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挨打
这的确是个严重缺水的地方，土地皲裂，炙热的日光晒的皮肤发烫，一滴水都没有的地方更别说粮食了，路边到处都是饿死的人。
有门路的富人早就收拾东西跑路了，留下的都是一些贫苦的人家，半死不活的跪在龙王庙里，祈求上天能垂怜垂怜这片土地。
月涯没有多想，爬在云边上，将容水珠放了下去，不消片刻天色就暗沉了下来，黑云翻涌，电闪雷鸣。
已经感到绝望的人们忽然感到阵阵凉风，有人抬起头，一颗豆大的雨滴砸在瘦的只剩下一张皮的他脸上，还以为是在做梦地擦了擦，直到人群中有人激动的喊道：“下雨了！下雨了！”
又是一声惊雷，人群沸腾了起来，他们在雨中狂欢，张开嘴巴来迎接着来之不易的甘露，也有人认为是自己的祈祷起了作用，拼命向龙王的雕像磕头，感谢神灵降下的福泽。
月涯爬在软绵绵的云朵上向下看去，但并不觉得喜悦反而有些心酸，这些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明明该是枝繁叶茂的地方却一片荒芜，该是吃饱喝足的人群此刻却骨瘦嶙峋。
为什么不下雨？
而在一口枯井中，有人也在疑惑，为什么下雨了？
月涯翻下云朵，打算去找找管辖此地的土地公婆，可是刚落下来，后背就穿来一阵剧痛，仿佛被电击了一样，麻麻的快要失去知觉。
月涯猝不及防被电倒在地，她翻过身就看见一身玄甲、脸皮苍白、瞳孔金黄细长的男人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
他浑身妖气，黑发不拘一格的四散，唇薄而红润，无意间张开的口中隐约可见分叉的信子，还有拖在地上的长长尾巴，月涯瞬间就断定，这是一条蛇妖，修为还不低的那种。
归灵的确是一条蛇妖，从有了意识开始就在这里修炼，这里距水遥远，附近的村民要打水都要徒步几十里，而他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恰巧有了布雨的能力，也就时不时的耗费一些自己的修为来给村子下雨，就这样一直过了几百年相安无事，这个地方也越来越富饶了，明明是被众神遗弃的地方，现在在他的照顾下死而复生，但是那些人却不满足于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因为听说吃了精怪的肉可以长生不老所以肆意猎杀妖兽，连他也不免被狩猎者伤害，虽然只是一些皮肉之苦，可是也难免惹怒他。
愤怒的归灵决定要惩罚这些欲望泛滥的人，所以撤回了用自己的修为降下的雨水，好让他们吃吃苦头，可是谁料今日却碰见月涯这个变数。
月涯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求饶：“这位蛇兄，手下留情，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过节吧？”
归灵也是一愣，没想到一直不管事儿的龙王是个小姑娘，不过他还是沉着脸色问：“你就是龙王？”
“我可不是，你见过我这样的龙王吗？我就是个送信儿的。”
“告诉你们龙王，这片地方既然他不管就一直别插手，别一直拿着香火钱不办事。”
“你是说这里没有龙王管辖吗？”月涯扶着枯木站起来，一头雾水，司雨的确是龙王该做的事儿，有生灵的地方就会有雨露，换句话说有雨露的地方就会有生灵，龙王依靠滋润众生的功德提升修为，一般按理来说不会有龙王会不要自己封地的。
“别装聋作哑了，难不成我还要骗你吗？”
“其实我也搞不清楚，而且我并非是龙王的使臣，我的上司是司命仙君，我也只是奉命来送雨的。”
“哼。”归灵冷哼一声并不相信她的说辞，天上的神仙都一个样，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说不定这次让她走了，明天就领回来一群天兵天将将他绞杀，图灵手心凝聚起团团闪电之力，只要月涯漏出一点试图逃跑或是反击的意思就会给她致命一击。
“啪。”
