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赛后，裁判员向大家解释了第一轮比赛中谌烬并未犯规。
但考虑到谌烬和云无岸父辈之间复杂的关系，裁判员并没有明说，谌烬当时的那一撞是为何。
这也导致了，所有不知情的人都以为，云无岸这是默默地承受了谌烬的侮辱。
加上比赛那天，大家都看到了云无岸被气得铁青的脸色。
风言风语不可遏制。
其中最为愤慨的还要数张钧。
在月末模拟赛结束后的第一周。
这天晚上，张钧结束训练，回到宿舍。
接着在门口看到了等候的谌烬。
他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云无岸被教官留了下来，花了几分钟的时间讨论今天的战法。
等他回到宿舍，却看到宿舍门口，张钧背对着自己，正和谌烬“聊天”。
“你是觉得上次表现得不够好是吧？居然又来！”张钧叉着腰，气愤地说，“你从哪打听到我们宿舍的？！”
“这还用打听？随口一问都知道。”谌烬气定神闲地抱着胸，问道，“你这么生气干嘛？”
“我还不能生气吗！”张钧气鼓鼓道，“无岸说了不跟你约战了，赶紧走。”
谌烬啧了一声，奇怪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我可是请了半小时夜假过来的。”
“我们这不欢迎你。”张钧挥挥手，“快走，别逼我拽你。”
“你还是别碰我比较好。”谌烬后退半步，似笑非笑道，“我这个人有点洁癖，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
张钧被他气得冒烟：“那你赶紧自己走！”
听到这里，云无岸注意到，谌烬的目光越过张钧的头顶，与他对视上了。
谌烬挑了挑眉，朝张钧说道：“你可以进去了，我跟他谈谈。”
张钧一听这话，意识到什么，回过头一看。
他刚想说什么，却听云无岸道：“你先进去吧。”
张钧：？
谌烬心情不错地帮他打开了宿舍门，笑道：“该你下场了。”
进宿舍时，张钧咬牙切齿地瞪他一眼，用力地甩上门。
谌烬抬手抚了抚额角，好奇地问剩下的人：“他怎么好像很讨厌我？”
云无岸内心无语片刻，问道：“有事？”
“有。”
谌烬走向他，丝毫不在乎旁边经过的学生投来的怪异目光。
他直白地朝云无岸问道：“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加上他的私人号之后，谌烬发给他的消息，云无岸是一条都没回。
冷漠至极。
云无岸不太想回答他这个问题，随意敷衍道：“看不到消息。”
话音刚落，通讯器就震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抬起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张钧的消息，六个大字——
【别给他好脸色！】
“……”
谌烬扫了眼那六个字，并未放在心上。他叹了口气：“你不回消息，我只能来这里找你了。”
云无岸收起通讯器，不能理解他的行为，认真求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谌烬反倒没懂他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他的阅读理解有这么差？
还是说自己说得不够明显？
他逼近了云无岸一步。
谌烬看向旁边来来往往的学生，问道：“非要我说开？”
云无岸：“最好让我听懂。”
“行。”
谌烬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目光深邃，开口说道：“我喜欢你，想追你。”
“……”
沉默在蔓延。
云无岸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露出迷茫的表情，无意识地微张着嘴。
“你说什么？”
“我喜……”
谌烬还要再说，却被云无岸眼疾手快地抬起右手，捂住了嘴。
“闭嘴！”云无岸低声喝道，“你疯了！”
他甚至忘了，就在不久之前，谌烬明目张胆地对张钧说着“有点洁癖，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的话。
在他这里，谌烬甚至没有拒绝他的捂嘴。
反倒还有些得意。
谌烬看着他焦急的模样，挑了挑眉，说话时声音有些闷：“不是没听见？”
云无岸低下头，错开与旁边路过的不明所以的学生的目光。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无岸放下手，压低声音，难以置信道，“这里是最高军校。”
“那又怎样。”谌烬嗤笑道，“身份，性征，这些我都不在乎。”
云无岸哑然。
他都这么说了，云无岸还能说些什么呢？
话都让他说完了。
“你不会以为我特地请半小时夜假是来逗你玩的吧？”
谌烬似乎很喜欢看他略微窘迫的模样。
他稍稍弯腰，低下头，低声道：“我要追你。”
云无岸伸手挡在他胸口，阻止他的继续靠近。
“别发疯。”他说，“快回去。”
谌烬没动。
他甚至伸手想要抓住云无岸挡在他胸前的那只手。
云无岸如临大敌般，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像是在示弱，他站得笔直，强装镇定道：“我进去了。”
这一回，谌烬没再为难他。
在云无岸转身时，他笑着朝他告别：“晚安。”
关上宿舍门，张钧连忙问他，刚刚谌烬都说了什么垃圾话。
方才短时间的不知所措，让云无岸无法思考。
他一走，云无岸才反应过来，像谌烬这样看起来就没什么感情的人，恐怕真心是假，拉他下水、看他笑话是真。
