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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万寿屏风


  魏家和王家的亲事,悄摸摸地就定了。消息传出来,许多人才知道。

  王家的二公子刚刚被王善雅带回王家不算太久,众人都听说他外貌甚好,也颇有才能。

  王善雅又将他安排去了军中,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取得了一些成绩。很受关注。

  不过魏家和王家都不是以从军起家的,不少人还是对王家的这位公子在军中这件事感到有些意外。

  魏嘉音嫌弃王元昭的一个理由就是他是个武夫。

  魏家是四大世家之中唯一在夏商几代帝王打压之下,还维持其家族强势的。

  这和魏家人丁兴旺、子弟杰出是有不小的关系的。

  尤其魏家家主有先见之明,懂得将家族中的女儿送进皇帝的后宫,前后呼应,魏氏声势后来居上,超过了齐家,成了四大家族之首。朝中官员里,姓魏或是与魏家有师生关系的,占了不少。

  魏嘉音的高傲也能被理解。

  林茜檀感慨自己能够被她结交,还是沾了楚家的光。说起来,魏氏这门朋友,又是自己那个到处刷存在感的母亲,给自己留下的人情。

  就是宋氏大概都有些忘了,楚泠年少的时候和齐家、秦家、魏家的小姐合在一起,是有同气连枝的名声的。再算上夏朝皇室萧家的三公主萧宸,那五个人,那时候是被称之为大夏的五朵金花的。

  不过随着夏朝灭亡,已经很少有人去明目张胆提及一切和夏朝有关的事情了。

  除了《夏史》。

  隔代修史,也是华夏历朝历代的惯例。夏朝灭亡之后,先帝燕坚就已经组织了一部分有才之士开始编著夏史。到了天隆帝继位以后,便已经有所成果。

  不过夏朝前后享国近五百年,光是整理夏朝一代留下的庞大史料就已经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再加上许多夏朝遗老遗少不承认大商皇帝合法性,纷纷归隐,就更加使得修史工作一度十分困难。

  魏嘉音家族中就有人响应皇帝号召,去了宫中参与编著夏史的。

  魏嘉音提起往年旧事,还笑道:“也是我姑母提起过你。”

  魏嘉音的姑母便是当年和楚泠齐名的另外四个人中其中的一个。魏氏养育好女,魏嘉音的姑母风姿不输楚泠。

  “五朵金花时至今日提起的人已经不多了,”林茜檀笑,拿起魏嘉音说到的那位姑母送来的桐州特产,放入口中,将咬未咬:“闺中时再怎么身上怀有名声,嫁人的嫁人,死的死,就算还是金花,也只是三朵,而不是五朵。”且还朵朵低嫁。

  齐氏、魏氏和秦氏的女儿都是还在,只是各自嫁人,也不在一处,比如其中魏家的那一位就嫁去了桐州。

  楚泠身亡,是众所周知的。而另一个据说已经香消玉殒的,则是皇家之中那一位风华不输给世家女儿的三公主萧宸。

  其中一个流传甚广的说法,便是那位公主在商朝大军攻破夏京的时候,便上吊殉国。她的尸身,是被许多人亲眼看见从横梁上抱下来的。

  林茜檀到魏氏本家做客,魏嘉音甚至将当年五朵金花的集体画像给林茜檀看了看。

  四大世家的小姐都以真容示人,唯独那位传说中身体有些娇弱的夏朝三公主蒙着面纱,就算是作画留念,也不肯把面纱摘下来。

  *

  天隆帝四十大寿前夕,有关于《夏史》的编著,在大儒名士进京之后有了一个长足的进展。参与编纂的人多了,也很快就将章回分出,然后提请天隆帝核准。

  这件事在京城里骤然鹊起,议论之声丝毫不逊色于林碧香那出丑事。阴槐承认林碧香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这件事可是一阵轩然大波。就在大伙儿看着阴家是不是要对林家这位八小姐负责任的时候,却毫无动静。

  林碧香宰了阴槐的心思也有了,本来她就已经是白雪罩顶了,阴槐此举,根本就是雪上加霜。

  于是就在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夏史》编著有所进展的时候,阴薇火急火燎地去了一趟阴家。

  林茜檀从魏家回来,经过反复思索,推敲着有关于夏朝宝藏的线索,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也许末帝有可能将有关开启宝藏的那一份地图,交给了四大世家的人。

  楚家手里持有的那一份羊皮碎片就是一个佐证。

  林茜檀也不过是俗人,也会有贪财挖宝的心思,夏朝宝藏那么大的秘密,她当然也会有探究探究的意思。

  但她的手上也就那么一份碎羊皮,还是楚灵险些带了出去作陪嫁。如果想要凑齐另外的四份,是不是表示她应该把其他几家有可能也持有这么一份的家族都走上一遍?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魏家一定持有这么一份地图。