是瓷碗碎掉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发生处，一个小女孩正惊恐的看着图灵的尾巴：“妖…妖怪啊！”
归灵手中的闪电之力下意识地就窜了出去，月涯来不及多想，一个驴打滚滚过去把小女孩护在怀里，她是神仙之体，受也是受些皮外伤，可是人类就不一样了，她会死的。
又是一道雷击，月涯张嘴都能吐出黑气来了，好家伙，还没修炼到晋级的时候就提前感受到了雷劫呢，她眼前一阵眩晕，随机失去了知觉。
归灵也很意外，还真没想到这个小神仙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提起地上昏迷的一大一小，小的是被吓晕的，这样还省事了，等她们醒了就都吃掉。
一觉不醒的月涯还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要成为盘中餐了，而远在陆离宫的元筱和八卦镜却已经注意到她忽闪忽闪的本命星。
“月牙儿好像有危险啊。”
“月牙儿？你们很熟吗？”
“嘿嘿，月牙儿不也成咱们陆离殿的一份子嘛，这样称呼亲切一些。”
元筱没有理会它，微微皱眉地将月涯的本命星招至身前，星相混沌发暗，是有危险的征兆，可是忽又明亮起来，预示着危险解除。
大抵是没有事的，司命仙君眉目清澈但难掩忧心，这个家伙去送个雨都能出事端，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下属。
纠结片刻，元筱还是决定下去看看，毕竟踏进他的宫殿了也就算是半个他的人。
月涯醒来时迎面对上一双金瞳，吓了一跳，后背靠着湿漉漉的墙壁，原本身上轻薄的纱衣此刻也有些和伤口粘在了一起，动一下就扯得背后疼痛难忍，虽然在天庭学院有武斗考试，可是那时候大家都穿着护甲，一下场就有医仙的贴心救治，还有数不清屏蔽痛苦的丹药，所以这算月涯算是长这么大以来受伤最重的一次。
“大家不打不相识，蛇兄，你我既然无冤无仇，我不记你之前的误伤，现在就放我和这个一条生路如何？”
“呵，别乱称呼，我无父无母更没有什么妹妹，今天算你不走运，你和这个小玩意都要成为我的口粮。”
“原来你是孤儿啊。”
周围的砖墙缝隙里湿漉漉的青苔散发着幽幽光芒，好像一只只冰冷的眼睛注视着它包围的三个生灵。
归灵不知道她意味深长的拉长嗓音是什么意思，但是直觉告诉他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他吐出细长的蛇信子舔舔薄唇：“你话多，就先吃你吧。”
月涯：“……我劝你善良。”
“我觉得的呀，你可以先把那个小姑娘放回去，她身上没有二两肉，的确没有我好吃啊。”
月涯往后缩了缩，盘算着有几层把握能把这条蛇制服，虽然之前被揍是因为她一点防备都没有的被这货偷袭了，可是那两道雷击可不是虚的，要不是继承了她老爹超高的防御力恐怕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真是伪善，你们神仙都一个样，平时倒是不管不顾的，一到危害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就摆出一副虚伪的嘴脸。”
“看来你对神仙的怨念很大呀，既然如此你就杀了我吧，给你解解气，行不？”
说着月涯就猛地凑近他，似乎真的不要命了，归灵眼睛一眯警惕地躲开了她的靠近，这些神仙总是诡计多端。
而月涯也不是真的要去送死，她只是想找个借口靠近晕厥的小女孩，她碰了碰那个小小的身体，浑身都是滚烫的，恐怕是一直淋雨加上害怕所以发烧了，而她们待的这个地方阴冷潮湿，要是短时间得不到救治，恐怕会烧傻的。
月涯没有怎么学过治疗的法术，所以唯有将自己的灵力一缕缕的输送过去来保护小女孩。
月涯脸上故作轻松的与归灵攀谈：“蛇兄，看来你也不是很想吃我，不如我们商量一下，你放我们俩回去，我给你你想要的，只要我有必将献上。”
“真的？”
月涯连忙点头。
“那我要你杀尽那群恶心的人类。”
