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最后一个学期。
毕业月。
谌烬回来了。
隐藏踪迹、蛰伏在空间站的废墟中长达十天。
谌烬终于将背后的头目引出，而暗中伺机而动的军队则一举将敌方拿下。
困扰整个托内库星系多年的最大的星际海盗空间站被剿灭。
铺天盖地的新闻昭告着谌烬这一次立了个多大的军功。
“最受期待的准军将”“最年轻的军事天才”“备受瞩目的军校生”等等名号被安在了他身上。
他满载荣耀而归。
回来的那一天，正巧是五月中旬。
四年级学生的毕业课题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正是最闲的时候。
很多人甚至在校门口等着他。
张钧早已经放下了之前的恩怨，拉着云无岸去总校区，要去接谌烬。
“无岸，你开心点。”张钧甚至劝他，“虽说他以前追求过你吧，但毕竟他现在是大功臣，你就当做没那回事，别太尴尬。”
云无岸想说，不可能当做没那回事。
但见张钧一副劝和的模样。
还是没开口。
“对了，朋友们，之前说过的话还记得吧？”张钧朝一圈同学说，“他回来了要跟他道歉的，你们都说话算话吧。”
同学笑道：“当然，你说得最起劲，钧哥第一个上！”
“上就上。”张钧丝毫不虚，“我给你们打个样，什么叫做能屈能伸。”
载谌烬的军用飞行器停在了校门口。
谌烬迈腿跨出来时，看到围成一圈的学生，忍不住问身边一块儿下来的卢克斯：“我怎么记得以前等我放学的是一群omega？现在怎么变成一群alpha了？”
卢克斯反问：“你不就喜欢alpha？”
谌烬莞尔。
越过围过来的人群。
他一眼看到了站在后排，正安静注视着自己的云无岸。
他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两个月前。
当他引出敌方头目、结束蛰伏时，恢复通讯的第一时间，给云无岸发去了两条消息。
本来没有期望他会回复。
毕竟从加上他的私人号以来，两人的聊天记录内，全部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可那一次，没过几分钟，他却收到了云无岸的第一条回复——
【欢迎回来】
四个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云无岸风格的字组在一起。
谌烬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压下去了想直接拨通视讯的念头。
他前进的目标明确，旁边的学生纷纷看向后排的人，看清是谁后，都心领神会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张钧见他朝这边走过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打算给大家树立一个“能屈能伸”的好榜样。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上前——
谌烬已经快步走到了云无岸面前。
伸手猛地拥抱住了他。
云无岸双手垂在身侧，没有拒绝他公然的拥抱。
他听到谌烬含笑的声音响在耳边：“好久不见。”
他的身体产生了奇妙的反应。
心口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了，微微发胀。
从未有过的体验。
感觉却不错。
迎接他的学生们当场愣住，面面相觑。
不知是谁先吹了声口哨。
大家纷纷举起双手起哄。
谌烬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一个拥抱。
可他时间有限，各位教官还在等着他复命。
他稍微退开一些，目光贪恋地在云无岸眼眉处流连。
“等我找你。”他说。
说罢，他跟上一同回来的几人，前往教务大楼。
云无岸保持着刚刚的动作，目光漂浮在空中，不知在看哪。
“……兄弟。”张钧轻轻地戳了戳他的手臂，非常犹豫地问道，“你说，他是不是…还想…追你啊？”
云无岸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知是“不是”，还是“不知道”。
“我还以为三年没见，他早就忘了呢。”张钧嘀咕，“他居然这么坚持吗？”
另一个同学附和道：“对啊，再说这也……根本不可能吧。”
云无岸抿了抿唇，未置一词。
谌烬说“等我找你”。
而他再一次找到云无岸，却是在一周之后。
“教官给我的毕业课题是调查尼贝尔星系的巴里星变成无人之星的原因。”
一大早，谌烬来到宿舍里找云无岸，朝他说，“我需要找个同伴去实地考察一次，帮我个忙？”
云无岸还没说话，张钧先插嘴道：“那挺远啊，你什么时候去啊？”
“今天。”谌烬看向云无岸，“早去早回。”
云无岸并未拒绝。
谌烬朝学校借了一艘星舰，两人刚离开卡兹尔星，云无岸的通讯器响了一声。
是父亲发来的消息——
【今天请个假，回来一趟】
云孝晟极少让他请假回家，云无岸询问原因。
父亲：【关于你身体的一些事，医生要见你】
云无岸：【我现在有点事，晚上回去可以吗？】
父亲：【好，尽快】
云无岸刚收起屏幕，已经调整好路线的谌烬朝他走了过来。
在众人面前，谌烬敢大胆地拥抱他。
可到了两人独处时，他却字字斟酌良久，千言万语堵在心口，不知从何说起。
仿佛三年未见，生疏了不少。
最后，挑了个看起来无关的话题。
“你收到我的礼物了吗？”
云无岸想起来摆在他桌面的那个星系动态模型，点了点头。
他问：“那是什么？”
“是我亲手做的。”谌烬说，“里面有个小秘密，你发现了吗？”
云无岸诚实地摇摇头：“没有。”
“我就知道。”谌烬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我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还是等你自己发现吧。”
云无岸没说话。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谌烬像被拘束了般，竟然有些畏手畏脚。
他自嘲般笑了笑，真是越长大越胆小了。
最终，他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三年没见。”谌烬轻声问他，“有想我吗？”
云无岸靠在紧闭的舱门上，听着驾驶舱里传来的导航星图的“滴滴”声，不知道以前那个猖狂的谌烬说话怎么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他抬起头，对上谌烬的双眼，反问道：“如果我说没有呢？”
“猜到了。”谌烬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说道，“不过亲耳听你说还是有些难过。”
云无岸见他眼里含满笑意。
“毕竟我几乎每天都想你。”他补完那句话。
放在以前。
云无岸必定会在心里评判，这句话说得到底有多离谱。
可是现在，他却忽然意识到。
他在努力地往正确的道路上走。
可他的心却不知不觉、悄悄地背叛了他。
甚至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察觉。
直到听到谌烬的那句话后，忍不住想上扬的唇角终于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即使表面上再怎么平静，那些真实的反应，都在告诉他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谌烬见他低着头，神色纠结。
不想为难他，谌烬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其实我已经习惯……”
“有。”
云无岸打断他的话。
他想，不过是一个字，竟然也需要鼓起勇气。
谌烬不解地反问：“有什……”
话说到一半，才猛地反应起来。
他在回复谌烬的上一个问题——
“有想我吗？”
谌烬脸上短暂地出现了呆滞的表情。
明明是自己想听到的回答。
可真的听见了，却又恍如梦寐。
他们短暂对视几秒。
随即。
一个垂下眼。
一个偏过头。
他们相顾无言，一字未说。
可又秘而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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