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入宫
瞎子从音和从善,便就在韩峙的府上住下了。
两人虽是外来落魄宾客,却也受到了府里下人的认真对待,被安排到了一间上等客房,屋内还添置了许多水果茶酥。就连屋外也安排了几个仆从守着,随时准备待命。
而从善刚在这里住下的几日,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后面大概是觉得日子过得还不错,抱怨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不过,他虽然不怎么抱怨,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重,尤其是见从音整日呆在屋内不是吹箫就是打瞌睡,心中的疑惑就更重。
“那个主子,这府里的老爷,怎么也不过来宠你?”于是忍了又忍,从善忍不住发问。
从音这会正坐在屋内的榻上吹箫,闻言停下来回他:“大概是新鲜劲过了,就懒得理我。”
“这……?也太快了吧。”从善诧异,过后又愤懑的一拍桌子,哼道:“果然啊,有钱人就是薄情寡义!你说他才稀罕你几天,就过新鲜劲了!”
“谁说不是呢。”从音自嘲一笑,“不过不打紧的,他不稀罕我,却答应会送我入宫,我也没什么好吃亏的。”
“送你入宫?”从善一听,两眼瞪得滚圆,“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前几日的事。”从音回应的一脸坦然。
从善听完,顿时急了,“可是主子,您好端端的去那种地方做什么?我听说,这黎国的宫廷不比莲国,里面乌烟瘴气乱得跟麻团似的,还有那些个宫娥妃嫔们,整天为了争宠斗来斗去的!主子!你别想不开啊!”
“唉~”从音听他说完,无奈摇头苦笑。
从善哑然,一时激动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以前,他也听瞎子说过要进宫给皇帝吹箫,然后赚很多银子。但那会他都当他在胡扯,没有在意。眼下听瞎子真要进宫,顿时就慌了。
“所以从善……”从音笑着问道:“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听来的?”
“还能从哪!”从善激动的从桌旁直起身子,”反正外面说书的都这么说,绝对错不了!”
“嗯,可能他确实没有说错。”从音说着将手里玉箫,搁在身下榻上,“但我呢,入宫其一不是为了争宠,其二只是想让更多人知道我箫吹得好,其三,自然是想要赚到更多的银子。”
“所以,你是觉得宫里头的银子比外面的好赚?”从善皱眉,有些难以理解。
从音点头,“对,宫里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皇亲贵族的所在地,难道不比外面蹲大街机会多,更容易赚到赏银?”
“这……”从善语塞,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想了想不安道:“可是宫里尔虞我诈的,主子你一个瞎子去了当真吃得消吗?”
“有什么吃不消的。”从音将下巴抬高,满脸不服气地说,“你可不要小瞧你主子,你主子虽瞎心却清明,尤其是箫吹得更是绝顶好!”
“可是……!”
“等进宫赚足了银子我就拍屁股走人,再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从音说着咧嘴一笑。
“好吧。”从善挠了挠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再劝。不过从音说的也没错,他这人虽眼睛看不见,连走路都很艰难,却并非是个无用的残废。
相反,他从善从一个流浪街头连名字都没有的乞丐,被他领回家,这一年多来没被活活饿死,也真是多亏了他会吹箫,时不时去一些声乐场合卖艺赚银子。
“所以……你可愿随我入宫?”顿了顿,从音颇为认真的问,末了又说:“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也……”
“自然是愿意的!”从善没等他说完,就激动道:“毕竟我举目无亲,现在就你这个主子可以相依为命,莫说是宫里了,就算你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跟着!”
“好。”从音听他这么说,牵唇笑了。顿了顿又说:“那从善啊,你以后有事没事,别去说书先生那了,等我有银子,给你找个教书先生可好?”
“为啥?”从善听得一脸茫然。
从音忽又笑道:“还能为啥,就是觉得你身上的莽气太重,需要沉淀一下。”
“莽气?”从善挠头,猛地明白过来,气得啧了一声。
而从音虽脸上蒙着白绡,却也知他定是气得脸红脖子粗,嗤的一声,笑得更欢了。
就这样吧,从音想:既然他二人相依为命,那他就自私一下,继续留他在身边吧。
晴空无云,外面淅沥沥下了几天的大雨,总算渐止了。
这一日,从音正在客房里吹箫,却听屋外下人议论道:“宫里来人了。”
“从善。”从音听罢,用搁置在身旁的手杖,往地面敲了敲。
坐在桌旁吃着茶点的从善,闻言立刻起身道:“怎么了主子?”
“快收拾一下吧。”从音说:“宫里头来人了,许是要接我们入宫。”
“哦。”从善局促,忙慌慌张张的开始打包收拾行李,这几日他是一直在强压着心里的忐忑,一紧张就不停的吃东西。
而从音心里都明白,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担心宫里再不来人,他这仆从又要再胖一圈。
“公子。”
约摸一柱香后,从善刚把包袱收拾妥当,就听门外有人敲了敲门。
“请进。”从音恭敬起身,朝着屋外回应。
“公子,请随我出府。”推门而入的正是韩峙的侍从,徐肃。
“好。”从音冲他拱手,想到一旁的从善,又道:“抱歉,我这还有个不情之请。”
“公子请说。”徐肃朝他回了一礼。
从音便道:“我是个瞎子,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我这仆从……”
“一起过去便好。”徐肃回的干脆,显然是早知他会开口有这个请求。
“那就多谢了。”从音朝他拱手,随后便拄着手杖,和从善一起出了屋门。
只是不久后,从音被迫和韩峙坐进了同一架马车,从善却要步行,整个人都郁闷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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