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生辰宴
黎国的人都知,韩峙韩太尉虽然年轻俊朗,身份尊贵,却是个脾性暴戾,极难相与之人。
但今日毕竟是这人的生辰宴,一些喜欢攀附权贵的势利小人,还是闻声备上厚礼,带上客套的微笑如约而至,挤进了福星酒楼的一间上等厢房。
“太尉大人,真是国之栋梁,年纪轻轻就得皇上和太子垂爱,日后必然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
“正是正是。要我说,韩相能有韩太尉这样的儿子,简直是如虎添翼,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不是,要我说……”
“唉,好了各位大人,多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参加我的生辰宴!”
宴会之上,各达官贵人正纷纷举杯拍着马屁,宴会主角韩峙突然举杯,打断了他们的热情逢迎。
众官员闻言,皆是微怔,回神之余又纷纷应道:”太尉客气了,能来参加您的生辰宴,乃是我们的荣幸!”
“是啊,太尉现在可是宫里头的红人,来日可得多多照拂我们一些!”
“各位大人又说笑了。”韩峙勾唇,冷俊如雕的脸上,挤出些许微笑:“既为国民,自然万事以国为重,是不是红人不打紧,重要的是既为臣子,便要做好臣子的本分!”
“对对对!太尉所言极是!”众官员听后,纷纷表示赞同。
韩峙便不再多言,举杯朝众人邀饮,而后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打扰一下!”
便在此时,厢房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披麻戴孝的身影。
仔细一瞧,这人穿着素白长衫,双眼被一块白绡蒙着,左手中拿着一支银白玉箫,右手拄手杖,竟还是个瞎子。
厢房内,众人一时间皆看傻了。
瞎子这时,又向众人施然行礼:“请问这里,可是韩太尉的生辰宴?”
“您哪位?”厢房内,负责置办此次宴会的李管家,发觉瞎子面生,皱眉质问。
瞎子闻言,忙朝声音传来处行礼,“在下从音。”
“从音?”李管家的眉头皱得更高,绞尽脑汁想了想,也记不起自己的邀客名单上,有提到此人。
“在下乃是慕名而来。”似乎知晓对方疑惑,瞎子又补充道:“听闻太尉大人喜好音律,小人这才赶来,只是想在宴会上给大人吹奏一曲,还望各位能赏个薄面。”
“这……?”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我看不是傻子,更像个疯子?”
“唉,何止是疯子,你看他还是个瞎子。”
“唉,完了完了。”
宴会之上,众人听了瞎子的话后,皆摇头叹息,只觉得他不仅眼瞎心更盲。
可毕竟这人死活与他们无关,他们虽小声议论,却没人愿意提醒,这瞎子开口的几句话,已经触犯韩太尉的逆鳞。
“慕名而来?”
果然,议论声中,先前一直闷头喝酒的韩峙,突然搁下酒樽,满脸兴致的看向屋门,“那好,你且进来,给本太尉吹上一曲。”
“谢太尉大人成全!”不知死活的瞎子闻言,竟还咧嘴轻笑,随即拄着手杖进了厢房,开始吹箫。
然而一曲作罢,但凡对曲子有所了解的官员们,脸都绿了。
这瞎子还真是来找死的!竟然在人家生辰宴上,吹了一首丧曲!
“完了完了。”
如果说先前还有人估摸着今日毕竟是太尉的生辰宴,这瞎子或能躲过一劫,那眼下算是彻底没人这么想了。
以韩太尉韩峙的睚眦必报脾性,听闻或者亲身体验过的人,都会用一个“狠”字来形容。
而意识到这瞎子必定在劫难逃,众人也都屏气凝神,连议论声也没了,只怕一个不小心便要祸水东引。
宴会之上,一时间针落可闻。
悠哉喝着酒水的韩峙,静默半晌突然丢下酒杯,双手啪啪鼓掌:“不错,这位公子箫声凄楚悠扬,倒是深得我心。”
众人:“???”
敛眸打量着瞎子的韩峙,唇角微勾:“就是不知,公子除了此箫,其他箫是否也吹得这般好?”
众人:“……”
瞎子被问得有些慌神。片刻之后韩峙招来下属,低头窃语,瞎子很快便被其下属带走了。
“来,我们继续。”瞎子走后,韩峙便举杯,朝着一直噤若寒蝉的众官员们笑着邀饮。
众官员这才回过神来,纷纷举杯与其对饮,宴会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欢腾。
月悬高空,一场宴会才终于散去。
可惜等待众人纷纷拱手告别,这瞎子的仆从,也未能发现自己瞎眼的主子从里面出来。
“请问,进去参加宴会的那个瞎子去哪了?”眼见酒楼要打烊关门,仆从忍不住要进去寻人。
守门小厮,一把将他推搡出去,“什么瞎子,酒楼的宾客都走光了,你也赶紧滚,别在这妨碍我们做事!”
“你们!”仆从怒了,握紧拳头直接开打,奈何楼里突然又冒出三五个小厮,齐齐上阵将他围住。
烛火摇曳,光线昏暗低沉的酒楼厢房里,身穿白衫的瞎子正被人五花大绑在床榻上,嗷嗷叫嚷,“救命!快来人放了我!我又渴又饿,快要死了!”
“是吗?”
这时屋门“哐当一声”被人用脚踹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徐步走来,手里还握着一个三角酒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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