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临江仙(2)
作者有话要说:我错了鸟,这一篇写得我好混乱鸟!!!大家见谅啊,票还是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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氤氲的水汽缭绕着朦胧的月,丝丝缕缕的丝竹调清清浅浅地唱,浴房里有隐忍不发的痛楚在一点点蔓延着。
玄色的身影隐在暗处,一双深色细长的媚眼上下看看,不着痕迹地掠过对面那池水半掩下的身体。
“还不起来?”淡而冷清的嗓音有微微的怒意,似乎下一个字眼就是——“杀”。
粉白的皮肤已因热气的蒸腾而泛红,少年一双水目快滴出水来了。他倔强地咬了咬牙,轻轻挪了挪身体,却并未有起来的意思。
“怎么,是要让孤伺候你?”利落地用黑色金纹的发带绑了如墨的发,作势要下水的样子。懒洋洋地笑,尖细而妩媚的眼角一点黑暗一闪,忽然散发出凌厉的杀意,绝不是演演戏就罢了的。
少年不知所措了,抬头看着他。
“呵呵,你可知道,你这样还真像当年的孤。”自嘲地笑着,杀意收敛了一些,却依然让人冷得发颤。
猝不及防,少年摔入了一个怀抱,馥郁香甜的气息瞬间灌满了他的整个鼻腔。然后他发现自己动不了,香甜越来越重,还有一股血的腥味。
“不要想挑战孤的极限。”毫不加掩饰的残忍,少年盯着眼前这个让人发冷的男子,感觉一股血流从眉心滑过。
“很好。”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他淡淡地笑着,少年的眉心被生生嵌了一圈银环,缀着一滴艳丽的宝石。
“怎么,你是来劝孤的?”细长的目一眯,半睡不睡的,半敞的袍子挂在身上,单手支着脑袋,斜靠在席上。
“不敢。”李斯往旁边一站,恭敬地垂目道,“带了两个人,来见您。”
“哦?”他挥了挥手,面前的舞姬一一退下,蜷在他身边的少年也欲起身,却忘了他的手轻轻一扯,眉心便裂肌地痛起来。银环连在了一条链子上,那另一端便在他的手指上套着。
李斯没多说话,拍了两下手,便有人进来了。
伊祁端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见他也同样打量着自己。一样的黑衣,穿在两个人身上,却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见了孤为何不跪?”看猎物一般,秦王政盯住他,似等待时机一举弄死他。
“呵呵,”端不怒反笑,“你恨的话,抓他弟弟做什么?直接一点,将他抓了来呀!”
“这位先生似乎对孤的事很了解?”他开始有些兴趣听下去,也许会是个不错的游戏。
“了解不代表理解。”端二话不说挥剑斩断了链子。身侧之人俱是一惊,晏谦更是像看疯子一样看他:他不要命了?
“先生有些胆色。”冰冷的黑眸不再是漫不经心,盛怒的火似要烧到外面来,“为何没人收了他的剑?”这话显然是对李斯说的,如果有一个王任由他人威胁自己的性命,那么他的名字绝不会是嬴政!
“这……”李斯为难地看向伊祁端,进来的时候确实未带佩剑哪!
“陛下慌什么呢?”讽刺地笑笑,伊祁端收回剑,“我来只是希望你将这个人送回去,说不定可避免再受次惊。要报复,直接一点,陛下的军队不是很强吗?”
“孤为何要听你的?若是孤偏偏不放他回去呢?”他狠狠地捏住少年的下巴,隐约都能听到骨骼“吱吱”地颤抖的声响。脸对着伊祁端,他勾起一抹标准的恶毒的笑容。
“那就把他来时带在身上的那件东西给我好了。”端手一伸,也不多费话。
“你似乎搞不清状况?”丢开少年,秦王“嚯”地站起来,“你凭什么对孤这样说话?”
“你会给的。”坚定地说。
“哈哈哈哈!——”他仰天长笑,“来人,将这两人带去水牢,好好看守。”
“啊?”一直没有发言权的晏谦一脸上天不公,“大王,我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为什么我也要关?”