  并且,魏家不像楚家,魏家人应该仍然十分清楚夏朝宝藏的秘密。

  魏嘉音倒是并没有与林茜檀透漏这个秘密,是林茜檀自己无意从魏嘉音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门道。

  林茜檀提起自己给贪墨她母亲嫁妆的二伯母送了个五百年来历的好东西。

  魏嘉音笑她“大手笔”,又说她魏家就是“随便一个碎羊皮,都是绝不舍得给人的”。

  魏嘉音不知道林茜檀手里也有这么一份地图,不过是无意之中提了一句,殊不知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家族的最大秘密给泄露了。

  林茜檀觉得有些振奋,再和王元昭夜里出去的时候,和王元昭悄声提了提。

  王元昭本来不知道什么夏国宝藏,但是夏三娘正好叫他在王家找那么一份“外祖家”的东西。王元昭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但那想法太快,差一点就一下子晃了过去。

  两人这么多次相处下来倒是真的成了称得上朋友的人。王元昭愿意将心里的事拿出来说,林茜檀有事也尽量不瞒他。

  说到碎羊皮,王元昭笑说:“来日若是挖到了宝藏,咱们对半分。”

  林茜檀只当他开玩笑,王元昭虽然是在笑着,但是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认真的神色,快到林茜檀没有抓住。

  林茜檀想要找到这样的一件东西,本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王元昭答应帮忙的时候,林茜檀还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的是,不过几日王元昭也就有了消息。

  不过几天工夫,王元昭就和齐家和秦家两家的公子成了朋友。不说言无不尽,但齐家和秦家里都有哪些宝贝这样的事情,还是能够被王元昭不动声色打听出来的。

  但很遗憾的是,齐家和秦家的手里,似乎已经弄丢了林茜檀所说的那一种碎羊皮。

  *

  王元昭认祖归宗,并不等于他就把母亲和哥哥忘了到一边去。

  街上四处是议论天隆帝大寿的人,王元昭刚和齐家的公子在茶楼分开,便往母亲那儿去。

  夏三娘在晏国公府没有一个名份,进不了晏国公府的大门,但她本人对于这些似乎不怎么在意。

  王元昭记得母亲也叫他在晏国公府找那么一块碎羊皮。再联系联系林茜檀所说的夏国宝藏,王元昭很难不去联系一些什么。

  不过他是选择相信母亲的。

  王元昭已经叫人给林茜檀送了有关宝藏的消息过去,他自己则是回到母亲跟前试探着问了问。夏三娘依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王元昭说起碎羊皮,夏三娘面色不变,甚至还有一点淡笑道:“你是听谁说的我要找的东西和夏国的宝藏有关系?你外祖姓夏,不姓萧……夏末帝残暴无道,谁爱和他扯上关系。”

  王元昭听了就笑了,夏三娘一向是个不爱说谎话的人。她直接就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元昭肯定立刻就相信了。

  王元昭在两个王家中间两头跑,今天回来,肯定是要跟母亲哥哥一起吃饭的

  “陛下大寿,明天开始会很忙,我有一段日子不回来了,与母亲和哥哥说一声。”

  饭桌上,王元昭和母亲哥哥这么说道。

  夏三娘自从来到京城,便几乎和从前一样闭门不出。而王大狗也还像在小渔村里的时候一样,每日里出门干些杂活。

  即使,他们家其实并不缺钱。

  按照夏三娘的说法,夏家祖上不过是夏朝时一个大户,受夏朝灭亡连累,这才家破人亡。

  夏三娘以前自然说过这些,只是王元昭既然特地再问了,她就说得详细一点。

  夏三娘解释过一遍,王元昭也就听进去了,在自家吃过这么一顿饭,很快就离开了。

  王元昭离开之后,王大狗出去送弟弟,夏三娘则是喊来了陈文,吩咐他:“去瞧瞧,是不是谁与老二说了些什么。”

  夏三娘的脸色并不像刚刚王元昭在跟前的时候那样“平静”,而是十分阴沉的。

  甚至于她在说出“谁爱和末帝扯上关系”这样的话的时候,衣袖底下掐进肉里的手将手臂上都掐出血来了。这时她才敢从衣袖里把手臂露出来,且一看,衣裳内壁都被染上了一层血。

  王元昭从王家这里出去,便去了军中营地里,天隆帝大寿,要做的事不少。城中兵马必然也有一些防卫上的布置。

  他是全然对家里给安排的亲事实在不怎么上心的,那边,自然有人替他去张罗这些。甚至于他连魏家小姐是圆是扁也有些闹不清楚。

  魏嘉音却不像他那么自由,拍拍屁股就能走。就算同样也是不满,她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待在家中任由长辈安排。

