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二天一大早，顾明嫣就起来了。
倒不是她勤快，放到穿书前，她能睡到日上三竿。
生活所迫罢了。
昨晚凑合地拼了两条长板凳睡了一晚，起来咯得身上又酸又痛。
一晚上没吃饭，肚子也饿得叫唤个不停。
顾明嫣深刻地意识到一件事：这个家必须得尽快找个保姆了！
这般想着，她走进原主的屋子，把昨天要回来的钱分了三部分。
两百块藏在原主铺着的稻草下面，两百块藏在米缸最底下，还有两百块藏鞋底，身上留几张大团结买东西用。
这样就算遭小偷了好歹还能给她留下一部分。
临出门前，顾明嫣又从土墙上取下了一个背篓，往里面装了一把镰刀。
嗯，这样她比较有安全感，回来装东西也方便。
顾大小姐已经无师自通地开始融合这里的生活了。
做好这些，她小心地锁上门，往宋媒婆家走。
乡下的清晨非常舒服，有些清凉、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混合着花草香，耳边是小鸟欢快的叫声，头顶是绚丽的朝霞。
到了宋媒婆家门口，木门大大敞开，一家人正坐在院子里吃饭呢。
桌子上摆着几个昨天饭店带回来的肉包子，一盘儿自己腌的萝卜干，一盘顾明嫣不认识的黑乎乎的咸菜，大人面前摆着一碗玉米糊糊，几个红薯，宋媒婆孙子孙女面前各摆了一个鸡蛋。
看着小孩儿面前的鸡蛋，顾明嫣吞了吞口水，慌忙移开目光。
她怕自己饿得泯灭人性去和小孩抢鸡蛋。
“宋婶儿，你们吃饭呢，别起来别起来，我给你送完钱就走。”
宋媒婆一看财神爷送钱来了，赶紧起身去迎。
笑逐颜开地接过钱，问：“丫头，早上吃了没？要不要留下来吃点儿？老二家的，去给明嫣添副碗筷再拿个鸡蛋。”
顾名嫣连忙推辞离开。
这年头粮食都紧俏，一般也就是客气问问，可不能当了真。
伴着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顾明嫣快步赶到村口等早班车。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社员等在那儿了，脚边都放着扁担、麻袋，估计是进城做点小买卖的。
还隔着一段距离，她就已经听到了大娘大婶的议论。
“这顾军真不是个东西！”
“那个毒女人枕头风吹的呗”
“小丫头真可怜啊，差点嫁个没用的男人。”
“真看不出来秦旭哎，那不是明嫣丫头吗？丫头，你这么早去县城干嘛啊？”
看到她来，大娘大婶把她围住你一句我一句关心着。
顾明嫣心里暖暖的，穿到这边也不全都是坏事儿。
这里空气好，大多数人都很纯朴，没那么多心眼儿，很有人情味儿。
她很喜欢，没有豪门里那些算计。
寒暄了一会儿，班车就来了。
这会儿人少，位置多，也没有那么吵，只是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难闻。
顾明嫣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闭眼睡觉，也顾不上这那了，困得她头皮发紧。
村里路不好，一会一个坑，一个颠簸，但顾明嫣还是睡得很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在售票员的大嗓门中醒来。
下了车，直奔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
王美丽正忍着不耐烦跟一个老伯说明每种菜品的时间，对方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年纪大了，说完就忘，一直重复问。
虽然已经在发脾气边缘，但是想到顾明烟的那个要求，她只好忍耐着，脸上挤着笑容。
而有的人却看不过去了。
“王美丽你墨迹什么呢？没看到后面还有人排队么？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老头了吧？也对，你看你长的”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后面等急了的顾客哄笑出声。
王美丽气得满脸通红，想破开大骂，想到顾明嫣的要求，她又硬生生忍住了，忍得眼眶红了一圈。
张红看她吃瘪，高兴得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
之前她本来想托关系让自己弟弟进来的，结果因为王美丽关系更硬，被她抢先了！
一天到晚牛气什么呀，关系户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屋里味儿怎么这么臭？你们闻到没？”一道又娇又亮的声音响起。
“臭？哪里臭？”
“不臭啊。”
众人抬头看过去，撞入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眸光带着火花。
一个漂亮得过分的小姑娘走进来。
“你们没闻到你们嘴臭吗？尤其是你！”
“哪来的乡下丫头闹事！李强，给她赶出去！”看着指着自己的手指，张红扬着眉嚷嚷道。
“李强！你敢！她是我朋友，你赶一个试试！”王美丽冲出柜台挡在顾明嫣面前。
顾明嫣推开她，凌厉的视线扫过每一个嘲笑的人，朗声道：“这位同志不厌其烦地为顾客服务，你们却嘲笑这样一位‘为人民服务，视群众为亲人，把群众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情办’1的好同志！你们说，嘴臭不臭！”
原本还对突然出现骂人的小姑娘怒目而视的顾客，听到这话脸上一红，纷纷低着头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张红一看，慌了：“你算什么东西在这”
