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便利店
姜义发现跟年级前十的学霸相处的奇妙之处就如同他曾经想过的一样——学霸们随时随地都在学习，恨不得将自己短暂的生命全部投入无限的知识海洋中。
特别是受了伤后，整个人能长在座位上动都不带动一下的。有时候姜义真想看看底下是不是生根发芽，把他绑着了。
姜义过来他家玩时偶尔起得很早就来烦他的同桌，强行拉人起来晨练。但由于易某的顽强抵抗，大部分时间不太行。某人有充分的残疾理由不参加此活动，被强拖下来活动筋骨就坐在旁边戴着耳机晒太阳吹风，咬着根棒棒糖看着他打球。他以为易梓在听歌，扯一只耳机过来听，飞过来了一脑子的英语听力，然后两人就会用“你有病吧”的眼神看向对方。
有一上二年级的小胖墩也经常过来打球，他家估计住在附近，还放养得厉害，没见过有家长陪，他和这个小孩就分了一个球场玩。有一次那小孩兴许是练累了，就抱着球一身臭汗地坐到易梓旁边，看着易梓在摆弄手机，开口就跟他聊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去打球啊。”
易梓看了一眼他，耸耸肩：“不会玩。”
小胖墩第一次看到比自己大的人还有自己会但是对方不会的，一下就兴奋起来了要教他：“很简单的，只要把球这样子拍几下投进篮筐里就行了。”他怕易梓不知道篮筐是什么东西，还好心地指了指姜义正投进的一个三步投篮里，“就那个，圆圈圈。”
易梓看了一眼姜义，觉得他这一通骚操作着实像只开屏的孔雀，有点一言难尽地问道：“一定要像他一样投吗？”
小胖墩想了一下：“也不一定，你是新手，可以从定点投篮开始练。”
等姜义看过来的时候，这俩人已经聊到了小胖墩是为什么会来打篮球，并且还给易梓演示了几个他上课时学的动作。不过到了时间他也只能先给易梓演示到这里，他要回家洗澡然后上补习班了。
姜义从包里拿出毛巾擦了擦，看着那小孩一颠一颠地跑了，道：“他教你打球你就认真听着，我教你你说你现在是残疾？”
易梓看了一眼他和那小孩：“他挺想教会我的。”
姜义：“我也挺想教会你啊。”
易梓看着他：“我是残疾啊。”
“……”姜义瞪着他，随后拿毛巾擦了擦脸，冷静冷静，“牛逼。”
便利店，易梓拿了个篮子。
姜义觉得自己像个导购，脾气不太好的那种。他抓起易梓扔进篮子的一盒罐头道：“不是，你看一下生产日期行不行？这个比那个早一个月。”
“你少吃点这种零食。里面有多少食品添加剂你不知道吗？”
“又是巧克力奶茶味？你偶尔换点其他口味，就会发现人生充满趣味……”
易梓：“……”
这人怎么比他妈还啰嗦？
姜义一直在耳边叭叭，吵得易梓头大，实在是忍不了他了：“闭嘴。”
姜义知道易梓是不会在别人做生意的地方动手——上次的游戏城算个意外——于是有恃无恐：“你这样营养失衡，是长不高的……”
易梓想说自己挺高他已经挺满意，不需要长高，然后看看姜义那比他高上四厘米的身高，憋屈至极地闭了嘴。
可是能怎么办呢，他对芹菜味的酥饼真的没有兴趣。
他眼珠一转，转变成严肃警惕脸：“有人。”
姜义选着水果罐头，把那两盒橘子中的一盒换成黄桃，以保证他同桌营养均衡发展——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是中国好同桌，闻言抬头：“什么？”
易梓拉着他进了工作人员的厕所，把篮子放到角落，低声道：“快点！等他们发现盯的人没了，肯定会进来。”
姜义什么也没看到，但在“自己眼瞎”和“易梓出幻觉”之间果断选择相信前者，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又哪路招了仇，但是易梓看起来就是靠谱一点。