  魏家和王家的事,成为一时美谈,只不过掩埋在林碧香那样的“大事”里面,反而被衬托得像是一件小事。

  林茜檀听说这两家也已经走起了六礼来,眼睫毛垂下,只说了句:“知道了。”

  王元昭对她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她说和王元昭做朋友,其实不过是劝退的说辞。王元昭爽快答应的时候,她其实是稍微有点意外的。

  不过看那人的确一本正经地和她做起朋友来,她却并没有很安心。反而越是和王元昭待在一起,林茜檀就越是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之中那么讨厌他。

  尤其是,失去了家庭出身这个借口之后。

  林茜檀也不太说得清自己是个怎样的感觉。分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王元昭和她的好友定亲,她却有些不乐意。

  院子里的人也像是看得出来她心情似乎有些不好似的,一时就连走动都很安静,也没有谁像是平时那样闲聊说话。

  林茜檀坐下来拿起银针。

  天隆帝大寿,但凡每一个有资格参加寿宴的人都是要准备礼物的。

  林茜檀也不例外。她绣活最好,于是打算绣一个万寿四季屏风给天隆帝,算是小小敬意。

  拿回了嫁妆,林茜檀可以毫不客气把最好的布料线头拿出来做东西。她从前一段就开始绣,眼下已经绣了一半了。

  刚拿起针线弄那几下,只觉得没有心思去做,又只好放下——

  按照王元昭所说,燕韶是打算在皇帝寿宴上动些什么手脚的。不知道这样的手脚会是什么?

  *

  皇帝的大寿,东山侯府上下也十分重视。只除了林碧香一人眼下名声不好,并不能去,其他人都是要去宫里赴宴的。

  最妙的是,沈宁投机取巧,干脆把林茜檀送给她的那一个有五百年来历的佛手用来当礼物,送给皇帝。

  林阳德也有那么点借助寿宴挽回东山侯府名声的意思,一句一句的叮嘱,说的全是寿宴。

  一家人吃饭,沈宁和阴薇就在边上伺候,阴薇最近平静得有些古怪,不像她的风格。

  林茜檀是知道阴薇去过一趟阴家的,阴槐的做法,给了林碧香重大的打击,

  也不知道阴薇去了阴家说了什么去了。

  阴薇却是记得自己回去娘家找到阴槐的时候,阴槐是怎么回答她的。

  阴槐的事,全是阴韧指使,阴薇想起哥哥,不免有些心寒。

  阴韧性情古怪,这一点阴薇从小就有体会。但即使如此,她也万万没有想到在她的女儿这件事上,给予致命一击的人,会是她的亲哥哥。

  林碧香现在过得很不好。

  身上的孩子掉了,给她的身子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即使养好了,来日她再说亲也说不了什么好的。

  阴薇本来给她说的那些人家,她一个也看不上,都觉得那些人配不上自己。

  然而现在再来看,别说楚绛那样的,京城百里之内恐怕也没有谁肯要她了。

  而林茜檀却不仅一副分毫没受这场风波影响的模样,还可以嫁楚绛,叫她怎么甘心。

  凭什么。

  林碧香越想越不爽快,越是把林茜檀恨进了骨子里。

  她若是不明白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是被人害了,她就白活了。

  她本来还觉得,自己能够瞒过母亲和阴槐风流快活,是好运气,可回头再看,她每次和阴槐办事的时候,居然一次也没有被别人打断过。

  还有她喝的,哪里是什么避孕汤?

  躺在床上养病的日子里,她有的是时间去把事发之前漏掉的细节串起来,想出来许多事。

  可恨的是,给她开药的医婆那些人,一个也抓不到了!

  她百口莫辩的,只能是将林茜檀这个幕后黑手骂了一遍又一遍。

  “八妹妹好大的火气。”林碧香刚把装了糖水的碗砸了一地,外面林茜檀就不请自入……

  林茜檀很有姐妹之情。林碧香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林茜檀每每总会来看她,风雨无阻。

  林碧香见她又来:“贱人,你还敢来!”

