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脑袋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穿军装的样子很漂亮?”裴行舟也不再去看道路两旁米斯勒星人的想法,目光全落在徐知秋的身上。
徐知秋只觉得他是在演戏。这是一场双alpha的联姻婚礼,他们二人心知肚明,可裴行舟就是有恶趣味,似乎很喜欢给一件事情套上虚假的外壳,明明这样做有些虚伪,可是他似乎对虚伪这一特质十分上瘾。
徐知秋不答话。
“看起来我们很般配。”裴行舟并没有因为徐知秋不答话就安静下来,反而越说越亲昵:“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如果三年后米斯勒星毁灭了,我可以让你做我一辈子的正妻。”
“米斯勒星能度过危机。”徐知秋手肘用了几分力度,想挣脱开裴行舟搂着自己的手。
但这一次裴行舟搂得很紧,一时间居然没有挣脱开来。
裴行舟的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果然只要提到米斯勒星,徐知秋就会变成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野猫,说出来的狠话却像是不痛不痒的抓挠。
徐知秋啊,从小被阳光和荣耀滋养着成长的人,一遇到不讲理的人就束手无策。
“松开。”徐知秋看向裴行舟,眼神冷冽,用命令的口吻道。
裴行舟却笑是流里流气地了两声,调侃他说:“你以前在军部就是这样跟士兵们说话的吗?”
“对着你这么好看一个人儿,真的是,看着这么正经,我却很想把你衣服都扒下来。”
“滚。”徐知秋虽然很气愤,但是当着米斯勒星居民的面,他只能降下声音说这个字,听到裴行舟耳朵里,让他觉得莫名很有成就感。
米斯勒星的大英雄,现在在自己的面前忍气吞声呢。
裴行舟看着徐知秋凝重的脸色,眼中含着盈盈笑意,他那喜欢折辱人的怪异的癖好得到了很好的满足。
但徐知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队伍眼看着离城门口越来越近,在沉重的“隆”声过后,门应声开启。生活区外边的风沙没有了阻挡,门外的黄沙像水一样从城墙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透到脚下。
风声漫耳,就如同饿极了的一群精怪在狂欢,地面上的零星的白色梨花渐渐被吹走,连带着二人的结婚气氛一并被吹走。
半空中尘土飞扬,徐知秋没再去管裴行舟做什么,而是稍微提高了警惕。但他却听见一旁的裴行舟在嬉皮笑脸。
“害怕吗?”裴行舟又凑近跟徐知秋说话,在满地都是梨花香的四周围,这突然出现的碧螺春的味道也莫名觉得好闻。
徐知秋转过头看着他,眉头微蹙,显然是一副防备的样子。
“害怕的话就躲我身后。”裴行舟的语气带着关心,笑容中闪着精明的光,好像一个许久没有沾酒的酒徒,忽然看见了一杯伏特加。
“不需要你。”徐知秋直接拒绝。
区区的米斯勒星怪兽根本不是徐知秋的对手,徐知秋心里想的是让裴行舟还是先关心他自己吧。
只是徐知秋有三年没走出过生活区,实战的技能可能会略显生疏,加之视力的问题,行动起来就不是很方便,移动速度会因此大打折扣。而沙漠里的怪物都是个头很大,且有些在黄沙当中行动速度极快。
漫天黄沙的干旱贫瘠,往往会让怪物门对食物的渴望非常强烈,它们巴不得吞下每一个遇到的活物。当这支队伍离开了生活区,他们就势必会成为那些怪物垂涎欲滴的一块肥肉。
当队伍踏出了生活区,生活的城门立即关上,将大漠黄沙阻隔在外,也将这走出生活区的一行人阻隔在外。
那本来就稀少的结婚氛围转眼荡然无存,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士兵们警惕的反应。
“终于可以把这破伞给扔了。”裴行舟却忽然突兀地将伞“啪”的一声合上,丢到远远的地方:“举了一路,手酸了。”
“你说一样都是梨花味,为什么在你这么香,没在你身上就这么难闻?”裴行舟笑问道:“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
徐知秋不知道裴行舟这是因为人太嚣张呢,还是因为真的不怕死。
徐知秋右手作刀一个横劈的动作,顺利将裴行舟打到一边,随即不管裴行舟自己一个人坐到对面去。
“你个小瞎子,可别摔下车了。”裴行舟话里带笑,缓过这一重击之后,依旧挪到他旁边坐下,本来伸手要扶着他,但是徐知秋把他抬起的手准确地拍开。
裴行舟见状就没再坚持,而是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打量着徐知秋。
虽然视力看不见了,但徐知秋的方位判断挺准确。
徐知秋的神情比刚才要专注,似乎是在留心听周围的动机。
幸好这一路上很幸运的没有遇到沙坑,此时距离瓦纳森星的战舰只余下三四公里远。