“啰嗦。”伊祁端一脚踹上去,“赶快走。”
李斯瞪大了眼,王座上的那位继续“哈哈”地笑着。
秦王政十八年,大兴兵攻赵,王翦将上地,下井陉,端和将河内,羌瘣伐赵,端和围邯郸城。十九年,王翦、羌瘣尽定取赵地东阳,得赵王。
“你的计策确实不错。”黑色大氅被解下扔在一边,他踱步到案前,少年已很乖巧地酌了酒,侍立一边,“有没有兴趣留下来看孤扫清六合?”
“我对即成事实的事不感兴趣。”伊祁端不紧不慢地说,“这次亲征收获如何?”
“呵呵!”那双冰冷的眼眸轻轻带上了笑,“你说孤该如何处置赵国一干人等?”
“这是你的事。”端话锋一转,“我还是想问,你何时将那东西给我?”
“哈哈!你急了?”他伸手抓住端举起的酒爵,“怎么办,孤现在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你还是继续对他有兴趣吧。”不咸不淡,伊祁端抛下一句,“明日我要出城。”
“呵呵……”
“这是怎么回事?”赵萑诧异地看着水晶球里的影像,又看了看玉华清,“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漫天的大雪里,两条人影正在跋涉,不用睁大眼睛看也知道是伊祁端和晏谦。
“奇怪,为什么他们俩会同时出现?”华清亦不解,他只是好玩,才想看看伊祁端的命途。
“嗯?又多了个人!”赵萑一手依旧拼命摇着扇子,一手无意识地呈泼妇骂街状伸着。
“嗯?”玉华清凉凉地瞥他一眼,“认识?”
“不认识。”
“去,那你叫什么!”
对伊祁端来说,晏谦绝对是个大包袱。从水牢出来至今也有数月之久,他不缠他是好事,但总留一堆破事让他善后绝对是件让伊祁端抓狂的事!
伊祁端一早就笃定秦王的反复无常,可晏谦这个混蛋在干嘛?一哭二闹三上吊!吵得他连坐牢都不太平,当晚就向秦王妥协了。然后……
“来来来,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住了他的屋子,整天宴请一帮纨绔子弟,搞得乌烟瘴气不说,今日竟敢撒酒疯撒到他头上了?
“滚!”明日他还要出城,没空和他啰嗦。
他说,灭了燕,他就把那东西给他。但是,伊祁端是不会相信一个帝王的,特别还是他所了解的最黑色恐怖的一位。
“你给我听着,还想要命的话,就乖乖给我滚,滚出咸阳城,离这儿越远越好!”没错,他就是要将晏谦送出城,将这个包袱丢走。毕竟,他不能保证一切都那么顺利。
最后,秦王政将赵王处以剐刑,斩首三万。赵公子嘉则侥幸逃脱,率领了同宗数百人去了代地,自立为代王,又在东面与燕合兵,军上谷。
秦王恨极,他的一切恨的根源只是对儿时阴暗生活的难以释怀。赵,一直是他心头之痛,而另一个痛,他从不说,却……
“陛下,燕太子丹使荆轲献图,现正在大殿之外。”内侍来报,两痛要合一了。
“宣。”他懒洋洋地说,瞥一眼跪在一旁的少年,“你哥哥的人来了,高兴吗?”冷光从眸中射出,少年不寒而栗。
“不敢。”淡淡地道,少年已知道这位王的性情,再不会去自撞刀口。
大门外,荆轲一步步迈来,双手恭敬地捧着地图,头低垂。
“拜见大王!”铿锵的音,掷地有声。他单膝跪在离秦王十步远的地方,将地图举过头顶。
“呈上。”他朝少年招招手。
“太子丹禀臣,一定要亲手呈给大王。”荆轲见少年起身,忙说明缘由。
“呵呵。”刺骨的寒,冷魅的脸一扬,“是吗?他倒是惦记着我。”起身,一步步走向跪在十步外的荆轲。
他的手抖了一下,两下,细数着还有几步目标就到跟前了……
“果然是迄今为止画得最好的地图!”话音未落,寒光一闪。
“他让你杀孤?!”鲜血从掌心流下,温热的液体却暖不了那颗冷透了的心,“很好,真的很好,哈哈!”