窗户离地面目测两米，也不知道建这么高干嘛。姜义一踩洗手台两秒不到翻上窗户，还没站稳脚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易梓也踩上洗手台。
姜义扶了一把窗台，有些愠怒：“你等会儿，我还没站稳。”
易梓若有若无地笑着：“要是那群人找的是你的麻烦，我绝对一秒钟都不用就可以把你供出来。”
这同桌看着是块硬骨头，关键时候还挺放得下脸面？！
姜义咬牙切齿，似笑非笑：“……要不现在灭口？”
易梓似乎是听见声音越来越近，一边爬上姜义给他挪的位置，一边接道：“袒露你的真实面目了？人心难测。”
姜义看一眼另一边，两边高低不等，对面大概也就一米七左右的高度，跳下去很安全。他在下面张开手臂：“脚残，你行吗？”
易梓蹲在窗沿上，冷笑一声，反唇相讥：“手残，你行吗？”
易梓回头一看，姜义以为人快追过来，道：“快跳。”
易梓一皱眉：“注意了。”
姜义一把接住易梓，直接抱了个满怀。
夜晚的路灯熹微点点，不远处是一片小池塘，光棱照印在池面上，风吹过时叠起千层浪，不时有鱼儿掀起的涟漪翻过，荷叶上的水珠随之滚落。蝉鸣声响起，不似四面楚歌，倒更像是一只典雅的小夜曲，显出一份不同于城市的静谧。
易梓觉得姜义这种积极投身于各种运动的男生果然是体力过剩的活牲口，怀里很温暖，活像个小火炉。
姜义发觉易梓虽然平时冷得要命，嘴里的话也扎得刺人，但抱起来居然很软。
易梓松开他落地，姜义收回手，有点没话找话地看向了窗口，问道：“我去，那些人会不会从窗口爬出来？”
易梓看了他两秒，突然一手支在墙上，偏头笑起来。
姜义极少看见他笑，有也是不怀好意的冷笑，顿时一愣神。但易梓很快就收敛好，整理整齐衣服，挑着还未收干净笑意的眉道：“走了。”
总算把不合格的零食丢下了，而且……逗同桌的感觉很不错，易梓心情挺好。
只有姜义还在纠结到底是谁来找事，回去还查了大半天。
姜涛请了家教，所以才把在同桌家浪得开心的自家儿子强行叫回来补课。那位老师很严厉，讲课也满满都是干货——乏味至极。
少爷实在受不了这么一天天没个间隙地刷试卷和背知识点，简直要发疯，趁着这天老师来得晚，姜少爷向来不走寻常路地从窗户逃课出去玩了。
等到当天晚上姜涛算账调门口监控录像的时候，简直后悔让这小子去学了跆拳道什么的……一不留神就能跑！
姜少爷就算是逃了课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他先在路边抽了根烟思考，得出了个轮廓，然后偶遇了正在外面一个人购物的姜果果，兄妹俩都闲得发慌，折腾来去，只好去了易梓家。
姜果果在易梓进厨房时偷拍了一张帅气的背影，转而对着她哥得意洋洋，姜义没好气地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对她的猥琐行为表示指责。
易梓从厨房出声：“想喝什么？”
姜果果对着她哥一吐舌头，还没等她哥又掀起一个装模作样的巴掌，蹦跶到厨房门口：“橙汁有吗？我想喝。”
易梓回头看见她：“给你鲜榨？”
姜果果嗯了一通。然后看向她哥，用神情表示控诉：看看人家看看你。什么样的人都能当亲哥了，真想能见异思迁啊。
易梓出来将果汁送到桌子上，顺手塞到姜义手上。这段时间姜义来找他的频率太高，虽然美名其曰是“帮助残疾同桌”，但易梓这样的实在不算严重，不很需要这份帮助。刚开始觉得有点烦人，但由于是好心，他不便拒绝，到后来也就习惯了。
易梓看眼时间：“某位女士例行检查，喝完了赶紧陪我出去走走。”郑启欣女士生怕自己的儿子在屋里呆发霉了。
姜义就打算跟着自己同桌走，转头看见还在喝果汁的姜果果，觉得他妹有点碍眼，十分混账地道：“你还杵着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姜果果：“……？？？”
