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此时的吴桐，并不知道自己背上多了一口黑锅。
晚上车流少，大约二十分钟，车子从高速上下来，进入朝阳大道。这里吴桐来过，记忆中，只有两条路和这条道相连通，一个是朝阳北路，一个是朝阳南路，分布两头。沿着大道，是一整条高大的围墙。
说来也是奇怪，就算之前吴桐来过很多次，他却从未好奇过围墙那面是什么，似乎大脑刻意忽视了这里。
然而，过了朝阳北路，走到中间位置，出现了一条新的道路，崔眠右打方向盘，驶入进去。
夜已经深了，路灯亮着，这里似乎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加静谧。
两旁围墙后面漆黑一片，往前又开了十来分钟，左手边出现一个院子。
车子滑过门口，拐了进去。
到地方了。
吴桐刚下车，迎面便有人叫着他的名字，热情地凑上来。
“吴桐！吴桐！这里这里！”
这人一头金色爆炸卷发，紫地黄花的衬衫布满褶皱，腰间斜插一本旧书，破了大洞的牛仔裤……
他指着自己，“顾队让我来接你，你还记得我吗？医院里咱们见过一次。”
吴桐记得他。他和那天在医院里的穿着一样，哪怕是黑夜中，也非常地显眼。一个……行走的鸡毛掸子。
吴桐：“啊……”
见他还记得，周显高兴地走过去拉上他：“走吧，我带你去见你女朋友！”
吴桐跟着他走了一段，豁然反应过来，“什么女朋友？”
“就是女……”周显理所当然的表情僵住了，“啊……你还不知道……”他顿时变成一个漏了陷的汤圆。
“知道什么？”吴桐问。
周显拧着衣角，一会抬头，一会低头，一脸纠结了一会，下定决心，先给他打个预防针：“其实，是这样的。或许……你看过白蛇传吗？”
吴桐：“看过。”
“你和你的女朋友，和白蛇传，有那么一丢丢共同点。”
吴桐：“……”这货是确定他有个女朋友了。
行吧。吴桐说：“比如？”
周显：“许仙，他是一个什么？”
吴桐想了想：“男主角。”
“在男主角之前，他首先是个……？”
“大夫。”
“……”周显：“是大夫之前，他的本质，他是个什么东西。”
吴桐：“……他不是东西，是人。”
周显一拍手掌，“对了！”他两眼冒光，“以此类推，白素贞……”
吴桐：“白蛇啊。”
“白蛇是什么？法海抓她因为她是什么？”
“妖怪？”
周显猛地点头。
吴桐：“这和我和我“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周显见他还不明白，急的直接明示了，“你！许仙！你女朋友！姚白白！白素贞！你是人，她？？？”
听到熟悉的名字，吴桐瞳孔骤缩，整个人立即僵住，周显期待的目光下，吴桐似乎是想明白了，喃喃自语了声“妖怪……”，随后，毫无预兆地，两眼一翻，直挺挺向后栽去。
“诶！诶诶诶！”周显连忙扶住他，“我去……诶！”
一旁，刚停好车，正悠悠飘过的崔眠看见这一幕：“……？”
这就晕了？这人和刚才怎么不太一样？
审讯室中。问询间歇，一通电话插了进来。
片刻后，顾花生放下话筒，沉默一会，低声说：“吴桐可能暂时来不了了。”
对面，姚白白微微一滞，神色略显不安：“为什么？”
顾花生攥拳放在嘴边，尴尬地咳嗽一声，“没什么……他、他听说你是妖怪，晕过去了。”
她松了口气，“这样啊，没事就……”话说一半，反应过来。
尴尬的气息蔓延开来。
姚白白：“………………”
过了一会。
“我们已经送他去休息了，明天他醒来你再去见他吧，”顾花生说，“你刚说，你不知道你背后是什么人，又说你是被迫的，那你背后之人是怎么强迫你的？”
姚白白：“我们九尾狐族，每六十年会换一次尾巴，那个时候是我们最虚弱的时候，六年前，正好是我换第五尾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趁虚而入，在我身上种下混沌种，只要我不按照他们说的做，随时会爆掉。”
“混沌种？”顾花生神色凝重起来。
这是一种上古邪术。
世间邪物，妖魔鬼怪，妖是动物修炼，鬼乃人死后所化，怪则是除人、动物外所有活物成精。唯有魔，是这些吸收混沌后，所成之物。妖、鬼、怪均有神智，可以自控，只有魔，永坠混沌，成为癫狂的邪物。超管局一直以来，不管是遇见妖还是鬼、怪，都有机会收服，唯有魔。但凡成魔，没有回头的机会。所以，见之，必杀。
而混沌种，就是恶意种下混沌，使宿主成魔。对于姚白白这已经修炼三百年的妖来说，没什么比这更加邪恶的手段了。
对方能用处这种手段，绝非善茬。
而且……此时的姚白白，就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的炸弹……
看到顾花生的表情，姚白白笑了出来，“不用担心，他们应该暂时不会动我。”
姚白白说：“我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直以来，关于我们九尾狐族，都有一个传说。”