“最可恶的就是你！你不仅不为群众服务，还带头嘲笑这样做的好同志，带坏饭店风气！甚至还欺压群众！”
“说得好！小姑娘。”
“我们组织就是需要你这样的好同志！”
刚刚一遍遍询问的老伯一扫刚刚的暮气，精神奕奕地走到王美丽和顾明嫣面前赞扬道。
然后，国营饭店的经理带着几人走进来，脸色难看地瞪了张红一眼，然后愧疚地对着那个老伯说：“领导，是我平时没有监督好，以后我一定会好好”
“那位女同志明天就不用来了，这个女同志我看着倒是不错，至于扩建的事县里还需要再考虑考虑。”说罢，带着人就往外面走。
饭店经理一脸颓色地追了出去。
王美丽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心里一阵后怕。
要是搁以往的脾气说不定现在走的就是
而且，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奖她呢。
王美丽心情美滋滋的，从来没有哪一天觉得这个工作这么有成就感。
她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顾明嫣：“同志，你要吃什么！随便吃！”
“对了，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同志叫着怪生疏的。”王美丽有些害羞道。
顾明嫣饿的前胸贴后背，也没跟她客气，“我叫顾明嫣，来个焖肉面。”
王美丽：“好嘞，你先坐会，我马上给你端来。”
顾明嫣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就像是看现场版的年代电影似的。
没一会，王美丽就端着面过来了，人还没到跟前，面香味已经飘到顾明嫣胃里勾出馋虫来。
白花花的细面，油亮亮的面汤上点缀着碧绿的葱花，一大块焖肉盖在面上。
嗷呜一口咬下去，焖了许久的肉质入口即化，浓郁的肉香里还混合着卤香，味鲜汁儿也浓，一口下去人间值得！
一碗香喷喷的热面下肚，顾明嫣整个人才感觉活过来。
看她吃好了，王美丽急切地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情：“明嫣啊，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你什么时候下班？”
王美丽有点失落：“那要中午了，可是中午时间我怕不够。”
顾明嫣想了想今天的计划，说：“那我下午来找你，化妆品有吗？”
“有有有！我五点下班，我在这里等着你！晚上来了，我还请你吃饭！”王美丽高兴道。
顾明嫣莫名地想到家里养的那只小狗，一给好吃的就开心的摇尾巴。
顾明嫣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应了下来。
出了国营饭店，顾明烟又来到了百货商场，看看这里有没有电影海报上和女演员类似的衣服。
走进去，正对门口的白墙上是醒目的“发展经济，保障供给”标语。
左边玻璃柜台是文具柜台，依次往右有鞋柜台，日用杂品柜台，五金交电柜台，护肤品柜台
每个柜台都挤了一堆人，大家排着队扯着嗓子喊着要什么。
营业员呢，一个个眼皮子快翻到天上去了，别人扯着嗓门叫了几遍，人家风轻云淡的聊着天，末了吼一句‘你要啥，快点说！’
可人家嗓子都快扯哑了呀。
但也没办法，现在的营业员是香饽饽，凶你也得受着，除非像刚刚国营饭店那种遇到领导视察的情况。
那老伯的气质就不像是一个晕头晕脑的，过去她也经常视察，对这种套路再熟悉不过。
顾明嫣挤到卖衣服的柜台，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合心意的，都是些的确良材质的衣服，现在正流行的就是的确良了，买不起裙子的就抢衬衫，衬衫也不舍得买的就买假领。
一群姑娘为了一件衣服吼得撕心裂肺的。
顾明嫣看这架势，蠢蠢欲动的心熄火，打算下次再来抢，到时候还得买些日用品，家里好多东西都得换新的。
想着一会要给王美丽改造，她挤着去买了把剪刀。
买完后顾明嫣就出来了。
她边往电影院的方向走边留意路边的裁缝店。
看了好几家，才看到一家满意的。
这个店的位置很好，对面就是电影院，人流量很大，店铺也比其他的大。
顾明嫣走进去，里面有十来个小姑娘正在排队挑布，里面忙的热火朝天。
这家店不仅布料比其他店的颜色多，材质也有好几种，甚至还挂上了几件正流行的的确良成衣！
顾明嫣刚要打招呼，听到脚步声的店老板抬头看了过来。
一看到她的衣服和后背的破背篓，店老板殷切的笑容就下去了。
脸长得挺漂亮的。
穿得破破烂烂的，买得起么？
店老板直接绕过顾明嫣招呼她身后的顾客。
顾明嫣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布料不错，可惜了，店主是个眼盲的。
临走前，她甩下一句：“狗眼看人低，你这店一定做不久。”
店老板气得跳脚，见人走了，店里还有顾客，只能作罢。
和这个店铺相邻的还有一家裁缝店。
只不过，和旁边那个相比，这个店显得有些凄凉，一个顾客也没有。
店主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正在踩缝纫机，看到她来，笑容温柔，声音听上去很舒服：“小姑娘真不巧，你去别处做衣服吧，我这家店准备盘出去了。”
顾明嫣无奈地转过身，其实这家店的布料比起隔壁那家一点也不差，可惜了。
走到门口，顾明嫣顿住，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您准备多少钱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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