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忠诚

云氏笑道：“嫂嫂这句话，我爱听，的确啊，四弟妹，老夫人若是不要你去，就算是你费尽努力，也是难办的。难道你忘了上次吗？你想去参加赏花会，可是，就算是大嫂二嫂病了，都没轮得到你去。”

        云氏这说的是上次，宫里举办赏花会，结果正好林氏和朱氏双双得了风寒，不能去，只能在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里挑一位。

        于是，孙氏天天炖鸡汤红枣汤鸭汤讨好老夫人。

        可是，就算是如此，老夫人还是挑了老三媳妇云氏。这可把孙氏给气的。

        云氏这话是在讽刺孙氏，老夫人非常知道规矩，绝对不会越过大的长的。孙氏这是枉费心机。

        当下，孙氏就怒了，“三嫂嫂这话说得太不客气了。那次是特殊情况，当时，我家似锦还小。现在，似锦过了生日就十岁了，还有什么不能去皇宫的？这年纪，刚刚好。”

        云氏笑道：“可是，老夫人说了，要懂医术的。至少有点基础的。要不然，去了太医院，丢的可是周府的脸面。”

        “似锦小时候病弱，吃过不少药汤，久病成医，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孙氏的脸色，已经极不好看了。

        “病的久不代表医术好，思雨从小可是学过医术的，师从静云道长。难道还不如似锦吗？”云氏很想把朱氏拉过去，一起对付孙氏。

        孙氏年轻貌美，这是前面三房年老色衰所不能及的。之前，孙氏还仗着老爷宠爱，对云氏没有礼貌。因此，云氏非常嫉恨孙氏。

        “我什么时候说过思雨不行了？我只是说，似玉不行罢了。”孙氏的声音越来越高，是个沉不住气的。

        朱氏却没有理会她们两个人争执，只管自己喝茶看书。

        朱霓凰看朱氏眼色，就知道过去这种事发生过多次了，这几个人，应该都不是好人，所以，朱氏才会谁也不帮。

        于是，朱霓凰也一言不发，充当了看客。

        几个人争了一会儿，老夫人果然派人，让三家媳妇都过去，只是，三个孙女，却只让朱霓凰过去。

        大堂里。

        一张酸枝木圆桌摆在房间的东边，桌上放着一块巴掌大的石砚，拇指粗的毛笔架在笔架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老夫人一身绮罗，坐在躺椅上，几个丫鬟围着她，捶背的捶背，敲腿的敲腿。

        大房的林氏和女儿周芷晴早就在了。

        周家非常重视嫡庶之分，所以，虽然大房有庶女，却被排到最末。这次，也没有资格过来议事。

        朱霓凰跟着朱氏、云氏、孙氏一起过来，一一行完礼节，就落了座。

        老夫人说：“宫里来信了，要一个医女，一个伴读。这医女，也只有思雨合适。要懂点医学基础的。至于这伴读。皇上没有子嗣，这伴读，自然是给长公主的女儿，长平翁主伴读的。平日里，和皇上都会有接触，所以，必须要知书达礼的。我看，芷晴就挺好。”

        老夫人这一番话，直接就让三房和四房成了看客了。

        云氏虽然心里不悦，面上却笑道：“母亲说得极是。”

        倒是孙氏哭着说：“回回宫里要人，回回都轮不上我们似锦。下回，母亲还是别让我们过来议事了，反正，都是轮不上的。”

        老夫人生气道：“你倒是怪上我了？是我没给你机会吗？上次的赏花会，原本想带似锦同去的，无奈得了风寒，身体不行，难道还硬去不成？”

        老夫人身边的玉嬷嬷马上笑道：“是了，四夫人，锦姑娘不还年轻吗？日后有的是机会。四爷可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孩子，有什么好的，老夫人哪里会想不到四房呢？”

        孙氏还是哭，老夫人心烦了，摆摆手，让大家都散了。

        回去后，薄云如絮，从东边飘到了西边，在地上，树影时隐时现，似乎是在和云彩捉迷藏。几只麻雀在影子里跳来跳去，在吃又是在玩。

        朱霓凰闲的无事，就拿了剪刀，亲自修剪枝叶。

        却见听琴提了灯笼，仔细检查每个丫鬟洗的衣服，凡是有没洗干净的，都让领了罚，拿回去重洗。

        丫鬟们觉得严厉，颇有微词，听琴怒喝：“今日你觉得委屈了，明儿，姑娘穿上不整洁的衣服，姑娘的委屈，谁来担当？”

        丫鬟们反驳道：“你神奇什么？姑娘可没有像过去那样器重你了，搞不好你自己都要卷铺盖走人了，少在我们面前搬出姑娘！”

        “你……”听琴委屈地都要哭了，“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丫鬟！”