“这个…恐怕不行啊，每一个生命的诞生都是来之不易的，我没有资格随意伤害他们的性命。”
“呵，可真是虚伪，既然每一个生命都是来之不易的，那为什么人类就偏偏高人一等，恩将仇报，却还是上天的宠儿？为什么妖怪生下来就要被宰杀？”
听着这愤恨不已全是情绪的话，月涯约摸猜出来了些许，这个地方神不管仙不爱的，连龙王都不搁这儿下雨，而蛇妖修的雷电系法术是可以降雨的，所以他应该曾经帮助过人类可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导致他恨上了人类，不再降雨，然后自己就过来了。
月涯想起在学院上神学启蒙课时，那个白胡子的老师说过‘神死为鸟兽，人死为草木，草木死为鸟兽，而鸟兽死则为人，生命就在这样循环的过程中一直存在下去，而神明则是前世拥有高尚的品德或者做出了伟大成就的生灵幻化，所以神要担负起责任’。
于是她也把这段话改编改编搬了过来：“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应该的，没有谁是谁的宠儿，生命是往复循环的过程，妖怪是人，人也是妖怪，如果有人伤害你那你自然可以打回去，狠狠的打回去，可是你也应该精准打击，你看我吧，明明没有伤害过你，当然也没有伤害过其他妖怪，可是却无缘无故被你揍了一顿，这这么算呢？”
“你真是这么想的？”归灵深表怀疑，他在想这个小神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正常的发展不应该是她高高在上的指责他，然后他愤怒，顺利成章的吃掉她吗？
“是的，如果你愿意把一切告诉我，我可以和你一起报仇，我们把肆意伤害生命的家伙们都抓起来，以后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妹，你好好修炼修成清清白白的大妖怪，到时候我们一起吃喝玩乐，蛇兄，你觉得怎么样？”
月涯张口就来，完全不管两人之前还势如水火，她现在只想先把这个小女孩送出去，不然有这个孩子在她就没有办法施展身手。
“我不信你。”归灵才没有那么傻，被两句话就给忽悠了，不过他也的确有一点点心动，他并没有真正亲自动手杀死过人，平常吃的也都是没有开化灵智的牲畜，他也想好好修炼，修成大道，不久前有一团魔气试图诱惑他走捷径都被拒绝了，如果不是人类太过分，是可以相安无事的。
“这样吧，让无关人等离开，我呢送你一样宝贝当作见面礼，怎么样？”
“先让我看看什么宝贝？”
月涯从怀中掏出了那颗大仙桃，这颗仙桃总算是有了些用处了。
仙桃四溢的灵力让归灵瞳孔都震颤了，这样的灵物是他诞生至今所没有见过的，要是吸收了这里面的灵力，修为定能更上一层。
归灵下意识地伸手触碰，但被月涯躲开了，她故作神秘：“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可不能随便给你。”
“…好吧，我将这个小丫头扔回去，你给我。”
“可不能扔，得是好好的给人放回去才行，不然这颗仙桃我可拿不稳了，万一摔了岂不是灵气大失。”这又是她瞎编的，这颗桃可硬的很。
归灵死死盯着仙桃，想发脾气又生生咽了回去扔下简短的两个字就提溜的小女孩走了：“等着。”
小女孩身体有月涯的灵气，如果归灵不守约的要伤害她的话月涯能立刻感受到，不过她相信一颗仙桃的吸引力绝对比一个小孩子要大。
元筱踏上这片土地时，雨势已经小了很多，天色依旧昏暗，周围花草树木掉落枯萎化作泥土，村子更是残痕断壁死气丛生。
四处遍布着哀伤，愤怒，失落，绝望的情绪，令人恶心难受，有人拼命存水，有人破口大骂为什么不多给一点雨露，有孩子的哭泣声和妇人的叹息。
在万般苦难的众生相里，他注意到了一对兄妹，哥哥抱着妹妹跪在雨里，似乎在祈祷什么，元筱走了过去。
小女孩的口中不断吐出奇怪的字眼：“妖怪…尾巴…仙女……”
https://www.lingdianksw8.cc/99820/99820998/6558489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