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海常
01
“葵，我们到了……”
金色的阳光从枝丫间洒下，落在少女蓬松的发旋上，将原本乌黑发亮的长发模糊成耀眼的金棕色。
黄濑凉太拎着伴手礼纸袋，耳边忽然响起电车“哐当哐当”的轰鸣声。
等电车过去，真田咲枝已经挂断电话。他将纸袋递过去，疑惑道：“漫画杂志？小枝的伴手礼还真是奇怪。”
咲枝笑了笑，“伴手礼就是要投其所好啊。”
三分钟后，一个穿着私服的少女从马路对面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她的发色非常罕见，如同流金一样浮动在暖阳中。
“咲枝！”
咲枝伸开双臂，接住扑过来的幼驯染。她穿着高领衫和麂皮裙，头发染成了偏红的钝橙色。
这种颜色还有种文艺的叫法，远州茶。葵的发色是染的，但她的兄长柏崎茜的发色，却是实打实的远州茶色，让她从小就羡慕不已。
“这是黄濑君，你应该认识，少女偶像。”简单的问候过后，咲枝为葵介绍了站在一旁的黄濑。
他扬起手露出笑颜，“你好，葵小姐，我是黄濑凉太。”
“你好，我是柏崎葵。”
好冷淡，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这么想的黄濑不禁咽了下口水，咲枝能够面瘫着脸夸他“不愧是少女偶像”，感觉这位葵小姐也不遑多让啊。
“伴手礼？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些吗！”
“哎难道你不想要？《别玛》新春限量版哦。”
葵眼睛一亮，“什么！你居然抢到了！”
女孩子间的对话一向神奇，黄濑挠了挠头，发出了心底的疑问，“别玛是什么？”
葵转过头，讶异地看向他，“别玛，全称《别册玛格丽特》，少女漫画杂志。我记得去年特刊封面是黄濑君和美少女偶像绘奈小姐，你不记得了吗？”
黄濑经常有各种拍摄活动，不会全部都去了解，但是和绘奈小姐的拍摄他还是记得的。翻涌上来的记忆太过芜杂，他隐约记起……
“最后面的拍摄采访里，黄濑君还提到自己为了了解少女的心意，经常看《别玛》呢。”葵歪了歪头，“不会是你随便说的吧，我可记得因为你的这番话，学校附近的书店都被买空了。”
“怎么、怎么可能……”他讪笑着摆摆手。
“是吗？”她逼近黄濑，眼神探究。
咲枝一把将她扯回来，“好了，先干正事。陪黄濑去完海常，我还得回家一趟。”
“真惨啊咲枝。”想起严肃的真田爷爷，她同情地望了眼幼驯染。
不过看她越来越得心应手地处理人际关系，推荐她多看少女漫画还是有效果的。
02
从柏崎家到海常，也就十分钟。听葵说，这两天还是海常的对外开放日。
“看起来不错嘛。”
毕竟是有名的私立学园，从外面就能看到高低起伏的教学楼，以及装着玻璃窗的廊桥。
“你们是来参观的应考生吧。”穿着校服的志愿者凑了过来，然后将各种传单、资料分发给他们。
黄濑粗略地翻了翻，突然朝葵道：“葵小姐，你有想去看看的地方吗？”
葵一愣，缓缓道：“因为我哥哥就在海常读书的缘故，其实我对海常还挺熟悉的。难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当然有啊，那家伙。
咲枝垂下眼帘，吹了吹落在传单上的细屑。
就听黄濑问道：“请问篮球馆怎么走？”
海常是全国级别的豪门学校，篮球部每年都是ih的常客，同时也是各大赛的冠军热门，和隔壁区的立海大附不相上下。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立海大附从国中到大学一应俱全，有考进附中就是半只脚踏进立海大的说辞。
“进门直走到底，然后右拐。”志愿者给他指了路，然后吐槽道，“今天不少人都来问篮球馆，诶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多人问我们漫画研讨会就好了。”
“谢谢。”
“漫画研讨会！”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葵小步跑上前，直接将黄濑从志愿者身边挤开，兴奋道：“我是确定报考海常的柏崎葵，前辈，请务必让我加入漫画研讨会！”
然后，咲枝王子和黄濑骑士踏上了寻找篮球馆的冒险旅途。至于葵公主，则被名为“漫画研讨会”的大魔王给俘虏了，在校门口等待他们回来拯救。
