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我妈的事务所临时有事，我说我可以自己回来。”
“检查结果怎么样？”
“开了点药，还买了一堆智商税，晚点会有人送过来。”墨倾卿把太阳伞挂在玄关墙上，这把伞还是她出门的时候买的，“我打游戏去了。”
墨倾卿今天吃完午饭就出门了，下午还没打游戏呢。
应知听见那个智商税忍不住笑了，他想起赵柠中午给他和墨倾卿盛的燕窝莲子羹，“我今天不会出门了，你有事还是给我打电话——”应知顿了顿，“之前你打的第一个电话我以为是骚扰电话，没注意。”
墨倾卿沉默了一会，“那还真是骚扰电话。”
她也是打电话给应知的时候才知道他不在家。
“少来，”应知说，“上去打你的游戏。”
都是去三楼，三个人分两批上去的。
等墨倾卿走了，于晨也和应知才慢吞吞地上楼。
“咱俩叫上死狗一起吃□□？”于晨也跟在应知后面说，“联盟太难了，我昨天通宵从黄金反向晋级白银。”
“我已经黄金了，”应知得意洋洋，“上上周就上了。”
“？？？”于晨也扯住应知的衣角不让他走，“你怎么上去的？被夺舍了？”
“松手——”应知把衣服从于晨也手里抽出来，“墨倾卿带我上去的，她上个赛季是王者，”应知顿了顿，转头看着于晨也，语气骄傲得好像说的是他自己，“一区的王者哦。”
于晨也翻了个白眼，“你搁这骄傲什么呢，不就是黄金吗，谁没上过似的。”
想了想，于晨也又说，“她现在不是要去打游戏吗？可不可以跟她一起玩？”
应知径直走近游戏房，“她在打大号，上了王者就上学去了，我平时都很少跟她玩。”
“感觉好牛喔，一区王者，还是个高中生小妹妹，”于晨也走到懒人沙发前倒下，“话说什么叫上王者了就去学校，她已经开学了吗？为什么还天天在家打游戏？不用学习的？”
于晨也可问了个好问题。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应知没回答他，踢了踢他的小腿，“你给死狗打电话，让他上游戏。”
这边的皇帝也在打游戏，经过好几天的奋战，她已经从大师打上宗师了。
段寻源收了钱，想了想，觉得他得对墨倾卿更好。
因为老板说，墨倾卿的烦恼值两万块。
两万块的服务，就得有两万块的样子。
原先段寻源只是想开直播，没想做代练；他以前兼职过代练，是挺挣的，又□□力又有点看人脸色，更重要的是让他体验不到游戏的乐趣，所以他不喜欢做代练。
但是他又觉得一直打大号无聊，加上有粉丝问接不接代练，他想了想，就推出了不定时无偿抽水友帮忙上分的活动。
这和代练还是有些区别的，他只用承诺帮忙上到什么段，别的都随他的喜好。
他帮水友上分的时候，一般水友也会意思一下主动打些礼物，但是没有应知这样二话不说就先投一千多块钱礼物的，他觉着拿人手软，就主动问是不是要上分。
不过他当时还是觉得上分的话，主要还是得看自己，他想玩什么位置想什么时候玩都得他说了算。
现在不一样了，应知给的太多了，他得尽量听墨倾卿的话。
墨倾卿游戏技术很好，打游戏的时候不骂人不甩锅，尤其是她还很尊重他的作息，对他几乎没有要求。
他也挺喜欢和墨倾卿打游戏，这两万块赚得可以说是很轻松了。
“这个进度挺快，”又赢了一把，墨倾卿心情不错，“不过越往后打可能就越难了。”
“你上个赛季什么段位？”段寻源回到组队房间，点了开始匹配。
“最强王者啊，一千一百多胜点吧。”墨倾卿想了想，“这个赛季赶时间，想快点打完。”
“那还好，你的实力够的，不会很难打，”段寻源顿了顿，“你想快点打完的话，我们可以打晚一点。”
墨倾卿有些疑惑，“你不要休息吗？”
“没事，”段寻源说，“就按你的作息来。”
“没事，我没那么急，”墨倾卿犹豫了一下，“你该休息就休息。”
段寻源有些动容，多么善解人意的老板。
接着，只听墨倾卿继续说，“你熬夜打游戏状态不好，容易输。”
段寻源：“……？”
“没事的，不耽误状态，”段寻源说，“你是老板，你可以提要求的，能办到的我都会办。”
“好，”墨倾卿想了想，选了个射手，“你给我打把辅助吧？”
段寻源：“……好。”
辅助位也不好打，要开团要带节奏要保c，好在墨倾卿是个会玩的，段寻源抽空看了眼旁边放着的ipad。
这几天光顾着和墨倾卿打游戏，直播间就挂着，没怎么理，没想到还涨了些粉丝。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有人在弹幕问他和墨倾卿是什么关系，他想也没想就说，“还能什么关系，陪玩和老板的关系。”
