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卢克斯走后。
谌烬示意两人要单独谈话，把医生护士都支走了。
谌烬注意到刚刚护士在说完让他回家的话之后，云无岸的脸色倏地变得难看起来。
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他走到云无岸面前，伸手搭在他肩膀上，问道：“怎么了？”
云无岸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慌张。
云无岸忘记的，最重要的那件事。
便是家里二楼那个房间里的小朋友。
那是他的亲生儿子。
更确切来说。
是他跟眼前这个人的孩子。
七年前，他第一次经历发热期，便是在和谌烬在巴里星上空盘旋时。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任由自己被情绪淹没。
而他身边正好有一个心意互通的alpha。
他们在无人之星上，度过了两个暧昧又潮热的夜晚。
他们被彼此的信息素支配，纠缠到最后，云无岸甚至记不起来今夕何夕。
最高军校有严格规定，每个alpha都不允许露出信息素的气味。
而那是云无岸第一次知道，谌烬的信息素是闻过一次便会上瘾的莫斯卡托白葡萄酒。
他们食髓知味，不知疲倦地相拥。
也是这唯一一次的亲近。
给云无岸带来麻烦的同时，也赠与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然而，云无岸敢确定。
一旦谌烬回了他家。
那个惊喜将变成恐怖的惊吓。
甩了自己的前男友忽然回来。
紧接着发现，他们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六岁的孩子。
任谁都会怀疑是不是别有用心。
他心事重重，下意识地抬起手腕，却发现这是谌烬的手。
他必须得提前通知父亲，将小朋友的事情瞒过去。
“军部那边有我，你只需要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谌烬以为他是在担心这件事，他压低声音，安慰道，“不用紧张，平时不会接触很多人。”
云无岸却摇摇头，朝他说：“你先不要回我家。”
谌烬没想到他想的是这事：“你在家是什么态度？我可以学一学。”
“没什么区别。”云无岸说完，伸手拽住他的手腕，眼里有乞求，“先不要回去。”
谌烬见他这么坚持，声音放轻：“好，我不回去。”
云无岸听他答应下来，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得联系上父亲或者母亲。
但他的通讯器在谌烬手上。
而这件事得完全对谌烬保密。
谌烬注意到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指在无意识地收紧。
“没事的。”他说，“你学我很到位，没什么破绽。”
见他神色稍微放松，谌烬换了个话题，问他：“埃里克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无岸才记得松开他的手腕，说道：“他很单纯，对我信任度很高，说什么都信，不用担心。”
“你父亲这一关可能有点难过。”谌烬问道，“有什么关键的事吗？”
被问到关键的事。
云无岸想到他们最近的一次谈话。
是关于再一次见到谌烬的感受。
云无岸放弃挣扎，朝他说：“你别见我父亲了。”
谌烬失笑：“是不是不切实际？”
“见他的时候跟我保持通话。”云无岸不得已说道，“我指导你。”
“好。”
片刻后，谌烬想起来另一件事。
“对了。”他说，“你的那张简历，怎么说？”
云无岸一怔。
还有这事。
原本他以为，他这辈子所有倒霉的事都发生在今天了。
却没想到，交换身体之后，倒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方便。
他让谌烬抬起手腕，打开光影屏幕之后，那个没关的页面立刻显示在了两人面前。
下面有个保存并提交的方框。
云无岸伸手点了一下。
谌烬看着页面跳转。
框里显示着“申请表提交成功”的字样。
“申请表？”谌烬疑惑，“什么申请？”
从之前给他看时，他就很奇怪云无岸为什么要填这张简历。
直到他看回屏幕，再一次跳转到了申请表格之前的页面。
他看到了大写加粗的标题——
【征婚通告】
他终于知道了云无岸为什么要等回来了再说。
也终于明白了在那之后，云无岸说的那句“你挺受欢迎”是什么意思。
谌烬转头看他，声音里染上笑意：“62553？”
原本云无岸想的是。
即使谌烬对他这个前男友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念头。
但如果他也参与了征婚申请，好歹看在他的面子上，谌烬不选他，也不会选择其他人。
他不过只是想以这种较为卑劣的方法，让谌烬先别那么着急结婚的事。
而现在他就是“谌烬”本人。
简直太方便不过。
云无岸不知是解释给谁听：“大人才29岁，未来还长，没必要这么早结婚。”
“你说得对。”谌烬眼里的笑意已经藏不住，反问，“那你呢？”
“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我以为你是想嫁给我。”
谌烬话音一落，云无岸的手指尖有些发麻。
他们无言地对视片刻。
他的这一句话，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很不合适。
