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起义
大喜的日子转眼间便到来，数千名禁军和皇家仪仗队簇拥着一顶奢华花轿浩浩荡荡地行进在长街上，震天的鼓乐声掩盖了周遭人群的喧哗。思思坐在花轿内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思索着进入皇宫后如何寻找合适的时机离开。“一别两宽，余生各自欢喜。”她想这样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毕竟自己和李禺终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无法走到一起去。
想到李禺心中莫名有些酸楚，当初李禺大婚游街时，她便站在人群里看他。如今同样的场景，主角换成了她，不知道李禺会不会也在人群里看着她呢？
忽然轿子猛地颠簸了一下，思思一不留神磕到了头，疼得她眼冒金星，真想跳下去抽人，但考虑到皇家颜面还是忍住了。结果没走两步轿子又开始颠簸、晃荡起来，思思心想今天这路怎么就这么难走啊？还是轿夫早上都没吃饭，饿的没力气了？又或者是自己最近一直养尊处优，长了很多膘，增加了轿夫们的工作难度？正想着，忽然轿子一个急刹彻底停下了。思思于是挑开轿帘一角问随行的一个侍女：“怎么停了？出了什么事？”
“小姐，前面好像打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小丫鬟紧张地答道。
“知道了。”思思放下帘子，想不明白这皇城的治安怎么突然变差了，又是什么人敢在天子脚下，而且是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闹事？
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很久，思思此时感觉很疲惫，她索性靠在在轿子里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她忽然被凄厉的尖叫声吵醒。
“小姐，快跑啊。有流寇杀过来了，他们个个提着大刀，见人就砍。”一个小丫鬟掀开轿帘冲着思思喊道。
思思一把扯下盖头，跳下轿子，发现眼前混乱一片。街上的百姓都神色慌张、四下逃窜。尖叫声、哭喊声、咒骂声此起彼伏。仪仗队早已被人群冲散，禁军和流寇混战在一起，双方死伤无数，鲜血顺着街道蜿蜒流淌，面目狰狞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上，景象着实骇人。
“小姐，我们赶快回秦府躲一躲吧。”丫鬟拉着思思往回跑。
在混乱的人群中，思思突然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彪形大汉正举起一把长刀追着一名妇人砍杀。那妇人手中还抱着个一两岁的娃娃。思思来不及多想，抬起手射出一枚袖箭，袖箭贯穿了大汉的掌心，随即大汉惨叫一声，长刀落地。他抬眼看到了一身娇艳红装的思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因疼痛而抽搐的脸更加扭曲，吼道：“臭娘们，原来你就是狗皇帝今天要娶的妃子。俺们都吃不上饭，活不下去了。狗皇帝依然每日珍馐佳肴，三宫六院的美人享用不尽。凭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俺今天就宰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让你们从此绝了那富贵命。”说罢用左手捡起刀朝着思思砍来，却在中途被另一只手拦住。
一个尖嘴猴腮，身形瘦削的男人拦住伙伴，色迷迷地看着思思淫笑道：“这么养眼的美人儿，宰了多可惜，留给兄弟吧。让兄弟我也体会一把当皇帝的快乐。”
“滚开，她是我的。”彪形大汉用力甩开了尖嘴猴腮。
“别生气，咱们兄弟可以共享啊，哈哈哈……”尖嘴猴腮笑得淫邪。
没等他乐呵完，思思已经闪身到尖嘴猴腮跟前，将手中的发簪狠狠地扎进了他的一只眼睛里，一声惨叫。一旁的彪形大汉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思思反手拧住手腕，刀锋偏转，扫向尖嘴猴腮，瞬间便削去了他半边耳朵，又是一声惨叫。紧接着，思思夺过彪形大汉手中的刀，闪电般在他两条腿上轻轻划过，大汉便重重跪倒在地上，身体开始不住地痉挛起来。再看那尖嘴猴腮用手捂着眼睛和耳朵，一直痛苦的嚎叫着，鲜血已经糊了他满身满脸。思思越看越觉得此人丑瞎了双眼，便抬腿又朝他踹了一脚。结果尖嘴猴腮撞到地上，门牙磕碎了，嘴里也开始流血。
思思觉得眼前情景简直不堪入目、不忍直视，气得骂道：“既然你们觉得一切都是狗皇帝的错，那你们直接去找他算账好了，干嘛在大街上屠杀无辜的百姓，连妇孺都不放过，简直禽兽不如。哼，就你们这帮乌合之众还想造反当皇帝，真是可笑之极！”
小丫鬟刚刚被她家小姐爆发出的血腥战斗力给惊呆了，这会儿才稍稍缓过神来，忙过去拉住思思道：“小姐，现在街上兵荒马乱的，太危险了，咱们赶快回秦府，不然老爷要担心了。”
“好。”思思便随同她一起朝秦府的方向跑去。
“哎呀，快逃命吧。是方腊余党组织人马又卷土重来了。”
“贼寇不仅要屠城，还要放火烧掉整个皇宫呢。”
“禁军都被砍死了大半，听说官家已经带着殿前司精锐逃出皇宫了。”
“我回家收拾东西去。”
“还收拾啥东西，逃命要紧哦。”
“我老婆、孩子还在家呢。”
……
思思听着街上匆忙奔逃者的只言片语，心里万分难受：这风雨飘摇的王朝，享受短暂的繁华之后，美丽的泡沫终究是要破碎了么？
“援兵到了，援兵到了，大家有救啦！”忽然前方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冲着人群大声喊道。
他的话刚喊完，一群人便聚集到他身边打听情况。思思也赶忙凑过去，听那书生继续说：“大家不用慌张，官家已经紧急调派驻扎在京郊的韩家军将围攻皇宫的那批贼寇剿灭了。目前各路人马都在火速赶来支援京都，这场叛乱很快就会被平息的。”
正说着，只见街道上忽然传来震天响的马蹄声，一队气宇轩昂的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一位头戴钢盔，身披银铠，手握长枪的男人，虽年近花甲，但仍英姿飒爽，面容冷峻，眼神果敢、坚毅。
