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的萤火虫死了
“星星，你等等我呀！”杨静怡从小就没有运动细胞，明明已经比前面的那个小孩大了两岁，也比她高出一节，却总是跟不上她的节奏。
只见杨雪归买了一塑料袋的辣条从远方走过来，小姑娘正是看到辣条才跑过去的。
杨雪归走到路边，把袋子摊开，“你一个呀我一个，最后一个给晚星。袋儿也给你吧。”
小姑娘欢呼雀跃，那个年代好像总有时候，当最后一个零食或什么东西如果和人分到最后一个，人家把打包袋让你连着最后一个东西拿走，总是会很开心，好像被别人偏爱了一样。
“哥哥，为什么咱俩的是小的，星星的是大的？”
“因为星星是年纪最小的呀。”
这个叫星星的孩子是杨润川和陈娟家的孩子，大名叫杨晚星，因为润川夫妻俩经常闹别扭，孩子就时时放在杨妈那带。
夏眠家的两个孩子自从夏爸爸去世以后就很少叫夏妈妈帮忙带了，但她也不喜欢让杨爸杨妈带着，总是不放心，能自己看管的就不麻烦两家的老人了。
这时的杨妈又犯心梗了，这不，打了通电话就说把弟媳家的孩子也送到自己店里。
店面嘈杂，总是有客人拦住她走出门外的去路，不是说少辣椒放蒜了，就是那边来了新的客人。
夏眠这边急得满头大汗，可是雪归也抽不开身过来帮忙，只能在店里喊喊雪归和静怡这两个，叫他俩带着点妹妹，别跑远了。
“哦，知道了。”杨静怡抢答她的话，却丝毫不在意，只见她一手拿着辣条，一手拉着口中的星星向东边走。
夏眠话音还没刚落，她就忘了，傻孩子。
“羊羊姐姐我们去哪里呀？”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秋千，还有别的，可好玩了。”
“那咱俩一起去吧！”小妹妹一听有玩的，开心极了。
可是杨雪归已经十二岁了，知道事，他拦下堂妹和亲妹妹，说：“静怡，咱还是别乱跑了吧。”
“可是天还没黑，我们就玩一会会，可以嘛？”两个女孩向他撒娇，是在招架不住。
“静怡妹妹，你忘记上次你带晚星出去玩，被爷爷骂了吗？”
杨静怡沉默了几秒，杨晚星看着姐姐也迟疑了，吵着闹着要去玩，说静怡是小气鬼。
可是那次被爷爷骂真的很难受。
想想上次受的委屈，杨静怡眉头一皱、嘴一撅，居然抹起眼泪。
杨晚星一下就被她的眼泪转移了，小孩子嘛，玩心很重又容易被新鲜事物吸引。
“姐姐，你怎么啦？”
“可是上次我们出去玩被爷爷骂了耶。”
“不要管他，烦人。”杨晚星不耐烦地说，“爷爷奶奶只喜欢大哥哥，不喜欢小姐姐，所以挨骂的总是我们。”
杨雪归额头的神经抽动了一下，“又没骂你。”他哀怨道，心想挨骂的不是我妹妹吗？
“我在家也经常挨说，我爸爸妈妈还经常吵架，吵得我好难受，没有人帮我和爸爸妈妈说。”她低下头，小声说：“我也想有自己的哥哥……。”
谁能知道几年后她有的不是哥哥而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呢？
杨雪归不说话，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有着本不属于十二岁少年的一幅老成模样。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前他总是吵着闹着要妹妹，如愿所偿家里出生了一个妹妹，没想到一语成谶，叔叔家出生的这个也是个女孩，只不过爷爷感到面上无光，老二家头胎就是女娃。
但是没关系，如果是农村人口，第一个孩子是女孩，只要第一个孩子年满四周岁就可以继续生育第二个孩子，杨家的爷爷奶奶都是从乡下来的，按他们那的规矩倒是可以让陈娟和杨润川再生一个呗。
但是陈娟不愿意，虽然他们家的经济条件相比哥嫂一家的要稍好些，可是她实在不懂老一辈多子多福的心态，明明二十多年前已经开始实行计划生育了，前几年哥嫂为了生二胎一大家人又奔波了多少？
家里只有一个孩子，我可以给她提高更好的生活环境和教育体系，再生二胎，恐怕只会把本来养一个孩子的绰绰有余变成皱巴巴的、比较寒酸的那种家庭。
更何况，她现在在医院马上要升护士长了，就差这一哆嗦。
本来前两年就说要培养她，可是怎么就这么巧，正好怀孕了，医院工作忙，有时候需要加班，还有的病具有一定的传染性，杨家早早的就让陈娟向医院提交产假申请。
她可不想再耽误了。
“润川，帮我倒杯水好不好？”等她下班回到家已经深夜了，估计孩子现在已经跟着婆婆入睡了，便没有去杨家老宅接她。
她知道有时候哥嫂家的两个孩子也会去婆婆家，晚星这孩子上蹿下跳的，和杨静怡一起还不知道还怎么折腾婆婆呢，所以她想这次忙完，就把孩子接过来，消停点，别和丈夫吵架了，回来再影响孩子。