        “够了！”朱霓凰一声厉喝。

        丫鬟们都大惊，想不到说姑娘，姑娘就过来了。

        “你们这群趋炎附势之徒。谁说本姑娘不再重用听琴了？本姑娘现在告诉你们，以后听琴的命令，就是本姑娘的命令！”朱霓凰霸气地说。

        听琴不解地看着朱霓凰，眼泪涌了出来，早上姑娘不还说听琴目无尊卑的吗？

        现在竟然还帮着她，在下人面前立威了！

        丫鬟们见朱霓凰都这样说了，哪里还敢做什么？马上跪下来认错。

        朱霓凰然后把听琴进自己房间里，单独谈。

        听琴“噗通”一声就跪下来了，“姑娘，奴婢之前多有言语上的冒犯，还请姑娘原谅，奴婢是无心的。”

        “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原本也是为了我好。过去的事，我不怪你。”朱霓凰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皱起了眉毛，听琴马上去提了热水，给换了一杯茶，“那杯凉了，姑娘。”

        “你看看，你服侍得比别人贴心，又没有什么大错误，我怎么会怪你呢？”朱霓凰喝着茶笑道，“只是，我要陪养的丫鬟，必须是只对我一个人忠心，你可以做到吗？”

        听琴一怔，“奴婢不明白姑娘的意思，奴婢从来都只对姑娘一个人忠心的。”

        朱霓凰笑道：“你只能听我一个人的话，别人的话，你可以听，但是也只能以我为主。这个别人也包括我母亲。”

        听琴这回明白了，“姑娘，听夫人的话不就是听您的话吗？您可是夫人的心尖宝啊！”

        “我知道是一样的，可是，我要的，还是只听我一个人的。你是心直口快的，如果做不到，我也不怪你，你提出来，我心里有数就是。我最不喜欢的是，你明明做不到，却搪塞我，欺骗我。到时候，被我发现了，你就没命了。”朱霓凰目光一闪，犀利起来。

        听琴磕头道：“姑娘，奴婢可以发誓，从此以后，只听命姑娘一个人的话！”

        “起来吧。”朱霓凰亲自扶起听琴，“你这衣服上，衣袖脏了，脱下来，我这里有几件旧衣服，你拿去穿了吧。”

        既然是自己的心腹奴婢了，朱霓凰就决定要真的对听琴好。

        朱霓凰相信，想要别人对自己好，那她就先对别人好。

        “姑娘，使不得啊，那些是小姐们穿的，奴婢怎么可以穿呢？这多逾越啊。”听琴跪下诚惶诚恐地说。

        “不过是旧衣服罢了，你拿过去，也是要缝补修改的。再说了，这样，足见我对你的重视。那些说你已经不受宠的丫鬟们，可以自打嘴巴了。你也更加容易立威了。”朱霓凰拍了拍听琴的肩膀说，“我可是要重用你的，你也要胆子大点，这样才担当的起我的重用。”

        正说着，朱氏进来了，“思雨，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朱霓凰一怔，略有慌张，不过马上镇定行礼。

        听琴也接着行礼。

        朱氏握着朱霓凰的手笑道：“你看人是准的。听琴确实是不错的人才。你说的话也是对的，的确要找只忠诚于自己的奴婢。”

        朱霓凰说：“母亲，女儿让你见笑了。”

        “没有，你做得很好，只有如此，我才会放心让你入宫，为我们周家二房博一个好名声。”朱氏拉着朱霓凰坐下来，听琴连忙去倒茶。

        墨香和夏荷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还请夫人吩咐。”

        朱霓凰一怔，不解地看着朱氏。

        朱氏笑道：“我让这两个丫鬟，一文一武，也过来向你宣告，只忠诚于你。”

        果然，夏荷墨香齐声回答：“奴婢愿意只忠诚于三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霓凰眼睛红了，“母亲。”

        “出门在外，自然要多几个心腹，再者，她们忠诚于你，和忠诚于我，是一样的，我为你高兴呢。”朱氏真心笑了起来，接过茶，优雅地喝着。

        “母亲不会觉得，女儿翅膀硬了，不听话了吗？”朱霓凰略有担心，如果自己的母亲和自己不是一条心，要在这勾心斗角的周家杀出重围，可就难了。

        “怎么会呢？思雨，你终究是要长大的。做母亲的，都是希望看着自己的孩子，越强大越好。”朱氏叹了口气说。

        朱霓凰握住朱氏的手说：“我记住了，母亲。”然后走过去，亲自扶起墨香和夏荷，说：“做奴婢的，自然是要忠诚不二。可是我们做主人的，也不会真要奴婢们个个去赴汤蹈火，去死的。主人和奴婢们，其实是坐在同一条船上，船翻了，大家都一起遭殃。船好了，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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