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此时的画已经随着十一的坠入变得比先前十一看到的时候要繁复得多，人蛹已经破茧成蝶，包罗万象的翅膀铺满了整个时空宇宙。
翅膀上面的花纹不仅按照只有成为时空要员或者时空管理者之后才能知晓的时空坐标逼真得重现了各个时空里的人文生活，甚至还能在阳光下呈现出栩栩如生的动态。
若是十一在看到的画的时候没有因为画里的时空信息而吸引全部的注意力，他肯定还能发现在画有的左上角有一处被圈起来的角落，角落四周在阳光下一片朦胧，唯独显露除了被圈起来的水池和在水池边上正在打捞鱼的人。
画里的人身着保安的服装，正是将十一从学校里带出来的张久，张久旁边站着他的科长，此时正在严厉地批评他。
张久搞不明白，他在接到任务后，一直守在花园里等着对方出现，结果却稀里糊涂地出现在了校门口，甚至还提前回了家。
他记得有一个老头的，可是科长却坚持学校里没有一个老头。
画里人的一举一动都能通过初九的笔传给初九。初九将张久打捞上来的死鱼从画里抹去以免损耗他的信源。
张久的确是被冤枉的，但他的性格实在容易受影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每次给他安排的任务，除非一直守着，只要初九离开半步，张久就会在画里跑得没边。因此，这一次初九没有制止科长对张久的训斥。
至于张久所说的老头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副画上了，凡是有这个老头出现的地方，他的计划就会发生改变，他在画里翻来覆去找过很多遍，却连老头的一个衣角也没有找到。
除非老头主动出现，否则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可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能从在他的画里来去自如？
“我要是能够封死这画里的所有路径，他早在进入我这画里的学校的时候就该坠入水池，被池子里的鱼给分食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是你的画，难道还有你不能控制的情况发生？”
“信源自身携带的公式在经过修改以后，会引起连锁反应。我让你阻止信源部的研究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我对笔的控制没有问题，但通过笔对画的控制，以及对画具象化后映射出的时空的控制正在减弱。”
宋忠知道初九的能力只有在越是逼真的画上依附的能力越强，“是因为你的画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初九肯定道。
宋忠见初九不肯多说，便没有继续追问。拥有这样能力的人却连一个时空籍也没有，反而需要他的帮助，宋忠对初九的来历也就有了方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么说你让我进到你的画里，去把那小子带出来的时候，说‘为了确保能够将十一抓住，不能只将他困在由画像具象化后出来的时空里’的话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不能说谎的。”初九对五三一说道，“正是因为我发现通过画具象出的时空里出现了一些不可控的因素，保险起见，这才麻烦你走这一趟。”
对初九始终不肯承认他的画技的事实，宋忠再次感到无力。
“十一在进入画里映射出去的时空后发生了什么事？”在宋忠想办法找到初九的时候，十一已经被带着送出了学校。
“出现了一个老头，打断了我的安排。”
“老头？”宋忠想了想，惊道，“还是上次那个？你不是说老头已经消失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我是个瞎子怎么看得见？”
“你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你的信源和你手中的笔可比我的眼睛都要厉害，你难道没有通过信源查出什么线索？”
“什么都查不到，他就像是在逗我玩，让我知道他的存在，却什么都查不到。”
“这怎么可能？在你的画里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宋忠说完，想了想继续说道，“既然映射出去的时空有问题，而你的画没有问题，看来问题出现在了这个衔接的时空缝隙里。”
凡是发生在时空缝隙里的事，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因为无序，所以比时空交集的区域还要混乱，以宋忠如今的情况压根就不能在那里久呆调查。
“你把画交给我，我把画拿给范华。”
“范华到现在也没有联系我。他不出现，我是不会让你把我的画交给他的。”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你应该相信我，只要我能够成为时空学院的院长，我一定会给你时空籍，带你去a时空。”
“我啊！现在谁也不信。你相信范华是你的事！你可以拿着笔看看你学生在画里的遭遇，就能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宋忠和初九认识多年，他知道初九的能力。