以上的话，全部出自未来漫画家——柏崎葵小姐。
“总感觉，”黄濑整理了下语言，委婉道，“葵小姐很喜欢漫画的样子。”
咲枝点头附和，“不只她，她的哥哥也是，嗯或者再加上我？”
“不，咲枝还挺正常的。”
咲枝明白他的意思，以前她也觉得葵这样太中二了，但是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话说回来，国二时期的他们也是不逞多让啊，他不应该习惯了才对吗。
“黄濑。”
“怎么了？”
“对于说出「能打败我的只有我自己」这种话的青峰，你怎么看？”
“……”黄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为什么当时他觉得没什么，但现在从小枝口中说出来好羞耻啊。
“小青峰果然是个笨蛋！”
正在桃井逼迫下学习的青峰后颈一凉，抬起头打了个喷嚏。
03
海常篮球馆前果然人满为患，黄濑发挥他自来熟的特长拉住一个陌生学生，问道：“请问里面在干什么呢？”
那学生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帝光的……黄、黄濑！”
他没有穿校服，显然是和他们一样来参观的应考生，而和「奇迹的世代」同届的篮球选手，没有几个没经过他们的“毒打”……
咲枝有种不妙的预感，然后在脑海里回想了下，黄濑应该没有嘲讽过别人吧。
虽然他正常说话，就足够嘲讽了。
他这一声，把左右的视线都吸引过来，然后四周如同沸腾的水一样喧嚷不断。咲枝甚至还听到“果然是黄濑，女朋友也很漂亮”之类的话。
“吵什么！”篮球馆大门洞开，穿着4号球服的少年走了出来，如鹰一样锐利的眼神扫过人群。
“新来的到左侧大门排队，每次进去十个人，下一队准备。”
“是！”
不愧是前辈，说完后人群就乖巧排成队列。
但是，
“是笠松前辈，看起来好凶。”
“但是很可靠的样子。”
“我还是很在意，听说进去会随机比赛，我可不想再遇到黄濑。”
……
之类的窃窃私语还是没有停。
黄濑是不会乖乖排队的那类，咲枝轻描淡写一句“不听话就把你扔进神奈川海”成功让他安分下来。
大概四十分钟后，轮到了他们。
因为是最后一队，甚至没有凑到十个人。
球馆内比想象的还要大，用隔网分成两个区域，上一队已经陆陆续续从右侧大门出去。
“如你们所见，这就是我们海常的训练馆，构造一眼就能望到底，没什么好说的。”海常的监督是个圆润的胖大叔，但是没有人敢小瞧他，毕竟是前国手。
“所以，接下来开始比赛吧。1v1，3v3，5v5，随你们挑。”
海常的正选们蓄势待发列在他们面前，其余人还在观望，黄濑举起手，指向先前出去整顿纪律的4号，“我想和4号球服的前辈，oneonone。”
如果是平常选手说出这种话，别人无非两种态度，唾弃他的自不量力or赞叹其迎难而上。
但是对于黄濑，他们内心则是复杂的。打赢自己的「奇迹的世代」无论如何都不会输，这是他们的第一认知，接下来，他们就会陷入希望王者跌入尘埃的妄想。
咲枝弯起唇角，没有发现自己也像柏崎葵一样动用了漫画思维。
“不要，带着女朋友来球馆的懒散家伙，我才不要跟他oneonone。”
咲枝：“……”
女朋友？不会在说她吧？
黄濑先她一步开口：“哪里有女朋友啊？年前我就分手了。”
“……”
啊。这下更说不清了。
在其他人眼里，沦为刚和女友分手就找到新欢的渣男了呢，黄濑君。
“我认得你。”一众诡异的眼神中，胖子大叔走到她跟前，笃定道，“真田咲枝，帝光中学篮球部的经理兼助教。”
“是。”咲枝附和道，“我和黄濑君完全没有关系。”
他继续道：“我记得你在采访里提到过你老家在神奈川，怎么，高中的话想来我们海常吗？”
咲枝虽然疑惑他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但还是认真回答道：“不是，我只是来看看，就算回神奈川也会去离家近的立海大附。”
胖子大叔本来认真严肃的圆脸，因为她的回答扭曲成痛苦的形态。海常正选们担心地集体望了过去，然后就听他碎碎念道：“我还以为我们篮球部终于要来女经理了……”
主将笠松幸男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唤了声，“监督！”