他们都很清楚地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云无岸保持着一贯的沉默。
最后是谌烬起身，主动结束了自己制造出来的尴尬气氛：“早点休息吧。”
谌烬走后，云无岸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出神了很久。
直到护士进来提醒他休息，他才收回心思。
翌日，最高指挥官失忆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星际。
同时，元帅宣布暂时代理指挥官的职务，直到指挥官记忆恢复。
对于议会两大阵营来说，这是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新元帅一上任，指挥官便卸任。
原本倾斜的天平只平衡了一瞬，很快朝着另一边倾斜。
葛特星的民意投票结束，总统也已经清醒过来，签署了暂时搬离葛特星的文件。
当即，谌烬便接到了任务，负责将葛特星的住民全部接回卡兹尔星，而治理水源的技术人员也同时出发前往葛特星。
趁此机会，云无岸让谌烬与父亲通了一次对话，以任务紧急时间紧张为由，婉拒了这一次回家。
“行吧。”云孝晟在视讯中点头，“你回来再说。”
“云无岸”好不容易拿到了军部这么大的权力，自然是要在要务上亲力亲为，不得有一丝差错。
通话结束之前，云孝晟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谌振国儿子失忆这事，是幌子还是真的？”
星际新闻中虽然说了失忆的原因，也符合三人失踪信号丢失的事实，但谌烬失踪这事，不是头一回。
因此，云孝晟多留了个心眼。
此时，谌烬的耳朵上贴了一个微型通话器，正在跟另一个病房的云无岸连线着。
听了这话，云无岸出声道：“告诉他是真的。”
“真的。”谌烬朝云孝晟说道，“昨天还说着在追我的话。”
“……”云无岸一噎，“后边那句不用！”
果然，云孝晟也沉默了几秒。
“真的就好。”他说完，意有所指道，“十年过去，该有些长进吧。”
通话结束。
云无岸想着父亲最后说的话一句话，一股自责之情涌上心头。
他也以为他有所长进。
可时隔那么多年，再一次见到谌烬，他发现在感情方面他好像永远也长不大。
在听父亲的话和遵循自己本心两方拉扯，云无岸总是偏心。
可谌烬却没读懂这句话，他误以为云孝晟在说他自己，问云无岸：“你父亲希望我有什么长进？不要骚扰你？”
云无岸没想到他这么解读，顺着他的话说道：“是。你还要见他吗？”
谌烬却笑了。
“当然要见。”谌烬说道，“你父亲对我印象似乎很差，我不得替自己美言几句。”
云无岸知道他是说笑，却忍不住提醒他：“之前我在希塔星，和父亲一直是以视讯联系，这样也能避免穿帮。”
从昨天起，云无岸似乎就一直担心他和云孝晟见面。
谌烬嘴上答应了他不见，但心里总有疑惑。
他和云孝晟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吗？
通讯结束，谌烬前往维斯港口。
而指挥官大人却成了个闲人，刚出院，谌振国便派人过来接他。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绅士站在飞行器前，见他出来之后，朝他鞠躬，声音温润道：“少爷，我来接您回家了。”
耳朵里的隐形通话器，传出来谌烬的声音：“他叫本森，是我们家的管家，我出生时就在家里工作了。”
云无岸跟着本森上了飞行器。
“老爷很担心您。”本森一边领着他上去一边问，“听说您失忆了，这对老爷和您的工作都有会很大影响。”
“他比较啰嗦。”谌烬说，“你随便应付两句就行。”
云无岸便敷衍地点了点头。
少说少错。
“另外，老爷最近一直在忙着您的婚姻大事。”本森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么一来，恐怕也要推迟了。”
云无岸正要含糊过去。
谌烬却说道：“你跟他说，你只喜欢云无岸。”
云无岸：？
“我那时候在军校里跟你表白过后，就已经跟我父亲明说了，虽然被打了一顿，但是我意志坚定。”谌烬说道，“这才符合我十年前的人设。”
云无岸内心挣扎。
这种话，根本说不出口。
他没有谌烬那种厚脸皮。
说不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见他不说话，本森叹了口气，说道：“少爷，您也别怪老爷，老爷这么做，其实也是想早点抱孙子。联盟这么多优秀的omega，难道您就一个都看不上眼吗？”
“怎么不说？”谌烬笑着在云无岸耳边问，“你是替我说话，又不是让你表白，你不好意思什么？”
云无岸觉得他好烦。
偏偏他还不能出声让他闭嘴。
一个管家，一个谌烬。
两人的声音像环绕立体音似的围着他嗡嗡响起。
为了阻止两人继续念叨。
云无岸咬着牙，朝本森反问道：“我喜欢谁，您又不是不知道。”
本森年纪大了，似乎记忆不太清晰。
听了这话，他疑惑地问道：“您喜欢谁？”
“云无岸啊。”云无岸羞耻地说，“新年的时候我都当着全校人表白了，我只喜欢他，要娶也是娶他。”
本森双手一抖，终于清晰地意识到。
他的少爷是真的只记得十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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