墨倾卿知道他开了直播，也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有人在直播间投了个火箭，段寻源趁着回城买装备的空档看了一下，“……”
老熟人了这不是。
知之：【你帮我问问她，她吃不吃炸鸡】
段寻源有些犯迷糊，他俩不是一家人吗？怎么不直接去找墨倾卿？还要来直播间问；不过他没多想，“你哥哥问你吃不吃炸鸡。”
墨倾卿正在和对面射手激情站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很快她就想到，应知和段寻源应该是在直播软件上认识的，应知应该是在直播间直接问的段寻源。
不过应知为什么不自己过来问她？
“吃，”墨倾卿说，“要一份蛋挞，还要一个□□腿，别的你看着点。”
墨倾卿说话应知当然听得见的，他正在看直播。
哪怕是分心出来想吃什么，墨倾卿对线也丝毫不虚，闪现接r收下对面射手的人头。
刚好对面打野窜了出来。
段寻源早就占了视野，不慌不忙上去控住，让残血的墨倾卿趁机跑了。
这把打完段寻源就没开了，他还问了句外卖什么时候到。
墨倾卿没说话，弹幕倒是飘过一句快了。
“我去上个厕所，等你吃完我们再打。”段寻源说。
墨倾卿顺手把另一台电脑也打开了，然后打开直播软件。
零零碎碎的几条弹幕，扣的全是问号。
他们都在问他们仨是什么关系。
段寻源想了想，“嗯……简单地说就是，我是知之给倾卿找的陪玩，知之和倾卿是兄妹。”
墨倾卿木着个脸看屏幕。
她突然想到前两天去外面吃夜宵有人以为她和应知是亲兄妹的事。
这段寻源不会也以为他们俩是亲兄妹吧？
如果段寻源不知道应知的真名的话，还真有可能误会；不看姓氏，他俩的名字都是叠音，是有点像。
没过多久，应知过来了，抱着一个全家桶，后面跟着于晨也，于晨也手里提着一罐可乐一杯奶茶和一份爆米花。
“怎么这么多？”
墨倾卿看了一眼全家桶，除了她要的蛋挞□□腿，还有个汉堡和一份香辣鸡腿一份原味吮指鸡一份鸡块一份中薯和一个红豆派。
“每种一份，”应知边说边帮墨倾卿把吃的摆出来，“我在视听室看电影，你有事就过来找我。”
“好。”
墨倾卿一般不会主动去找应知，但是应知每次都会嘱咐她一遍。
“我可能得吃很久，”墨倾卿把奶茶插上吸管，“你可以先开一把。”
“没事，我不着急，”段寻源把游戏窗口最小化，然后点了一款之前下的单机小游戏。
墨倾卿就边吃边看段寻源玩小游戏。
吃到一半她惊觉自己最近越来越能吃了，胃口好像也渐渐好起来了。
她放下鸡腿，起身进了衣帽间。
胖了两斤，好像在慢慢变好了，不只是胃口。
墨倾卿站在全身镜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人身材纤细，毫无瑕疵的冷白皮白得略显病态，看着也弱不禁风，那张漂亮的小脸总是不带表情，像一个真人洋娃娃，安静地回望着她。
她转过身，观察整个衣帽间。
比墨家的衣帽间小一些，这里也没有琳琅满目的首饰包包和衣物。
墨倾卿不太喜欢买衣服，墨家的大部分衣服都是墨缘买的，墨缘很注意形象，会连带着她的形象一起注意。
快两个月没在墨家了，她对墨家还是印象深刻。
二楼的客厅有一架四百多万的钢琴，那台钢琴是她的十岁生日礼物，只能她碰；后来墨缘给墨倾城也买了一台，没那么贵，也不能放在客厅。
她有时候路过应家三楼的客厅会想起那架钢琴，会想会不会有人碰它。
重要吗？墨倾卿心想。
她抬起手，白皙的小臂上蓝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她虚握了握拳，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腿。
过了会，她抬头转身看着镜子。
不一样的衣帽间，不一样的身材，不一样的发型，她总觉得面前的人是她，又不是她。
她从来没有任何时刻，比此刻更像做梦。
那二十九天的磨难像是大梦一场，醒来后的她冷汗涔涔，却再也抓不住有关这场梦的任何踪迹。
不。
还有应知。
他是梦外她唯一能寻找到的踪迹。
于晨也今天在应家留宿，他睡在游戏房，应知则睡在自己的主卧。
墨倾卿今天晚上没打游戏，她下午就和段寻源说今天不玩了。
段寻源也没问，说好，然后下播了。
墨倾卿把门关上，躺在床上假寐。
应知出来上厕所，罕见地发现墨倾卿房间门关上了。
她没在打游戏吗？
应知摸出手机，段寻源也没在直播。