杨润川正在写教案，最近准备带初升高的预科生。他抬头看了一眼陈娟，把手边的水杯往外推了推，说：“我这就有，你拿去喝呗。”
啧，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陈娟靠沙发扶手支撑地站起身来，走过杨润川的桌前，看看杨润川的字，“挺认真呐，杨老师。”
“你就知道调侃我。”他放下手中的笔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睡吧，明天还得上班。”
“嗯，行。我去冲个澡。”
“洗完了叫我。”
“干嘛？”
“我接着洗啊。”杨润川这是完全把她当兄弟了是吧？
他重新拿起的笔写着笔记，没听见陈娟的声，又抬起头寻找她的踪迹，正对上她无奈地看着自己，看得他头皮发麻。
“你看我干啥？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你还真把我当你兄弟了是吧？”陈娟笑出声，死直男。
她转过身去卫生间，背后响起了一句“你要我对你做什么也可以”，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滚，天天上班我都要累死了。”
杨润川看着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她躲进洗手间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如果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多好。
女儿取名叫杨晚星，就是出生在夜晚，那时候月亮把半边天都照亮了，偶尔能看见一两颗星星在闪耀着细微的光芒，然后女儿就诞生了。
刚刚看到护士把孩子抱出来的那一刻，说实话，他也算明白为什么杨雪归心心念念吵着闹着要妹妹了，每次女儿冲他眨着眼睛，扑闪扑闪的，可爱极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闺女和杨雪归兄妹俩一直玩到九十点钟，让夏眠操心到九十点。
这时候正观察着三个人从别地儿抓来的萤火虫呢，被装在瓶子里的几只萤火虫就像一颗颗绿色的小星星在流动。
“别玩了，明天还要把星星送回她爸爸妈妈家呢。”
“听说萤火虫的寿命只有一个星期，活得长命的也就半个月。”杨雪归从书上提到过萤火虫，这次总算是本人见到了。
“再玩明天早上就起不来了，你们三个都要挨爷爷的骂。”
挨骂就挨骂，我才不当什么大怨种。杨静怡先去睡了。
杨晚星看姐姐去睡，她也牛哄哄地跟着杨静怡去睡，只不过以她现在的身高要上床还比较困难，夏眠没让她去睡那张床，“你去跟你姐姐睡下铺，今天叫哥哥睡上铺。”
三个小孩现在就差杨雪归痴痴地看着瓶中的萤火虫，这还不好办吗？
“看看看，再看下去虫子都快把你吃进肚子里了！”
“妈，你也快来看看呐，多好看！”
“我看你长得像只萤火虫，快给我滚去睡觉。”
“好嘞妈，妈妈辛苦了，妈妈晚安！”杨雪归一边腻歪地说，一边帮两个妹妹铺好被，便爬到上铺去睡了。
“妈妈，请帮我们关灯。”
“就你能。”
只是到第二天早晨杨雪归再去看萤火虫，大喊把两个妹妹都吵醒了，正好随了夏眠的心意，让几个孩子都起床，她好去送杨晚星。
“啊，星星昨天是在你们家吗？”
“我在哥哥姐姐这里睡了好几天！有他们俩在，我都不怕没有妈妈在旁边陪我了呢！”
“嫂子，这多不好意思啊，我本来是想让婆婆帮我带两天就把她接走的。”
她真佩服夏眠，是怎么做的一边开店，一边照顾三个孩子的。
“婆婆前阵子不太舒服，我就把我的两个孩子接过来叫你哥帮忙带，可是你哥粗心大意，没看住静怡叫她摔了个狗啃泥，到现在腿上都还有印子呢。正好看到小星星跟着婆婆……”
夏眠冲她笑笑，好像她的笑容总是能让人安心，她看着身边的一对儿女，对陈娟接着说：“静怡天天跟着她哥都快混成小男孩了，我也就当叫她陪静怡玩。”
“嫂子，这回麻烦你了哈。”
“客气啥，快把小星星带回去，看看这俩货可把你家这个女娃娃磕着碰着了？”
“我在大娘家玩的可开心了！还能追萤火虫。”杨晚星抢答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可不能在杨雪归面前提它。
“啊啊啊我的萤火虫！”杨雪归伤心地跑开，夏眠失笑。
“没教好、没教好，见笑了。”
“没事，挺可爱的。那嫂子我带星星回去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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