  林茜檀躲了一下飞过去的杯子,像是很习惯这些,林碧香若不是被人按住,几乎已经扑过去咬她了。

  *

  林茜檀又去了林碧香那里的事情,阴薇是肯定听见了的。

  张成媳妇站在她的身边,给她倒茶。她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只有她手上微颤的手指出卖了她的心情。

  阴薇笑:“七丫头倒是有做姐姐的风范,反而是我那女儿被我宠坏了。”

  张成媳妇了解她,知道她是生气极了,也不好劝,只好沉默。

  林碧香人正在脾气不容易控制的时候。林茜檀日日热脸贴她冷屁股,府里的下人见了,只会更加看不起林碧香,反而说林茜檀是个好姐姐。

  张成媳妇道:“夫人,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七小姐做的,您怎么不算账!”

  阴薇看了她一眼,道:“亏得你忍了这好几天,到现在才问出来。”

  张成媳妇尴尬笑了笑。

  阴薇道:“她事事做得不出错,上孝下悌的,我拿什么去对付她。眼下府里的人全盯着我那傻女儿那里,我要是在府里对付她,岂不是正中下怀了。”

  张成媳妇道:“夫人的意思是?”

  阴薇道:“听说她最近在绣那什么万寿屏风。”

  “是。”

  “你出去,把东山侯府七小姐在绣屏风的事说出去,能把品相夸大到多大,就夸大到多大。”

  张成媳妇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也跟着笑起来:“夫人就是夫人,我这就去办。”

  阴薇数了数日子,距离皇帝大寿的日子,也就只是刚好林茜檀绣完而已,若是把品相夸大到某些程度,到时候林茜檀拿不出来,也是有意思了。

  等到林茜檀听说外面的事情,忍不住挑眉动了动。

  本来屋子里的屏风她就打算踩着时间绣完,外面的风声哪来的,她想也知道。

  不过屋子里的人倒是没有谁担心的。林茜檀更是不担心。

  张成媳妇把她做的东西简直夸大到了天上去,她看着眼前的确配得上张成媳妇夸大之词的东西,并没有将外面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无非只是多花些工夫尽快完成罢了。

  阴薇自以为对林茜檀的绣技有所了解,但毕竟是算不到,十七岁的林茜檀身体里住着一个比起身体年纪大了好几岁的灵魂。

  那个灵魂……多拿了几年绣针。

  本来是阴薇用来养废林茜檀的手法,到最后反倒成了林茜檀最得意的技能。阴薇毕竟还是太小看她了。

  林茜檀整理好心情重新坐下来,这一回,她有了做绣活的心思了。

  不过也因为阴薇这一插手,林茜檀本来答应做给楚绛的那只已经耽搁了好几次的香囊,不得不再一次被耽搁了下来。林茜檀将它暂且收了起来,搁到了盒子里。

  好在外面的事有周叔他们看着,就算她一时不出门去,也无妨。

  于是在二月的最后几天里,林茜檀专心致志地做些绣活,阴薇见她这样,心里得意。

  终于在三月的头两天,林茜檀将屏风给完成了。

  不过也许是老天也在帮阴薇。距离寿宴也就一天的时候,裁云领着小丫头收拾屋里,不小心跌了一下,将屏风扑倒下去,扎了一个大窟窿。

  绣了绝美风景的屏风,硬生生就那样全毁了。林茜檀听说了,走来看了一眼。她本人倒没觉得怎么样,反而是底下伺候的锦荷等人脸都黑了。

  距离寿宴只有一天,身为屋里的老人,裁云却犯了这样重大的错误,就是脾气一向不错的待梅,都不肯为裁云说好话。

  裁云身子微颤着跪在屋子的地面上,脸色发白,听着锦荷指责她出卖主子做了阴薇的走狗,她在口里心里都在辩解着: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茜檀花了多大的工夫去绣这个屏风,她当然是清楚的,但是她要怎么解释刚刚她刚好就踩滑了一下,酿成了大错?

  林茜檀深深看了她一眼,只轻叹,没有和她的一时大意计较,又安抚众人:“这事虽然麻烦,但连夜修补也还是来得及的,当前先不必追究是谁的过错了。”

  话是这么说,但谁不知道,绣活这种东西,毁了就是毁了,再怎么修补,也会留下瑕疵。

  林茜檀没有多做解释。

  她只是在想,如果按照燕韶的打算,说不定是会有什么大动作的,天隆帝这四十大寿的寿宴都不一定办得成。她稍微修补,到时候只要不是有机会当众拿上来放在众人视线下,应该也能凑合应付过去。

  不过更令林茜檀在意的是,前世这场宫宴,被留在家里的是她,她是从来没听说,宫里发生了大事……

  她都这么说,丫头们自然是配合她,裁云则是满脸慌张地想要将功补过,想给林茜檀打下手,但林茜檀认为她绣技不熟,便没有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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