他们父辈是大半辈子的思想敌人，如果谌烬追他的消息传出去，得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况且不过见过两面，何谈喜欢？
哪来的喜欢？
见他一直不说话，张钧疑惑：“你怎么这个表情？又下战书了？”
“没。”云无岸回答，“说了些废话。”
刚表完白的谌烬完全不知道。
自己请了半小时假特意跑去见他，说出的那些真心话——
居然被云无岸认作是废话。
军校里的管理非常严格，实操课程隔几天就有一次，加上每天都有长时间的体能训练，可以说是非常忙碌。
然而即使是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在别人一有时间就想瘫着补觉的时候，谌烬依然能够抓住所有能见他的机会。
半月后，再一次在机甲修复室遇见谌烬时，云无岸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
第二个月的月末考核，二班被分到机甲修复这一课题。
在教官教授完理论知识后，便轮到学生们进行机甲的修复实操。
云无岸的理论考了满分，被安排了一架受损程度几乎达到90的机甲，从外表看，险些看不出来它原本的模样。
云无岸看向出现在门口的人，看了好几眼，才提醒道：“你们班在进行外出任务。”
“你这么关心我？”谌烬看向他，朝他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好久不见，想我没？”
云无岸自动忽视他的寒暄，再次提醒：“月末考核关联期末成绩。”
“不是我不去。”谌烬指了指他背后的单人机甲，说道，“而是我去不了。”
顺着他的目光，云无岸看向那架机甲。
福至心灵，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今早张钧悄悄地跟他说，昨天另一班里有一组学生外出执行任务，结果碰上了极其罕见的强磁场宇宙风暴，差点回不来。
幸好当时有军部舰队在附近巡逻，将他们救了下来。
这一组学生里，组长便是谌烬。
当时张钧说出这个消息时表情很复杂，又想幸灾乐祸，又觉得受良心谴责，因此表现出来的态度非常矛盾。
最后说了一句不近人情的话：“希望机甲没事。”
云无岸想到这里，明白过来。
看来张钧的愿望没达成。
机甲有事，人没事。
“昨天出去了一趟，不小心受了点伤。”谌烬不在意道，“连带机甲也出了点问题，所以被教官留了下来。”
他看向那台受损严重的机甲，笑道，“可能是觉得你一个人搞不定，所以让我也过来帮忙。”
云无岸看向好端端的他，非常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
在他心里，谌烬的每一句话都真假掺半。
他问：“你受伤了？”
“你不信？”谌烬看他满脸的狐疑，反手关上修复室大门，朝他走了过来。
离他几米的距离，谌烬停了下来，伸手解开上衣的第一个扣子。
“你做什么？”云无岸看到他的动作，警觉道，“这里有监控。”
谌烬只解开了两个扣子，将衣领往下拉了拉，露出里面的白色绷带。
闻言莞尔：“你在想什么？”
云无岸见他又把扣子扣好了，对于自己刚刚说出的话，有些愧疚。
他确实把谌烬想得很不堪。
正当他心里默默道歉时。
谌烬却一步一步朝他靠近，最后停在他面前，眯了眯眼，朝他问道：“你刚刚把我想成什么人？”
云无岸不语，想避开他。
却被谌烬一只手拦住，把他困在舱门和自己怀里。
“我上次说的，是认真追你。”谌烬逼近他，一桩一件控诉道，“给你发消息不回就算了，上回路上碰见跟你打招呼也不理，现在还把我当流氓看，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讨人嫌。”
云无岸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在路上碰见了他。
正在他回想时。
谌烬却压低声音，恶狠狠道：“反正你都这么看我了，不坐实一下岂不是浪费你对我的信任。”
话音刚落，他便低下头来，猛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云无岸吓了一跳，忘了他刚刚给自己看的伤势，抬手便挡住他右肩。
他用的力气不小，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人忽然闷哼一声，浑身僵住了。
云无岸见他拧紧眉心，察觉到不对，动作迅速地拽开他领口一看——
洁白的纱布一点点染上血色。
两人对视几秒。
五分钟后。
医疗室内。
“这是能开玩笑的吗？！”医生骂道，“昨天才刚缝合就打架，不要命了是不是！”
“跟他没关系。”谌烬咬着牙撇干净云无岸，“我自己不小心。”
医生一边替他处理伤口，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般，问道：“为什么打架？”
谌烬刚要开口，被医生一个眼刀看过来：“没问你。”
最高军校的规矩众多且严苛，刚入校时的新生手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一旦学生之间斗殴，两人都要受到严重处分。
他如果承认了，这学基本上就别想上了。
沉默半晌，云无岸在两人的注视下，缓慢开口：“他想亲我，我推开了他。”
医生和谌烬同时瞪大了眼睛。
原本只想抱他一下的谌烬震惊道：“你别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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