

        我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心头涌起波涛。既然那伤口是方悯儿抓伤的，那么同一天她也抓了我的灵骨，为什么我一点伤痕也没有？

        于是我悄悄让阴兵代理统领拿了幽冥的令牌和亲笔信，去天宫请太上老君走一趟幽冥来见。信中只说十一殿昙花即将盛开，阴荇草也已然丰茂，邀请老君同赏昙花，并收些荇草入药，并没有提及鬼帝受伤一事。

        我将此事悄悄告知崇冥，他也说早有此意，该让老君来探下我的心脉，才知这阴火为何如此难消。

        为谨防鬼帝伤重不愈一事传出引发动荡，请老君下幽冥的事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十一殿离幽冥宫甚远更是不得消息。然而十一殿众人已然见过鬼帝在内院受伤，我下令封口后，便无人敢再提及。

        万柳身为树妖，与幽冥所有花草树木都有通灵网，除了平日里串闲话以外，也成了我与崇冥的秘密通讯工具。

        一日，本该在书房出现的崇冥却没有现身，万柳来报说，太上老君昨夜到了，正在幽冥宫后殿密室里与鬼帝探讨伤情。

        随后的几日，崇冥都与老君在密室里疗伤，得知老君对那伤口有法子，我便也放心了不少。

        午后，佟萨兰端来了一碗汤药，平日里都是孟婆来送，我便多问了一句，佟萨兰说孟婆似是有急事，便将药交给她送进来，自己匆匆回去了。

        我暗想恐怕是鬼帝那边即将出关，孟婆忙着同老君了解后续的治疗，这才急着离开，便喝了药，交代佟萨兰再做些桂花糕来，或许这两天鬼帝会再过来，他喜欢吃她做的桂花糕。佟萨兰会意地笑了笑，一向识大体的她没有多言，便离开了房间。

        我猜的果然没错，晚上，鬼帝便带着太上老君来到十一殿，我赶紧让万柳去小厨房看看佟萨兰的桂花糕做好了没有，又另外要她多做些酒菜过来，在昙花池旁设宴，答谢老君此番为鬼帝治伤的辛苦。

        崇冥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老君说那伤口的确沾染了蛊术邪气，他已用法器逼出了毒血，也化解了蛊毒，不出半月伤口便会愈合。

        我听闻高兴坏了，忙着拿出一坛好酒斟上，举杯感谢老君。

        “大人不必客气，鬼帝与我交情颇深，贫道只是举手之劳！”老君十分客气，我点点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段日子许是因为担心崇冥的伤情，心口的痛感比以往又强了些，午后便总有刺痛，一杯酒浇下去烧心不已。我趁鬼帝与老君攀谈，悄悄叫白桃去取些冷水来，想压一压胸中的灼烧感，可她还未曾走远，我喉咙一阵灼热，一口血喷在雪白的昙花上，瞬间花瓣上满是鲜红的血珠。

        怎么会是红色？三人几乎同时心头一沉。自打回了幽冥之后，每每呕血皆是暗黑色的浊血，那是魂体经脉回流遇阴火后沸腾而变色的缘故，简而言之，呕出的都是废血。可这次竟是鲜红的，说明经脉受损，才使得鲜血涌出。

        崇冥被吓得脸上又失了血色，还好老君就在跟前，赶忙给我探了心脉，又施法查看了阴火的情况。

        我靠在崇冥的怀里，胸口的疼痛令我不停地大口喘息着，白桃哭着用帕子擦掉我唇边的血迹。老君起身抹了一些昙花上的血，在指尖捻了捻，抹在手心，掏出随身的葫芦，倒了一些液体在手里，掌心腾起一缕暗青色的烟雾。

        “怎样？”崇冥担忧地问。

        老君摇摇头叹道：“好阴险的手段！”他转头望向崇冥怀里的我问：“大人最近可遇到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从前没吃过的东西？”

        我痛得思绪混乱，摇着头，一时间想不出个答案。白桃突然说：“十一殿前阵子来了个要告发自己女儿的老妈妈，与大人颇为投缘，便收了做殿内文书，偶尔会做些点心酒菜来，帝君也尝过的！”

        “对，那婆子……是她下毒害了林儿？”崇冥怒道。

        老君俨然：“我起初还疑惑，帝君那伤口上有些不属于原发性的毒素，分明不是当时受伤留下的，如今倒清晰了。这是慢毒，在体内积蓄一定剂量后，只需一滴无色无味的蛊液即可沿着体内早已布满的毒素损伤内里，心脉逐渐融化，便会出现大人如今的症状。”

        “不是她……她还有冤情有求于我，她不会害一个能帮她的人！”我说着又呕出一口鲜血来，崇冥赶紧托住我的脸，心疼地叫我不要急着说话。

        这时，万柳跑了回来，说到处都找不到佟妈妈，小厨房里也没有做过点心的痕迹。低头望见鬼帝怀里的我，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挪蹭着来到跟前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崇冥的拳头攥出了碎裂的声音，厉声喊道：“来人！就算把幽冥翻个面，也要把那毒妇给我找出来！”

        正当阴兵们纷纷散去捉拿佟萨兰时，孟婆从人群中端着一碗汤药进来，见院里一片混乱，立马放下餐盘跪倒。孟婆以为我是耽误了吃药的时间才会如此，说原本按方子配好的药材不翼而飞，她只得现找药材重新配了再熬，这才耽误到现在。

        当所有人得知佟萨兰下午骗我喝了一碗汤药后，一切谜团便不能再清晰了。

        随着不断地呕出鲜血来，我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魂体若隐若现，已经可以看到元神在魂体中包裹着一团阴火浮浮沉沉，颜色越来越黯淡……

        老君说这状况不能再拖下去，问鬼帝要不要尝试为我重新塑魂，但我的元神被阴火包裹十分脆弱，塑魂需要元神有足够的承受力来支撑魂体再生，他最多只有三成把握，过程中一旦不慎，我便随时灰飞烟灭。但如果不做，仅靠丹药吊着或许还能再撑个十天半月，待经脉全部化尽，便也同样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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