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这一次,是真的要放开
一室的宁静,不知过去了多久。
“她。”林木的声音暗哑,有气无力,“她是怎么成为南国的圣女的?”
他出生在西域皇室,遇见她时,他还被困在冷宫。
追杀影竹到莫县,靠近影竹时,他一下便感应到,影竹身上,竟然有她的东西。
而影竹身上的那株红花,是莫县令给的。
所以,她应该在很早以前,便来过莫县。
同他一样,莫县令的那株花,不出意外,便是她所赠。
西域,北国,南国。
所以,那时她还那么年幼,便独自一人闯荡了那么多地方。
可是,为什么,最终选择了南国?
为什么,不留在西域?
为什么,不能等等他?
等他长大,等他...保护她?
如果...如果她那时选择留在西域,就不会...
“她那样的人,一出现,便会被各方势力觊觎。就算没有成为南国圣女,也会被其他势力留为己用,不一定会有更好的结局。”
顿了顿,夏琰补充道:“成为南国圣女,可能是她那时最好的选择。”
夏琰视线扫过林木的脚踝。
林木便知道,夏琰此话何意。
她,是一个大方得近乎奇怪的人。
从他第一次接触她的时候,他便知道了。
那时候,他以为,是“他”,而不是“她”。
“他”才见他第一面,便给了他保命的红花。
后来,他渐渐领教了,这株“他”随手一赠的红花,竟有翻天覆地的力量。
那时,他便明白,“他”有令人不可小觑的能力,还有一颗纯真善良的心。
“他”可以毫不吝啬给出自己所拥有的。
被“他”馈赠的对象,不分高低贵贱,不分善恶黑白。
“他”似乎生来就可以对任何人展露善意,哪怕是当时卑贱如蝼蚁,内心早已溃烂腐朽的他。
可是,当这些美好的品德,与强大的力量,全部聚集于一个尚且年幼又孤身一人的小孩时,于这个小孩而言,就不一定是好事。
林木从小在西域皇室的冷宫中长大,他这些年摸爬滚打,早就看透了权力与欲望交织下,人性的丑恶。
西域皇室,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
而夏琰所在的北国皇室,那时候,秦皇后母仪天下。
所以,再怎么不甘,林木也不得不屈服。
南国皇室,相对来说,确实是“他”最好的选择。
“我不日便会离开莫县。”
夏琰没头没脑的一句,剩余二人皆懂他的言外之意。
所以,保护阿婶的任务,就由你们来接手。
然而,夏琰心底深深的不舍,无人能懂。
这一次,是真的要放开了。
彻底地,放开。
虽然,他从没有得到过。
欣喜,是他一个人的窃喜。
难过,是他一个人的悲鸣。
他一个人狂喜,一个人悲泣。
这段与她相处的时光,是他偷来的。
偷来的东西,总是要归还的。
林木瞧他神色悲哀,难得没有奚落他。
夏琰对晓风的心思,已经瞒不住。
恐怕连上官紫羽,都窥见一二。
眼下莫县的事情闹得这么大,那摄政王不可能坐视不理。
皇城,只能换夏琰回去坐守。
夏慕,是必定会亲自来收场的。
因为...
“南国国师已经来了莫县,应该是冲你跟阿婶而来。”
“我知道。”
紫羽跟宫玦见面的时候,林木就在暗处。
国师那个童老,对上他,就是根废柴!
听他这么说,夏琰又是一声哼笑。
只不过,这声笑,是冲着牢门外的夏江。
“原来,动手的人,是你。”
莫离死的那会儿,羽叔与他分开了有一些时候。
那会儿,羽叔应该正对上南国国师。
所以,杀死莫离的人,不可能是林木。
“不错。”这一次,夏江不再回避,语气异常冷漠,“莫离,该死。”
夏江的坦荡,倒是让夏琰对他另眼相待。
然而,这个亲手解决了欺辱阿婶的人,却也曾成为害死阿婶的帮凶。
“朕开始对皇叔的到来,迫不及待了。”
到时候,你要如何自处,夏江。
朕不动手杀你,甚至从林木手中救下你,只是因为,阿婶还不知道你的事情。
朕要你,亲自向阿婶赎罪!
夏琰的话,成功地震慑到了夏江。
他瞳孔一缩,一丝慌乱从他眼底闪过。
然而,在场的都是人精,怎么可能错过他哪怕细微的神情。
也许是因为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天意弄人,身在局中不由己,林木竟然对夏江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
“阿琰,目前知道他是秦皇后手下的人,只有你。只要你不告诉你皇叔,就没人知道—”
“哦?是吗?”
