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考虑回到本王身边
从寺庙中出来后，晓风便游荡着。
看似漫无目的，实则一直朝着天牢的方向移动。
麒麟一定隐瞒了紫羽的真实情况。
劳累地晕过去？
这病症，编得也太不走心了。
或许，是夏慕授意大夫这么说的，他可能猜到她会派人打探紫羽的消息。
或者，是麒麟出于各种考量，不想让她再费周折。
真实的情况是什么，她无心再去追究。
她只知道，紫羽不能出事。
一日之内，她经历了两个人的生死，夏江与夏琰。
两个人的背叛，白依与...林木。
秦皇后的威胁，让她仿佛身处悬崖边上，时刻不敢松懈，提心吊胆。
而夏琰暗含责备之意的话，刺得她满身伤痕，有苦难言。
唯一让她略感欣慰的，如果算得上欣慰的，便是她还有时间，能好好复盘迄今为止发生的一切事情，兴许她能在敌人动手前，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保全尽可能多的人。
是的，纵使她知道夏琰用心良苦，想要她认清残酷的现实，看清人性那些丑陋的肮脏的一面，做出取舍。
但是，她还是想再试一试，再努力一把，拉更多的人上岸。
活着的人，没有不辛苦不艰难的。
有些人，光是为了活下去，就用尽了全力。
所以，她真的不想轻易便给任何一个人判死刑。
然而，她不得不承认，像今日这种过山车般情绪的大起大落，让她比死还要难受。
也有那么一个瞬间，可能不止一个瞬间，她的心，滋生了无法熄灭的恨意，恨到想杀人。
她心怀善意，从不主动招惹是非，不拉仇恨，为何那么多人想着法儿地要逼死她？
思思，就连思思，都与她越走越远。
太多的人走着走着，便散了。
让她有一种这个世界负了她的错觉。
这种负面情绪几乎将她压垮。
让她仿佛置身溺水之中，濒临死亡。
这时，她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好看的手。
她记得那双手。
紫羽的手，小官的手，皆是他的手。
蒙过她的眼，拉过她上马。
原来，她才是他的青梅，他才是她的竹马。
她的小官，是一个非常干净清爽的男孩儿。
是她的跟屁虫，是她调皮捣蛋的同谋，是她可以将背交付的伙伴。
是这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与她共创了一段温暖人心的过往，让她在后来面对诸多坎坷时，都咬牙挺了过去。
她的人生，本应只有坎坷，只有苦难。
她从一开始出现在这个时空便知道，自己的内心，并不纯白。
甚至，带着诅咒，会日渐变得邪恶。
但她亲眼见过，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如天使般降临，一出现，便有洗涤她身心的力量。
自那以后，她心里便种下了一株纯良的根，不论身处何地，身处何种境遇，她都从善意出发，不越雷池半步。
久而久之，她心里的根长出了茎，长成了树，越来越茁壮，绿荫能够庇护住她内心的每个角落，让邪恶的念头无法立足。
而那个最初在她心中种下根须的人，便是他的母亲，白夫人。
那个在街头捡到她，问她愿不愿意跟随的温柔女子。
她都记起来了。
视她如己出的白夫人，爱她为她计深远的白夫人。
让她在充满爱的家庭中成长，在充满朝气的环境中学习。
让她，有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所以，在这个时空里，她最感激的人，便是白夫人。
她知道秦皇后一直想要白夫人死。
秦皇后对白夫人的恨，比白依对她的恨，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女人对她的每一次为难，都冠以她是白夫人的干女儿这个名义，只为了激怒她，妄图激起她对白夫人的恶意。
可笑！
可怜！
可悲！
怪不得，那女人只能远远嫉妒白夫人的幸福，永远得不到白夫人触手可得的一切。
恶在善的面前，永远只能呈跪拜姿势。
恶与善较量，从一开始，便注定输。
她的白夫人，紫羽的娘亲，是她拼了命都要守护的人。
再问多少遍，她的选择，都不会变。
另一边，夏慕早已从暗卫中得到消息，方从县衙处出来不久，便迎面撞上失魂落魄的晓风。
“玥儿。”
夏慕下意识便这么唤了晓风。
原以为晓风会不喜，甚至又会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冲他发脾气。
然而，他忐忑了半天，却仍旧不见晓风变脸色。
她越是不动声色，他越是忐忑不安。
“阿慕。”
晓风的一声呼唤，打了夏慕一个措手不及。
“你，你刚才唤本王什么？”
受宠若惊的他，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晓风从未见过夏慕这么手足无措的模样，一时难掩笑意，“噗”地一下笑出声。
“还是唤你王爷吧，这样比较自在。”
“不-”夏慕急急上前一步，伸手便要去抓晓风的肩膀。
却在看到晓风下意识倾斜的肢体动作时，靠着强大的自制力，硬生生将手收了回去。
“本王的意思是，晓风想唤本王什么，就唤本王什么。”
最好，还是唤他阿慕。
晓风一双眉皱了皱，顿时懊悔起来。
方才他唤她玥儿，她默许了。
因为，今晚，将是她同他的正式告别之夜。
她都想起来了。
白玥当初并没有为爱抛弃一切。
众人都以为白玥是为了夏慕才脱离南国圣女身份，为了夏慕几度濒临死亡。
但事实是，白玥被南国国师与白依联合设计，迫不得已，自封圣使，自毁灵力，几度陷入生命垂危的境地。
白夫人不忍看着她这个南国有史以来最有潜力的圣女就这么折损在南国，才出此下策，秘密送了她去到夏慕身边。
众人都以为，白玥为爱不顾一切，为夏慕赴汤蹈火。
但其实，白玥在结束求学之路，踏上回南国皇室的归途之前，就已经决定要放弃爱情，抛弃夏慕了。