顾花生：“不会是号令天下那个吧？”
“就是那个。”姚白白说，表情看起来有些一言难尽。“你竟然也知道。”
顾花生：“毕竟我是结界师一族，也是有传承的。”
他静了两秒，“……应该不是真的吧。”
“当然不是，”姚白白翻了个白眼，“拜托！要是真的我们早就统领世界了，怎么可能全族就剩下我一个。”
顾花生：“……”
问的差不多了，顾花生起身，让人进来把姚白白带回监狱中关押。
转身回到监控室中。
顾花生：“你觉得怎么样？”
尤纪之翻看着笔录，“她隐瞒了很多。”
“嗯。”顾花生说，“她现在提供的东西非常具有引导性，而且对背后的人的信息，以及之前做过的事情不是避重就轻，就是不回应。你说会不会……”
“应该不会。”尤纪之知道他担心什么，“他们要是一头的，以九尾狐对她男朋友的态度来看，不会把他牵连进来，就为了对付咱们。”
顾花生点点头，“有道理。明天先让他们见一面，记得观察。我明天去一趟大人那里，这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尤纪之拍拍他的肩，瞬间变成一副谄媚的模样，“看到月望别忘了帮我和她说我很想她哟。”
“……”顾花生面无表情拍开他，“自己去说，我才不替你挨揍！”
吴桐醒过来的时候，有种自己还在医院的错觉。
——他从断断续续的昏睡中醒来，身边坐着的不是宋良仁，就是姚白白，一般不是在看手机，就是在削苹果……
他转过头，削皮的声音停下，两人四目相对。
昨天晚上装晕后脑子里的谋算顿时涌了上来。
从昨天宋良仁被抓走，吴桐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要抓他。目的是什么？直到周显说出姚白白的名字后，他才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理顺了。但是有些地方他心里拿不准，与其硬着头皮硬上，不如给自己点缓冲时间。于是直接就倒了，别说，周显那小子手挺稳的，没摔着他。
如果姚白白就是九尾狐，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
九尾狐背叛了后面的人，将他们的计划捅给了超管局。目的是什么暂且不表，但这个动作属实激怒了对方。
正巧九尾狐的计划出现了意外。出现了一名不速之客，也就是他自己。
九尾狐的异常反应，让对方潜藏着的人注意到了两人关系，宁可抓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于是直接出击，抓错了人……
但是，抓都抓了，就算抓错，没有放了的道理。威胁不到姚白白，总能威胁到超管局吧？
毋庸置疑，姚白白很聪明，她做的是当下最正确的决定。
在外人，不管是超管局，还是姚白白背后的人看来。吴桐和姚白白必然是有关系的。而这种关系，最好不要牵扯上第三个人。所以情侣最为合适。
这样一来，宋良仁干干净净。
转瞬之间，两人交换好几个眼神。
这是常年斗嘴留下来的默契，一个眼神，就立刻明白了对方接下来有什么坏水要冒。
可能这就叫知己知彼吧。
姚白白面上不显，紧张的等着他的答复。
虽然在把宋良仁摘出去这一点上，两人达成了共识，但是她做这个决定，相当于把吴桐推到危墙之下，如果他不愿意……
吴桐不会不愿意。
在他看来，一切因他而起，就算不是这样，他也会去救宋良仁，这是理所应当的事。他和宋良仁不一样，如果说他们三个人中有一个人必须活着，那一定是宋良仁。
姚白白立刻读懂了吴桐的想法。
姚白白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感激又抱歉地看了他一眼，削下一块苹果送到他嘴边。
吴桐张嘴接过，吃完，看着她，“……突然这么温柔，怪不适应的……做亏心事了吧？”
姚白白：“……”她就不应该被这货感动到！
“你才做亏——！”一句话比混沌种还要厉害，姚白白差点被他气到心梗，“老娘一直都很温柔好不好！”
吴桐：“啊对对对。”
“啊！！！”她气的尖叫，“你是不会出气吗，阴阳怪气个头啊！！！”
姚白白一生气就强势输出，以量取胜，“而且！你竟然听见我是妖怪就晕了！！！老娘还救了你来着呢！你竟然敢怕我！！！”
吴桐：“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观察室的超管局队员：“……”
队员a：“……谈恋爱都是这样的吗？”
队员b：“不、不会吧……这也太恐怖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想道：怕了怕了，幸亏单身，单身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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