短暂的闹剧后，笠松应下了与黄濑的1v1。而就在他们热身的时候，咲枝不嫌事大地举起手，“监督，我有个提议。”
“大家打乱队伍，抽签5v5吧。”
“！”
04
他们这队进来的只有8个人，除掉咲枝还有7个，加上海常的五位正选，共12人依次抽签。
最后，综合位置和抽签结果，分队如下：
红队（教练：咲枝）
pf木下
sf黄濑
pg笠松（海常）
sg松田
c泉
vs
蓝队（教练：武内）
pf早川（海常）
sf佐藤
pg长谷川
sg中村（海常）
c小堀（海常）
“森山！你这混蛋干什么！”笠松看着被推上来不知所措的松田，压低了咆哮。
而原本属于红队的海常sg森山由孝站到咲枝身侧，撩了撩刘海道：“我冬季杯受的伤还没好，这么好的机会就留给新人呗。”
笠松嘟囔了两声，没有再说什么。
“那我们就开始热身和讨论吧。”作为临时教练，咲枝称职地拿出纸笔，开始观察和记录。
但是，包括黄濑，现在的她对他们是一知半解。也许他们中有人在她的笔记本上留下过痕迹，但是在她退部一年后的今天，那些记忆都显得有些久远了。
“不需要讨论什么战术，只要传球给我就好了。”寂静中，黄濑看向沉思的笠松。
笠松抬头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余几人的脸色也不太好。
咲枝见状搭腔道：“不用放在心上各位，每次比赛前他都会说这句话。”
“黄濑君，你还记得你说了这句话之后，赤司君他们是怎么回答的吗？”
黄濑还真的回想了一下，“小青峰说，「等你得分超过我再说这句话」。小紫原说，「好麻烦，我来也行。」小赤司，小赤司没有理我quq。”
咲枝点了点笔尖，轻松道：“所以大家也无视他就好了。pg是司令塔般的存在吧，笠松前辈，按照你的判断来就好。”
传闻中的帝光都是凶狠、霸道的形象，难得看见黄濑吃瘪的样子，他们都附和着应声，只有笠松恍若无闻地说道：“无论对手是谁，绝对要赢。”
“是！”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情绪都调动起来，就连黄濑都蠢蠢欲动地转了转护腕。咲枝这才想起早上自己还吐槽他为什么穿运动服，原来他早就有预谋。
临上场前，黄濑蹲下身重新系鞋带。笠松走在队伍最后面，突然停下脚步，朝他道：“我会按照我的判断来，所以黄濑，让我看看你的觉悟吧。”
说完，他就跟了上去，只留下黄濑元气的声音回荡在身后。
“求之不得，前辈。”
哨响，比赛开始。
激烈的争夺战后，红队夺得先机，球被传到了黄濑手上。然后在蓝队紧急回防的空隙中，他如幻影一样穿梭如风，突破了由海常正选组成的防线。
2：0
两队的重心完全不一致，蓝队更偏向于让三位海常正选打配合，毕竟和笠松这个在《月刊篮球》上都有所报道的顶级pg相比，应考生的控球还稍显稚嫩。
至于红队，则完全沦为了黄濑的单打独斗。所有的球，都辗转着落到他手中。
“佐藤，你和我一起看住黄濑那家伙，进攻就交给早川。”小堀一声令下，二人如同铁壁一样将黄濑牵制得不能动弹。
笠松“嘁”了一声，将球传给了无人防守的sg松田。小堀和笠松做队友也有两年了，清楚地知道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难道那个sg……
“回防！”
“篮（板）球！”比他的话更快的，是早川冲回篮板的身影。
黄濑被挡得看不清身影，其余人也或多或少有一人防守，只剩下他。
松田颤抖着双腿开始起跳，以前演练过无数次的投篮到了这时候却让他倍感压力。本来幻想着三分中篮的他，这时候却退缩了。
他又想起了被帝光王牌青峰大辉拿了三十几分的那场比赛。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投出去，投出去就好了，投出去就解放了。黄濑、那个黄濑，现在，是他的队友……
橙色的球沿着抛物线飞了出去，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一道迅捷的黄色身影和他擦肩而过。
风将他的瞳仁吹拂成冷冽的曜金色，只是被淡淡一扫，松田却有种重回赛场的感觉。
而黄濑，就在他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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