思思没想到能再次见到故交，心潮澎湃，低喃道：“韩世忠，韩将军！”
人群自动让开中间的道路，并对着韩家军欢呼起来。行进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小兵不时地对着围观者喊道：“叛党余孽速速投降，你们的首领李禺已经伏诛了……”
听到“李禺”这个名字，思思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心跳如擂鼓。她不停地安慰自己说肯定是听错了，要么就是同名同姓的人。他怎么可能成为起义军的首领，他此刻应该还在绍兴陆府陪着陆游读书呢。
“小姐，你脸色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啊？”一旁的丫鬟紧张地摇晃着思思的胳膊。
“你先回秦府吧，我还有点事。”说完，思思闪身离去，任凭丫鬟在身后拼命地呼喊她。
她在街道上毫无目的地狂奔了数圈，心里很慌乱，很着急，可是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要干什么。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在街角一处停了下来大口地喘气。她抬眼看了看四周，虽然街道早已狼藉一片，但是她依然记得这里是李禺曾经摆摊卖字画的地方。不知不觉间她居然一口气跑到了这里。
“难道他真的已经……”思思闭上眼睛不敢去想。
“思思——”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思思猛地回头，看到李禺站在不远处，正冲她微笑。她心头巨石落地，想冲过去给他个大大的拥抱。可是还没等思思冲到他跟前，李禺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思思惊慌不已，赶忙去扶他，却感觉双手沾满了黏糊糊的东西，原来是鲜血。因为李禺穿了深色衣服，所以刚刚思思并没注意到，此刻才发现李禺其实浑身是血，脸色惨白，气息微弱。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马上送你去医馆。”思思声音颤抖，都快要哭出来了。
李禺抓着思思的手，摇了摇头，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说道：“没想到在我临死之前还能再见到你一面，老天待我不薄。”说着他在自己的怀里摸索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思思替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竟然是写给她的，已经被鲜血染红。李禺示意她打开，思思打开了那封信，看到了她曾经为之着迷，之后却又抛之脑后的内容：
两相思
枯眼望遥山隔水，往来曾见几心知？
壶空怕酌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
途路阻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
孤灯夜守长寂寥，夫忆妻兮父忆儿。
“第一次见你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我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在我心里早已把你当成我的妻子，午夜梦回都是你和孩子的身影，我们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醒来时却发现只是空欢喜一场。”李禺说着呛咳了几声，嘴角溢出了鲜血。
“原来这首诗是为我写的。”思思眼眶泛红，用衣袖替他轻轻拭去嘴角的血渍。
“我利用你接近、刺杀秦桧，我很卑鄙。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心的，没有半点虚假。但我还是伤害了你，对不起。”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思思哽咽道。
“如果你怪我，我心里会好受些。你太善良了，总是为别人考虑，为别人付出。本来以为我们此生不会再见面了，直到在沈园与你重逢，我真的好开心，想要和你重新开始。再不想去理会凡尘俗世，只想过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日子。没想到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李禺又猛烈地咳嗽起来，吐了思思一手血。
“你不要再说话了。”思思哭着喊道。
“但是我不甘心你嫁给那个狗皇帝当妃子，于是我去参加了一支起义军，并被推选为首领。我想在你大婚的日子，攻打皇宫，把皇帝赶下台，再把你带走。然后去寻一处世外桃源隐居。”李禺的气息越来越弱，几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的长睫上簌簌落下。
“我这一生活得很失败，既没机会报效国家，也没能力铲除奸佞，更无法跟心爱的女人相约白头……”
思思搂着李禺的身体，直至这具身体流失掉最后一点温度，她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瞬间的天旋地转之后思思回到现实，熟悉的系统音又一次响起：“欢迎回来！您的时空穿梭之旅已经全部结束，感谢使用，请不要忘了给系统一个五星好评哦！”
闻言，思思更加伤心欲绝：一切都结束了，彻底得结束了。为什么她改变了所有过程，就是无法改变结局呢？难道历史的真相就是这样的？历史真的不容改写吗？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毫不犹豫地给系统打了个一星，系统直接黑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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