初九可以通过他画里的内容具象化并映射到真实的时空中，就像是混淆在真实时空里的一层薄薄的光晕，不但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察觉，甚至还能通过他对画的改变去影响发生在真实时空里的事。
因为两人之间的来往，初九对时空学院附近尤其熟悉，为了将十一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不引起信源部的注意，他们和范华三人配合将十一引进了画里映射出现在时空学院附近的时空里。
这一带的时空磁场混乱，只有被初九的画所映射的区域能够隔绝混乱的磁场。原本想要在抓住十一取走他体内的东西后清除痕迹栽赃给这一带的计划，因为一个凭空出现的老头扰乱了初九通过画对映射出的时空的控制。
宋忠从初九的手里接过画笔，栩栩如生的画面在宋忠的眼前变得愈加活灵活现。无论宋忠见过多少次，也仍然会再一次叹服初九将他的信源附着在画笔上进行转化的巧妙设计。
画笔像是有生命一般，带着宋忠很快就找到了十一所在的区域。
十一坠落的地方是画里最为混乱的一带，就像是初九作画试笔时留下的痕迹，四周全是毫无规则的线条。
线条在映射出的时空里呈透明状，就像是由上而下盘旋的时空弦道。
十一正沿着时空弦道盘旋而上。
十一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他在看画家的画，正当他为画里的内容感到震惊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力量将他推了出去，接着就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头顶上方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但听不清楚。看不清的四周十分嘈杂，他就像是站在弦道里被议论的对象。
正当十一就要走到弦道顶上的时候，突然感到裤腿被咬住了。
宋忠看着画里的场景，想起了他在十一消失前看到的那一幕。
“我刚刚好像还看到了一条狗，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我试了一下养不熟。一直想照着它的模样练练手，它不配合，就干脆把它也送进去了。”
十一回头发现自己被一条金色的大狗咬住了裤腿，坠落前的画面立马清晰了起来——他就是被这一条狗给扑倒的！
“再上去一步，你就要掉下去啦！”
一个难辨雌雄，略带憨厚的声音从金色大狗的嘴里传来。
“你在说话？”十一虽然游走不同的时空，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见过，会说话的动物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对时空人而言，世间一切全都来自对信源的转化。只是眼前的这条狗明显不是利用对信源的转化来让人听到它的声音的。
“我不能说话？”金色大狗蹲坐在地上，像是不满十一因为它能说话而表现出的态度。
“不是，我知道动物说话，尤其是狗会说话通常都是因为它们自身所具备的可以侵入别人脑海的能力。比如让它们的主人觉得它们忠诚聪明，那都是因为它们给了主人它们聪明的暗示。但你用嘴巴说话，我还第一次见到。”
“也有主人觉得自己的狗蠢笨得很的！”
“那也是暗示。人与人之间尚且有聪慧过人和大智若愚的两种认识，更何况是人和狗之间呢？毕竟跨越了物种。说到底一个人能够认识到什么程度取决于这个人所能够意识到地步，但意识不到的地方并不代表不存在，甚至正是因为这些意识不到的东西在时时刻刻影响着那些能够被意识到的意识。”
“这不正好说明不是你以前没有听到过，而是你以前没有意识到，听不懂吗？”
十一听到这话，发现这条金色大狗不简单，“你是画家家的吗？叫什么名字？”
“我才不是臭瞎子家里的，我是被他骗来的，家里人都叫我皮皮。”
“你家在哪儿？”
十一话音刚落，刚刚还兴奋地摇动尾巴的皮皮突然就变得伤感起来，“我找不到家了，你能送我回去吗？”
“送你回去？我都不知道这是哪儿，怎么送你回去？”
“我知道这个地方是那儿，但你答应送我回去，我才带你出去。”
“你知道？”十一沉思道，“这么说你是故意推的我？”
“我没打算推你，我是看到那个臭瞎子又想做坏事，我是为了阻止他。”
随后，皮皮向十一解释了它口里的坏事——初九可以利用他的能力描绘时空宇宙里的所有东西，并通过将他的画映射到对应的时空区域进而获取相关的信息，甚至控制那些区域。
想要将画里的内容映射到对应的地点，需要利用光子的能量。皮皮就是看到书桌上的画在十一靠近的时候突然发亮，这才急忙去捕捉那些光子，试图打散它们，结果哪想到会跟着十一掉进这里面来。
“这么说，我们现在是在那幅画里？”
“准确的说法是在画里映射出的时空里。”
“你把我搞糊涂了，既然他可以将他的画变成现实，但是这并不是凭空出现，而是将他的画附着在已经存在的物体和时空区域里，通过对画的操作来达到了解这片区域的目的。可要照你这么说来，既然是时空原本就有的，他又怎么会不引起时空管理者的注意？”
“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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