她甚至，都做好了不再见夏慕的准备。
只是，造化弄人，命运多舛。
国师的设计，白依的背叛，让她有了与他共度的两年。
那两年，虽时不时有秦皇后这颗毒瘤对她造成的困扰，但她在夏慕身边收获的满足感，却是加倍的。
所以，总结下来，白玥并没有为夏慕付出什么。
反而是夏慕，在她最困难的两年里，在她黑暗道路上，撒下一抹光。
凭借着那抹光，她才熬过了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正是因为夏慕，她才得以坚持与毁了根基的身体顽强抵抗，几度从鬼门关走回来。
夏慕曾经对她说，白玥是他在黑夜里抬头间的那抹月光。
然而，不是的。
对白玥来说，他才是她的光。
可终归，他不是她的月亮了。
只是，曾经，月光的确照亮过她。
“王爷，对不起。”
她对夏慕充满了感激，但她也明白，夏慕要的，不是她的感激。
既然给不了，就只剩下抱歉。
“晓风，你一定要对本王如此残忍吗？”
夏慕心里一阵苦笑。
他似乎，一直在质问她，指责她对他太过残忍。
他以为，他的卑微，可以令她心软，让她慢慢回到他身边。
就在方才，在她的一句“对不起”中，他彻底清醒。
她不会再回心转意了。
白玥对他的爱，已经随着她的死，永远地留在了曾经。
哦，不对。
他差点忘了，就连白玥，其实都没有众人以为的那般爱他。
她当初被白夫人送到他身边，是迫不得已，走投无路。
她的身份，本不允许她再与他有任何交集。
那么，她在求学结束之后，是不是就已经想好了放弃他？
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
不管他愿不愿意面对，事情的真相，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
他逃脱不了。
该死。
他快要疯了。
如果不曾有过她在他身边陪伴的那两年，他想，他本可以无欲无爱，在权力的顶端，安享一生。
然而，他体会过了有她在时的温暖，体会了“情”之滋味。
他想，他已经不能适应孤家寡人的寒冷了。
从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般清醒地知道，他要她。
手段，计谋，只要有用，他都可以一试，不计代价。
看见他渐渐变得阴鸷的眼神，晓风心中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眉宇间多了一抹担忧。
夏慕自然看出她的警惕。
“晓风，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要不要考虑回到本王身边？只要你回来，你心里有过谁，做过什么，本王都可以不计较。”
晓风久久地沉默着。
不是她意志不坚定，相反，她很清楚，也很坚决。
她与他已经不再可能。
她想要的，唯有紫羽。
但夏慕此刻的表情，不对劲。
他在隐忍。
他在等她做抉择。
不对，实际上，他只是在等他心里能够接受的那个选择。
他似乎，势在必得？
为什么？
他手里，到底有何底牌？
“王爷，夏江的死，一定另有隐情，还请王爷明鉴。”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良久，夏慕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在你心里，紫羽做什么都是对的。而本王，就连试图挽回你，都是错。”
不再顾及晓风的感受，夏慕一个闪身，紧紧箍住她的腰身，逼她直视他。
“再怎么说，本王放夏江在你身边也两年有余。他一直尽心尽力地保护你，现在他死了，你就一点儿也不伤心吗？”
晓风原本还想挣扎的双手，瞬间无力地垂了下来。
看着她睫毛微颤，一双眸子也低落了下去，他的心，也不好受。
夏江的死，给了他重重一击。
他贵为北国至高无上的摄政王，身边能亲信的人并不多。
对他忠心耿耿的，也就王府那么几个人。
其中，属夏江最懂他的心，做事也是最合他的意。
白玥在王府时，曾经一时兴起种下过一株桂花树，但她自己却鲜少费心思打理。
他虽听夏江提起过，但那时的他，并不会将这些琐事放在心上。
是夏江，一直帮白玥照顾着那株桂花树。
如今，那株桂花树已经亭亭玉立，每年秋季，桂花挂满枝头，甚是惹眼。
然而，种下那颗树的人，不愿再回来。而今，培育那棵树长大的人，也已经不在人世。
夏慕忽然就有点心梗，他这一生，到底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他爱的人不爱他了，爱他的人，离他而去。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对，都是上官紫羽。
一切都是上官紫羽的错！
如果没有紫羽，白玥不会回到南国，不会身死。
如果没有紫羽，今世的晓风，不会在他苦苦哀求之后仍旧选择狠心抛弃他！
如果没有紫羽，夏江就不会死！
是他，是他上官紫羽，夺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晓风，你擦亮眼睛看清楚，是上官紫羽杀死了夏江，杀死了那个曾经誓死守护你的夏江！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包庇他到什么时候？你可知道，本王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为本王的二弟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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