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周慈懊恼,她怎么老是在想秦霁如何如何,原文里大师姐压根也不喜欢秦霁呀,修真界凶险不假,但受害的难道只有秦霁一个人?
大家分明都身怀宝藏,能在合适的土壤大发异彩,如果真的那么同情心泛滥,为什么不去普渡世人?干嘛吃饱了撑的!
于是她轻咳两声,想到当下最重要的事,只看向张奇。
周慈这一瞥,众人都止住了说话声,车内静得落针可闻,而周慈亦觉得空间狭□□仄,营造出一种莫名沉重的严刑逼供感,遂招呼薛瑶和关漪,把张奇弄下了马车。
本就只是要问明白些事情,何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郊野中土地空旷,初升的太阳拂过人面,带来阵阵似有还无的暖意,张奇边打着冷战,边拿眼皮和地面打架,全身卯足了劲地解释什么叫冥顽不灵。
周慈无奈劝道:
“张师弟,别搞得这么视死如归啊,就算这辈子要带着捆仙绳,也不能一直看着沙子吧,对脖子多不好!”
—不知道修士会不会得颈椎,这可不是不痛不痒的病啊!上辈子周慈高中时深为颈椎病所苦恼,发作时天旋地转日月不分,一度想要攒钱正骨,所以看到别人坐卧姿势不对总忍不住提醒。
张奇不回答她,周慈便继续说下去,将自己与秦霁在云水村农户家的见闻一一告知他。
“我与秦师弟去那农户家拜访之时,还以为他们虽然遭遇不幸,但是心地善良,可他们竟打算迷晕了我代替那他们的女儿去死。若不是我非凡人,今日就得靠着通灵之术和你们说话了。”
张奇一直低着头,周慈看不清张奇的表情,只听见他微弱的声音:
“你要是凡人,也不敢去那个鬼地方…”
周慈被呛声,反驳道:
“总可能有过路的小姑娘去讨口水喝吧?”
“哪里会有呢?那样的鬼地方!”
张奇忽地激动起来,多时的强压伪装在某一刻土崩瓦解,他还是不看周慈他们,只抹着眼泪,哭道:
“不会有了…一切全毁了…”
周慈想起沈兰思他们或许还如雁沉所言,在风岸的寝殿里安危不明,也有些失了耐性:
“师弟,你的家乡毁了,村民四肢俱全、头脑清明,为什么不迁移到更适合生存的地方?能被毁掉的只是人,毁了人的也是人,那些莫名其妙就被当做祭品的女孩,人生才是永永远远地被毁掉了!”
话毕,周慈只暗暗感应起传音符来,她要让秦霁试试能不能叫醒雁沉,再做后续一切打算。
张奇的眼泪如决堤的河流,两只手在脸上乱抹一气,终于舍得仰面正视周慈他们:
“师姐你说,我到底能怎么办呢?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啊!论修行论天赋,我哪里及得上你们?爹娘用一辈子的积蓄让我上苍山修行,就是为了不让我卷入这些是非之中,师姐如果你是我,难道你就保证自己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么?”
—这岂不是我说城门楼子,你说猪肉肘子!张奇他自己的经历,同整个云水村的人有什么关系?
周慈没被他绕进去,但也晓得要套出张奇的话怕是难了,她着实讨厌只顾自己得失,而丧失最基本同理心的人,于是也愤然:
“我们不过是要问你,你到底为什么害怕,你家中到底做的什么营生,同云水村的习俗有没有关系?你难道没有姐姐,没有娘亲么?”
张奇沉重地喘着气,他当然是有姐姐的,可是…可是…
可是就是因为姐姐,他们一家才要做这些!
“看好他,”周慈想了想,明白一时半会问不出什么来,“换成普通绳索吧,用捆仙绳…太大材小用了。我去看看秦师弟,你们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先问关师妹,她解决不了再用传音符联系我。”
也不知是谁出了个这么彪悍的主意,捆仙绳能抑制修士灵力的流动,倘若控制不好,完全有可能令修士一生修为尽毁。就算张奇在苍山没有姓名,出了事周青遥不会怪她,师弟师妹们义愤填膺成这样,就更不会怪她了,但周慈不忍心。
何况,张奇并没有显现出多么在乎自己的修为,用修为来威胁他,起得了什么作用?好比告诉一心赶考的书生再不许他喝酒逛花楼,能得到的只是不屑而已。
张奇到底在乎什么?
周慈头疼不已,但既得到秦霁传来的讯息,称雁沉已经醒来,便将身边佩剑取出,一路行至秦霁所说的福至客栈。
秦霁在门口候着她,一见了她,素来难掩阴沉之气的眉宇都舒展开来,真有了几分这个年纪无忧无虑的风采。
他向周慈挥了挥手:
“师姐,我在这儿!”
