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云无岸已经七年没有回过卡兹尔星了。
原本他以为七年的时间会让整个星球改变很多，可当他坐上飞行器，俯瞰整个中心区时，他才发现这里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除了中心a区。
这是卡兹尔星的军部重地，没有进入权限，就连最外层的围墙都碰不得。
云无岸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接到父亲的命令之后，云无岸很快意识到，那个一直跨不去的坎，他终于不得不面对它。
虽有元帅的名头，但实际上他是父亲搬来的救兵，当初各位参议员共同通过新元帅赴任的方案时，便已经做出了让步和妥协。
对外，指挥官和元帅平起平坐；实际权力分布上，云无岸会受到指挥官的制约。
也就是说，谌烬，将会成为他的顶头上级。
在来的路上，他的副手埃里克好奇地问他：“我听说指挥官大人冷血无情，生性残暴，大人，这是真的吗？”
埃里克是土生土长的希塔星人，这是第一回离开家乡，他很在意马上见到的上级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无岸听到了他这话，沉默了很久。
在埃里克疑惑的目光下，他终于出声，回答他之前的问题：“假的。”
“吓死我了，果然都是传闻。”埃里克松了口气，又问道，“那您见过指挥官大人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无岸再次陷入不知如何开口的境地。
他也想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
星际新闻频道，他曾经见过几次，谌烬代表卡兹尔星出席高级军事会议时的镜头。
最近的一次，是一个月前。
那时候的谌烬与记忆中相差并不大，只是眉目间多了冷冽和肃穆，少了含笑和温情。
穿上了制服，他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陌生感，就连说话时的声音，都是冷冰冰的，媲美那些低级的机器人发出的电子音。
七年过去，就连他都变了很多，更别提谌烬。
他早就不是云无岸记忆里的谌烬了。
见他出神，埃里克出声又说道：“大人，我知道你们俩都是最高军校毕业的。”
没等云无岸说话，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是同一届的。”
“……”
云无岸斜睨他一眼，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没有了。”埃里克举手发誓，“所以我才来问您。”
埃里克在等他的回答。
云无岸低着头想了很久，最后他说：
“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云无岸想过，谌烬会骂他，会讽刺他。
却没想到，谌烬根本不接他的话。
在他打完招呼后，直起身来，谌烬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也没动作。
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
一旁的卢克斯使劲给谌烬使眼色，然而谌烬还没从“甩了自己的前男友消失了七年终于回来成为了自己的下属”这一事实中缓过来。
他看着云无岸的双眼，试图从中分辨出一些情绪。
可惜没有。
“咳咳。”卢克斯求助无门，只能自己打断尴尬的气氛，他朝云无岸说道，“我带你去录入资料吧。”
云无岸颔首，刚要跟上，一只手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谌烬终于朝他出声道：“我带你去。”
卢克斯停下脚步，转过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我想起来有东西没拿，顺便上去一趟。”谌烬此话是朝卢克斯说，可目光却紧紧地盯着云无岸。
卢克斯看了眼两人，耸耸肩：“行吧。”
云无岸颔首，错开他的目光。
正要朝他走去时，谌烬又出声道：“你在这等。”
意识到是在跟自己说话，埃里克停住了脚步，礼貌地回答：“好的大人。”
谌烬转身进入电梯。
云无岸迟疑半秒，才跟着他走进电梯，站到了最里面的位置。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心道，只有他们两人，谌烬还算给他面子。
他无声地吐了口气，做好被他质问的准备。
可等了一会儿，谌烬也没说话。
他抬起头，想通过金属反光的电梯门看他，却注意到面前的人也通过这面镜子，正在看自己。
两人目光再一次相撞。
谌烬低沉的声音传来，却是回答了他见面的第一句话。
“好久不见。”
云无岸失神两秒，出声：“如果你想问……”
“没什么想问。”
他话没说完，被谌烬打断，“那些事，我早忘了。”
云无岸的胸口有些闷。
他垂下眼眸，应了一声：“好。”
谌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却很想问他一句，“好”是什么意思？
夸他忘得好？
电梯门在这时倏地打开了。
两人同时看去，却是埃里克的脸。
“大人，我看你们的电梯一直停在一楼……”
他话没说完，谌烬已经面无表情地按下了19层，关闭电梯门。
两人再没说话。
几秒过后，云无岸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指，在18层按了一下。
“卢克斯说政务处在18楼。”他向谌烬解释。
谌烬像是找补：“你的办公室也在19楼。”
云无岸点点头，表示明白，要重新退回原来的位置。
却一下没注意，和谌烬擦肩而过，两人手背短暂地触碰到了一秒。
他条件反射般，看向谌烬的左手。
紧接着注意到，他的左手往后轻轻地晃了一下，很快又垂到身侧。
像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云无岸快速移开目光。
十八楼的工作人员早已经下班了，谌烬帮他打开了识别器。
云无岸将通讯器连接上感应机，由于他的个人信息保密度极高，需要本人开放好几次隐私权限，感应机花了一些时间，才将他的信息录入。
他的基础信息将显示在光脑屏幕上，谌烬站在他身后，目光紧盯着第三行。
出现文字的时候，他暗自松了口气。
未婚。
而后他又很快反应过来，云孝晟的亲儿子若是真的结婚了，那得是全星际都要通知到位的程度，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犯傻了刚刚。
云无岸看到屏幕上显示了他的通行证，他回过头想问谌烬可以了吗，结果却正好捕捉到谌烬看向婚姻状况那一栏的目光。
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云无岸换了句话，问道：“指挥官大人，您现在是否单身？”
谌烬收回视线，关闭识别器，状似随意接话道：“问这个干什么。”
云无岸收起通讯器，说道：“怕耽误您早点回家。”
听了这话，谌烬看向他认真的脸，忽然有些想笑。
他朝他露出一个讽刺意味的笑容，心存报复，故意说道：“它知道我回家晚，会等我。”
瘾又犯了。
他想看云无岸脸上那张面具出现裂痕。
虽然他此次并不抱什么希望。
然而云无岸却如了他的意。
他愣怔须臾，看向他的双眸里有些茫然，他说：“可新闻说你是单身。”
连客气的“您”也忘了装了。
谌烬避而不谈这个话题，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几秒过后，才听到身后人跟上来的脚步声。
办公室只是个借口，谌烬直接带他回到一楼。
正要从电梯出来时，他走在前面，故意在半道上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
意料之中。
后背撞上了云无岸的胸口。
云无岸的思维还一直停留在刚刚谌烬的那句话上。
从未有过的吃惊的情绪占满了他的脑子，化成了绵软的毒，往他的心口去。
面前的人转过了身，低头看他，恶劣地刺他：“怎么不出去？不是不想耽误我早点回家？”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楼的小机器人眼睛忽然变成了news的字样，开始播报新闻。
“星际重磅新闻播报！”
一楼的机器人只有在全星际出现引起极大关注的重大新闻时才会进行播报，并且指令将会重复三次。
谌烬正想要听听是什么大新闻，借机把云无岸挡在了电梯内。
小机器人说道：“报！联盟议会参议员谌振国在全星际发布重金征婚通告！具体内容如下：本人犬子谌烬，年二十九，青春帅气，位任联盟军部最高指挥官，至今单身，现诚心寻找年龄合适的纯血统omega，男女均可，工资可全部上交……”
才报到一半，一个极快的人影从电梯里飞了出来，精准地按到了小机器人的关机键上。
声音戛然而止。
谌烬关掉小机器人后，猛地回过头看向电梯。
电梯内的云无岸正弯着眼睛看向他。
声音含满笑意：“至今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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