林木话没说完,牢狱中便又进来一人,打断了他的话。
看到来人,夏江认命般地闭了闭眼。
那袭紫衣,太过显眼,让人连侥幸的心,都生不出。
“羽叔。”
见到紫羽,夏琰的心,不定反忧。
夏琰的担忧是正确的。
紫羽心中,一直有两个结。
其一便为送当年的白玥去到夏慕身边。
他送白玥去北国,让秦皇后发现了白玥的存在。
秦皇后,成为后来漫长岁月中,他越来越痛恨的女人。
他恨自己,恨南国。
然而,他也是人,就有人性的缺点。
恨别人,总比恨自己,容易得多。
“你是秦皇后的人。”
紫羽站的位置,处于烛光的背面,他的脸,模糊不清。
“当年是你,将白玥在夏慕府里的事情,报告给了秦皇后。”
所以,那几年,小白一直过得不好。
他原以为她悲惨的结局之前,起码有两年甜蜜的过往。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的妄想。
夏慕不在意她,还有这些该死的人,一直在费尽心思折损她。
“对不起...”短短三个字,夏江却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说出。
一只手猛然掐上他的脖子,挟着誓不原谅的气势。
“你想用这区区三个字,博取她的宽恕?”
紫羽的手越收越紧,紧到夏江呼吸困难。
“从前,你做了害死她的帮凶。如今,你再一次选择了秦皇后,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你怎么还有脸说这三个字?”
夏江的脸,开始发青。
“她从来不是心狠的人。你说出这三个字,她多半也只能用你希望听到的那三个字回应你。”
夏江的双眼,开始泛白。
“可是,你告诉我,她凭什么要原谅你?她用满腔真情对待每一个她遇见的人,可她最终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你们对她的杀戮!”
紫羽的一番话,刺痛的,不止夏江。
被句句戳中的,还有林木。
“够了!”
紫羽的手,被一股劲风从夏江的脖子上打落。
撤去束缚的夏江,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
令他窒息的,不仅仅是紫羽对他的桎梏。
还有,紫羽如刀子般的质问。
凌厉的眼神,射向劲风的来源。
“怪不得,国师点名要你。你这深藏不露的身手,落在国师手里,是有点可惜。”
林木不屑地嗤笑,“就凭那老东西,想奈何我?”
“怎么,听你口气,似乎很瞧不起本座?”
牢狱内,又进来一人。
国师宫玦出现,夏琰心头又是一跳。
糟了。
“嘭”地一声,牢门的锁链被震断。
又是“嘭”地一声,牢门大开。
国师闪近林木的身时,手心击出一掌。
林木早有准备,反应极快,回掌正面迎击。
俩人击出的余威,将夏琰甩出牢门外几米远。
紫羽飞身接住夏琰,才没让夏琰摔伤。
“羽叔。”夏琰咽下喉间的一股腥甜,语气急促,“林木身上有阿婶的东西,绝不能落入国师手里。”
话落,他终是抵挡不住胸腔的疼痛,晕了过去。
夏琰的话,落入在场所有人的耳里。
包括,国师。
宫玦当机立断,另一只空闲的手反向撒出一堆白色药粉。
等空气中的药粉散落到地上,不再遮挡住视线时,哪里还有林木跟国师二人的身影!
将夏琰往夏江身上一甩,紫羽飞身追了出去。
寺庙的院子里。
晓风与白依一人坐在院子的一头,面面相觑。
晓风背靠着一根粗壮的廊柱,席地而坐,松松垮垮的坐姿,十足一个二痞子。
偏偏,她自己毫无所觉,一双眼妖娆魅惑,一直盯着与她遥遥相望的白依的脖子上。
也不怪她,实在是因为,白依脖子缠满白布,弱柳扶风的模样,让她一个女子看了,都忍俊不禁。
唉,也不知,将来会便宜了哪个臭男人。
许是想得太入神,她心里啧啧叹息的同时,嘴里也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
一边摇头,一边惋惜。
“喂,你是不是变态?”
白依忍受晓风的目光很久了。
从羽哥哥离开,她俩留守寺庙开始,晓风便一直时不时往她这边偷瞄。
现在,更是直接大胆地注视着她。
那眼神,说是流氓,也不为过。
一个女子,怎么能流露出这种眼神?
简直...好不要脸!
听对方如此骂她,晓风“噗”地笑出声。
她不过就是多看了白依几眼。
怜香惜玉,钟爱美人,不是人之常情?
她是女子不错,但她首先是人啊。
况且,女子对同为女子的美人,会更加认同好不?
“你笑什么?难不成被我说中,你真的是个变态?”
晓风这厮,从不按常理出牌。
还真说不准!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自恋。”
可能她确实有点恶趣味,看白依抓狂的样子,她竟然还挺享受。
不过,有一说一。
白依这美人胚子,确实有自恋的资本。
唉,不知紫羽为何就是瞧不上白依。
白依嘴角扯了扯。
怎么感觉,晓风在说她自己?
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不上心,高傲得过分的人,难道不是她自己?
她是不是对自已,有什么误解?
最不可一世的人,难道不是她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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