周慈发现秦霁果然换了身衣裳,一身月白素袍子更衬得他长身玉立、风雅无比,想起薛瑶同她说的秦霁遇上了猛虎,也顾不得欣赏他的容貌,忙把随身携带的碧落草研磨的药粉递给他:
“师弟,我听他们说你去找张奇时受了伤,怎么不告诉我?把伤口上涂些药粉,能好过一些的。”
秦霁满怀欣喜地接过来,方才被雁沉痛斥了一顿后的不悦一扫而空,他还以为周慈不会在意这点小事,但大师姐在关心他这件事上一直出乎他意料:
“这…碧落草太贵重了,我的伤用不着这些。”
周慈对他这样拘谨的态度一直习以为常,此时却有些无奈与不满,劝道:
“东西做出来不就是给人用的?师弟你的伤能同别人的伤有什么区别,难道你天生就比别人不配一些?
反正你不用那这东西就没用,我马上就给它都洒了,也免得带在身上做个累赘。”
此话一出,秦霁只得乖乖把药粉带在身上,虽被骂了一通,倒是眉开眼笑的样子,直让周慈腹诽他受虐狂。
客栈掌柜见有新客人到来,忙不迭出来迎接。
这又不是什么繁华地带,如今生意更是难做,见周慈长得好,虽穿着粗布衣裳但气质非凡,绝对不是俗人,知晓是来了个潜在的大主顾,因而更是笑脸相迎:
“姑娘,你总算来了,方才这位小公子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你来了他总算笑了!可要点什么酒菜之类接风洗尘?本店虽小,肉和酒可是应有尽有,任君挑选!”
秦霁拒绝的话开了个头,生生被周慈打断了:
“好,你就拿三斤牛肉,两份酥盒,两份桂花糕,至于酒拿你们店最老最香最好的酒,把我们招待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周慈又转头看向秦霁:
“师弟你忙活了一晚上,一定饿了,待会我们问完话就下来,那时酒菜正好好了,你且吃些。
我不知道你的喜好与忌口,所以只要了我爱吃的,如果这些你都不吃,那请你说出自己想要什么。我只是你的师姐,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有什么想要的请自己说出来,行吗?”
—大哥,根据我对这本书的印象,这好像是个低魔世界吧,你一个在这里实打实待了十几年的人类修士,觉得两三天不吃饭真的大丈夫?
周慈不喜欢秦霁性格的某些方面,比如有什么事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不说出来怎么会有解决的办法?如果人心是一栋房子,不邀请别人来做客,难道等着入室抢劫的劫匪参观?
只是话音刚落,周慈便意识到自己没控制好情绪,后半段听起来实在太阴阳怪气了,秦霁本就比旁人敏感,也许他只是担心余钱不够,于是忙解释道:
“师弟你不要多想,我…我不怎么会说话,你要吃什么和我说,别担心钱的问题。”
秦霁倒是一点没有恼怒的样子,倒还是温和带笑的模样,他对于周慈的话十分受用:
“师姐,我没有忌口,而且你爱吃的恰好也全是我爱吃的。就算再要赶路,也不急一时,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是我考虑太不周,没想到师姐也饿了,这顿饭该我请师姐才是。”
周慈见他这般,再多的不悦都哑火了,甚至自责起自己太口无遮拦来,讪讪笑道:
“好了好了,咱们上楼去看看那位吧,虽然不急,也别在这儿干站着啦。”
掌柜知道今日能大赚一笔,早乐颠颠地去后厨置备饭菜了,听见两人一场小争论,也在蒸蒸热气中探出一颗脑袋来:
“小公子,你和你师姐放心去吧,等菜齐了、酒温好,我再叫你们,你师姐这么关心你,不要和她吵架啦!”
秦霁面上泛出一层薄红,一本正经道:
“掌柜,我和我师姐没有吵架。”
周慈推了他一把,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雁沉住的客房便在二楼最末处。
这里虽无雕梁画栋,但胜在干净整洁,掌柜应是多年没有盈余翻修,倒巧为客栈增添了难得的古朴气质。
—就是不知道那位自诩魔族天龙人的雁沉君是否觉得折辱他了。
果不其然,推开木门,内里打斗的痕迹全无掩饰,立柜与屏风都看不出本来面目,茶壶碎在地上,不知摔它的人和它有什么深仇大恨。
周慈看向秦霁,只得到对方一个委屈而无辜的眼神,于是她心下了然,这必然是雁沉在发疯,师弟可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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