怎么回事？
他没去敲门，直觉告诉他墨倾卿现在想一个人呆着。
他们三个都没吃晚饭，等到晚上十点多，应知又饿了，于晨也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他就给墨倾卿发信息。
z：【吃夜宵吗】
。：【不想吃】
奇了怪了。
应知自己点了外卖。
平时吃夜宵都有墨倾卿在，她今天突然不吃了，应知还有点不适应。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个吃东西磨磨唧唧又麻烦的墨倾卿。
应知吃到一半，有人过来了，脚步很轻。
是墨倾卿。
应知定定地看着她，直觉告诉他，墨倾卿不是突然饿了想下来吃夜宵的。
“不舒服吗？”应知问她。
墨倾卿看着他，迟钝地点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应知，更不知道找他要干什么，只是依稀记得应知经常同她说，有事就找我。
应知起身，从桌子上抽了张湿巾，擦了擦嘴，随后把手也擦干净，“走吧。”
应知带墨倾卿来了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也很干净，靠墙的书架下面立着两个很大的保险柜，书桌上放着几个文件夹，还有一个烟灰缸。
墨倾卿发现她好像没见过应知抽烟。
应知打开电脑，点开一个软件，左翻右翻翻出一些图片出来。
“这样能舒服些吗？”
图片是一些看守所的监控抓拍，墨倾卿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些人。
面如死灰，浑浑噩噩。
墨倾卿目光沉沉，并不言语。
应知顿了顿，“所里不让动私刑，他们身上还有至少一起命案，除了主谋，剩下的都是三年起步。”
墨倾卿皱了皱眉，“命案……是学校里的吗？”
“对，”应知直言不讳，“在你我进去之前，就发生的命案。”
墨倾卿又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庆幸自己没死还是该恨墨缘稀里糊涂地把她骗去那种地方还觉得自己做得对。
“你爸爸，把你送进来之前签过一份合同，”应知犹豫了一下，“每周给他发两个关于你的视频，看看你的变化；一个视频两千。”
墨倾卿垂着眼皮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很久没和墨缘联系了。
应知看出来了，墨倾卿还没有走出来。
之前厌食，怕也不是身体不好吧。
“你去看心理医生了吗？”应知问她。
“没有。”墨倾卿轻声说。
应知想了想，墨倾卿跟个闷葫芦一样，一天到晚不爱说话也不爱笑，确实很难让人看出来她有什么心理问题。
赵柠没想到这个，墨倾卿自己也没有去找医生。
“最晚国庆，这个案子就能开庭了，犯人都会伏法，”应知想了想，说，“你想去看吗？”
“和我沾亲带故的人害我，就不算犯法吗？”墨倾卿看着应知。
应知暗暗叹气。
他就知道。
“你想告你爸的话，我可以给你联系律师，”应知平静地看着她，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真的告你爸，但是，你应该很痛恨他的态度吧？”
应该吧？
墨倾卿经常能梦见墨缘把她骗去戒网瘾学校的那晚，有时候闭上眼就能听见墨缘对她说，“以后你再不听话，我还要把你送过去。”
墨倾卿快站不住了。
“你还想见你爸吗？”应知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可以联系一个这个案子的办案警察，让他带你爸详细一下这所学校的真面目；”应知顿了顿，“你爸也不是真的想害你，他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敢做。
“我不想看见他，”墨倾卿抿了抿唇，“至少现在不想。”
应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他觉得，墨倾卿不是来找他诉苦的，也不是想报仇。
她好像没办法和任何人和解，包括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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