他妈谁叫她来的？
她有心想谋杀亲哥。
正当她要敲诈一笔时，一只猫婷婷袅袅地从旁边迈着优雅的猫步走过，与某人类形成鲜明的对比：“哪儿来的猫啊啊啊啊啊啊！”姜果果惨叫着，整个人快要扒在姜义身上。
姜义护住姜果果：“把肥嘟嘟提走，她怕猫。”
易梓赶紧把猫逮走了。
这就是姜义喜欢猫却没有养的原因。
不同于平常少女看见猫咪就走不动路怎么着也得蹲下来撸两把的样子，姜果果一看见猫就活跟易梓看见了鬼，基本上就是再也走不动路。
姜义曾经就这事嘲讽：“我们俩总有一个不是亲生的。”
姜果果约了朋友在步行街见面，三个人就在这里暂时分开。这个点正是步行街热闹的时候，热门的小吃店前排了一长溜儿的队，两人在烧烤店选了一圈，姜义最后贴心地拿了一碗丸子给易梓：“来，补补脑子？”
易梓接过，咬了一口，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虽然很诚实地吃了，但嘴上还是要发问：“丸子属于大众意义的垃圾食品，补什么脑子？”
姜义被噎了一下，手上拿着碗没动：“学霸，没必要非得跟我深究这个随口一说吧？”他看着易梓这个食量，神色不太好，心想：又没吃早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已经是物资丰富追求奔向小康的二十一世纪了，胃病这种病应该随着饥饿一起消失在共和国领土上，但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因为破习惯患胃病。
他想起易梓偶尔会因为没吃东西而胃疼，心想：这不就是纯纯活该么。
易梓没注意到他这么多，大概这种挑食的只有垃圾食品能勾起胃口了，所以他多点了一些，接话道：“我也随口一说，怼你而已，还不习惯？”
姜义“呵呵”笑了两声：“下次一定。”
就这么一路吃吃玩玩过来，两个人来到了一个抓娃娃的店子。
姜义拿手机扫了二十元的币，解释道：“之前果果跟我说，她觊觎一套娃娃很久了，让我那一天去给她抓回来……啧，事儿多。”
他嘴上念着不满的坏话，手上倒是一点不含糊。
易梓看着爪子慢慢挪向一个小恐龙，没骨头似的往旁边一靠，道：“她直接买不行吗？”
富家少爷小姐的人设怎么一点用都没有，什么都靠自己？
姜义道：“这是自动售卖机，无人营业。而且就她……家里买了个娃娃机，她还好意思去买娃娃？”
姜果果为了在抓娃娃这件事儿上所向披靡，特地买了一个娃娃机摆家里每天练习。
她兴致来得快，去得更快，所以……她没练成神级，经过她每日不停歇的撒娇耍赖，终于，她哥练成了。
小恐龙被易梓抓在怀里，姜义还有四个币，把里面不同的款式抓了个遍。
易梓手上堆得越来越高，着实像个远古动物园保姆。
易梓思考着要怎么把它们带回去。
姜义早有准备，拿了个纸袋子装着，看见易梓皱眉，伸手一勾肩：“走，去楼上玩。”
易梓因为天生自带威慑，冷眼一看过去就能让人连话都说不顺，所以基本没人敢碰他。虽然有时候易梓嘴欠讨打的时候姜义会摁着他挠痒痒，但是易梓还是不习惯。他僵了僵，然后跟着姜义去电梯处。
要是来个别的什么人，敢这么动他，易梓已经一记眼刀剜过去再加上一个过肩摔，再纠缠不休就让他在地上多休几个小时，跟亲爱的祖国大地亲密接触——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脾气……因人而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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