图穷匕首见。混乱诧异的场面,不过是纸上那寥寥几句罢了。荆轲终是死了。
“很好,真好!——”他狂暴地看着众人,不顾鲜血在流,不顾那匕首上本是涂了见血封喉的毒,恶狠狠地摔了几,“明日,便出兵,不灭了燕,不许回来!”
话毕,一口气没缓过来,闭眼昏了过去。
秦王毒发却未致命,中间自然有伊祁端的功劳。但勃然大怒的秦王即使躺在病床上,灭燕之路仍是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为何还要留在孤身边?”他望着少年脆弱的身影立在黑色的帐幔外。
“为何不趁现在杀孤?”寡情的唇抿了抿,成了线。
“不恨吗?……”
“恨,但没用的;回去,也不会有活路。”少年很清楚,即使这个王再残酷,也不过是一死。
“呵呵,你和他不一样。青,如果当年是你,就都不一样了……”他缓缓闭了细长的眸,累极累极。
这个冷酷的王,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却让他知道,原来他是那么那么可怜的。
秦王政二十年,王使王翦、辛胜攻燕。燕、代发兵击秦军,秦军破燕易水之西。二十一年,王贲攻。乃益发卒诣王翦军,遂破燕太子军,取燕蓟城,得太子丹之首。
那夜,他仍是一身黑衣站在寝宫里,笑得张狂至极。
“终于等到今天了,哈哈!哈!……”他举着酒杯,笑得那么开心,眼泪却也流得那么凶,“青,你哥哥终于是比孤先死了,哈哈!他死了!哈——”多少年不见,那一身白衣,从此天人永相隔。
“哈哈!……”
伊祁端并没有在嬴政身边找到青当初带来的那样东西,果然,那位也没有要给他的意思。
“留在孤身边不好吗?先生是个人才。”
“道不同。”伊祁端只回了这样一句。
“孤是不会放你走的。”每个英名的帝王都是这般,不能唯己所用的人才,不会留给其他人,将来为祸自己。
两边的士兵夹击,来了这儿以后,端就经常遇到这种事。
“杀!”毫不留情,冰冷的声音绝决。
“不好!”玉华清看着水晶球里人影快被大雪埋没,一急之下,伸手碰落了水晶球。
“嘭——”
结结实实的一声,让伊祁端痛得龇牙咧嘴。
“混蛋!”更可恶的是,晏谦这个笨蛋竟然拿他当垫背!“我没被嬴政那小子杀了,先被你这头猪压死了!”
幸运地回来的某人根本没有脱离危险的自觉,突然想起是谁害自己这么惨,跳起来朝着早已很有预见性逃跑了的玉华清追了出去。
“还好还好!”赵萑一边抚着胸口一边自我安慰,看样子端是忘了。
“赵萑,你等着,修理完玉华清这个混蛋,我再来收拾你!”
刚刚还好好的人突然被回头一阵雷劈得立在原地,直呼“苍天哪,以后再也不敢整端了”!
而晏谦正睡得香甜,他回来之前还在美人佳酿的怀抱里梦着……
二十五年,秦又大兴兵,使王贲将,攻燕辽东,得燕王喜,至此,燕灭。
二十六年,灭齐,秦一统六国。秦王政,始称始皇帝。
后来,端在翠微馆拿到了挂在床钩上的一枚玉扣,洁白无瑕,却也没有什么稀奇。
后来,再没有关于青的事,他似根本不存在。然而,伊祁端直觉地感到,这个人不会这么简单的。
也许对嬴政而言,青的存在一开始也不过是因他对燕太子丹的恨罢了。曾经,同在赵国做质子的两人,因貌美被赵的贵族看上,欲收为娈童。然而,明明彼此视为知己,丹却背叛了他。他曾誓死守着彼此之间的承诺,最终换来的却是离弃,非人的折磨,和那段让他永不愿回首的岁月……
可后来呢?……
伊祁端静静地翻着史书,不言不语。
他没有确切地找到青的那件东西,也许始皇从一开始就将其毁了,再找不出蛛丝马迹。
又或许,存在过就是存在过,不需要证据。即使,只是历史不足道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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