“你说那群怪物是不是知道了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所以不决定出来打扰?”裴行舟偏选在队伍都蓄势待发以应对可能出现的特殊状况的时候,开口说这些让人分心的废话。
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很容易影响到其他人的情绪,致使别人松懈下来。
“你别说话可以吗?”徐知秋有些恼火了,因为裴行舟的声音很影响他对于方位的判断。
正待裴行舟还要多说什么,却突然看见徐知秋眼神里带上了肃杀的气息。
“有东西过来了?”裴行舟转而换上了一副面孔,看起来难得的严肃。
“在身后。”徐知秋突然转过身。
顺着徐知秋的视线,裴行舟也侧过身回望:“没有吧。”
语音未落,一个约有两层楼高的巨大的怪物狰狞的头驴张开了血盆大口,“吼——”的一声,将身后的士兵连同沙石一并吞入巨大的口腔中。其他士兵见此瞬间打乱了阵脚四散开来。
裴行舟反应敏锐,瞬间侧身跳车躲开,正待他要将徐知秋也拉到一旁的时候,却看见徐知秋在车上站起来,却留在原地没有挪步。
徐知秋手中紧握着一只激光珠弹□□,他正面将怪物射杀。
“嘭——”一颗带着蓝萤的子弹从裴行舟眼前掠过,刺穿了怪物张开扬起的上颚。
怪物的上颚直接被掀起,从口腔连接处撕裂断开。
装甲卡车经过这么大动静,也停了下来。
“是沙虫吗?”裴行舟走上前来问徐知秋。
徐知秋没有说话,他耳边响着那还未被咽下去的士兵们从怪物食管爬出来的声音,他在听自己的子弹有没有误伤到士兵。
沙虫的样貌很像一跳举行的虫子,这一条头高度达两栋楼层的沙虫,一般身长约有八十多米,头部外壳十分坚硬崎岖,像一座石丘,主体是铺满了石头一样的麟片,但往往一扫尾巴,其冲击力可以给大理石捶下一个三四米的窟窿。
徐知秋想的是,瓦纳森星的武器真的那么强吗?一颗子弹就能击杀一头成年不久的沙虫?
裴行舟却在一旁道:“这东西我刚来的时候就遇到了,它没死透,需要补枪。”
他看着那蠕动的半截头颅,以及隐藏在黄沙当中的身躯,猜测沙虫供血组织,约在距离头部十米的位置。
于是从兜里取出了点击切割枪,预备朝这个地方开枪。
但徐知秋突然下车,裴行舟扶着枪托的手被徐知秋伸手拦下:“不能开,里边可能有人。”
“现在不动手,待会死的更多。”裴行舟依照他的想法,对裴行舟来说,其他人的生命并不关他的事。
裴行舟快速重新瞄准,随着几声枪响,子弹发射了出去,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和愧疚。
大漠的黄沙被这一击震上了半空,又簌簌落下,落在了裴行舟和徐知秋二人的双肩和衣襟上。
徐知秋面的着裴行舟却没有说话。
这就是瓦纳森星人吗,个人利益高于一切而旁人无关紧要的文明。
徐知秋觉得自己可能无法很好的适应瓦纳森星的这种环境氛围。
突然,那从沙虫口中刚出来的士兵当中有人发出了惊呼:“动了!沙虫动了!”
裴行舟闻言转头看过去,见到那只剩下半截下颚的头颅连带着十米长身的怪物断肢,从沙土当中腾升而出。
余下的长长的约二十米长的下半截虫身直立起来,将食管里刚爬到出来的士兵甩到了天上去。
“嘭”、“啪”伴随着一阵阵重物跌落到沙地上的声音,黄土之上染上了很多血的腥红。
徐知秋鼻腔里闻见了突然变得浓郁的血腥味,伤亡惨重,这是他第一时间反应的想法。
“怎么回事?”裴行舟的语气中,终于透露出了些许的不镇定,面对这此前从未遭遇过的未知危机,这包裹上层层虚假伪装的人也开始露怯。
很快他又开了第二枪,直指下半截还在蠕动的虫身,那激光切割弹将这截虫身切割成一块又一块,可它依然在动,那些新增的切面上渗着红黄两种不同的粘液,黄色的这头怪物的组织液,红色的是人的血液。
徐知秋的鼻子中灌满了血的味道,这是他很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而裴行舟却能将这些人的死看作理所应当。
“可能这不是沙虫。”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诧异。
“也许是‘九头蛇’,但是这种生物不是以前被魏尘舅舅灭绝了吗?”徐知秋不太确定道:“已经十几年没有遇到过九头蛇了,这种爱吃人的怪物是怎么能蛰伏那么久?如果现在这里出现了一只的话,它们通常喜欢群居,那这附近应该有九头蛇的聚集沙坑。”
“其他的我管不着,你直接说眼前这只有什么办法对付。”裴行舟换了一把枪,瞄准了那仰天蠕动的半截虫身,随时准备将其击成筛子。
徐知秋凭着记忆里的印象,隐约想起魏尘提过这件事,好像是:“要把九个头都砍下来。”
裴行舟笑了两声,但笑意夹杂着愤怒:“他妈的!我去哪找它剩下的八个头?”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余下的八个头都在黄沙里。
就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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