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京城灯会
“京城的元宵灯会可真热闹啊。”
清眉看了一眼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起了从前在江州过的元宵灯节。
“这里可是京城最大的灯会了,据说今年皇上和各位皇子也会来祈福。”清雪应道。
“皇上?“清眉看了她一眼,心想她倒是还没见过皇帝呢。
“往年皇上都是不出面的,都是叫几个皇子代为祈福,但今年皇上要亲自祈福,因此今天的人格外多,谁不想一睹圣颜呢?”
清雪说着说着,目光瞥向了跟在她们身后的李阳春。
“你这表哥怎么跟我们跟得那么紧,我们都不能好好地说些体己话了。“她凑到表妹耳边小声嘀咕。
“还不是因为你上次非得要点什么果酒酿,最后差点出了事,母亲那次后就不允许我再和你单独出府了。”
清眉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表姐,上次李氏告诉她是长兴侯把她送回来时,她有一霎的错愕。
她吸了一口凉气,冷静了下来。他绝对不可能认出自己,这样想想,她安心多了,许是刚好碰见了吧。
“上次的事情……”严清雪眼波一转,“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可是我们不是因祸得福了吗?”
“是你不是我。”清眉嗔了她一眼。
“好啦好啦,要不是上次的事情,我也不会认识沈小侯爷,沈小侯爷不愧是年轻有为,不仅家世显赫、武艺高强。最重要地是他救了我,这份恩情,我是肯定要还的……”
严清雪一脸娇羞地说,但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她自从上次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只能让丫鬟去打探他的消息。
母亲拘着她不让她出府。因着她还有几分清醒,所有她自然是记得他的音容相貌。
许清眉捏了捏眉心,这话怎么越听越耳熟呢,她这表姐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呢。
而身后的李阳春则是眉头紧锁,视线紧紧盯着清眉的脸,似乎是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他他他……“清雪两眼放光,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拽着表妹的袖子晃个不停。
“怎么了?”清眉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不远处就是京城放河灯的临华池了。
一盏又一盏的河灯闪烁着光芒,宛若荧荧星火,河灯顺着水流漂行,划破了夜晚这临华池的静谧。
“我刚才好像看到沈小侯爷了。”严清雪激动地双手捂脸,似乎下一秒就要尖叫一般。
“莫不是你看错……”
没等她说完,严清雪就打断了她的话,“不会的,我不会看错的,他方才就往那池子那走去了。“随后她一把拉过表妹的手,嘴里嘀咕着,”夭夭,快跟我走。”
“哎……”没等她反应过来,严清雪就一把拽住她,带着她往前跑。
李阳春嘴巴动了动,抿了抿唇,似乎有些无奈,但也只能快步跟在她们后面。
池子边聚集了许许多多的男男女女,衣着各异、神态各异,不过大多面上洋溢着喜悦。
一旁也聚集了零零星星的小摊贩,有卖河灯的,有租笔墨的,也有代人写祝福的……
“人呢?”严清雪踮起脚尖,四处张望着,“我方才明明看到他往这边来了。”
许清眉也四下里看了看,随后指了指一个卖河灯的小摊子,说:“是那个吗?”
虽然她不认得沈小侯爷,但听表姐唠叨多了,心里大致也有了猜测,这一眼望去,最瞩目的那人就是了。
“在哪,在哪?“严清雪赶忙看了过去,突然一怔,放开了表妹的手,刚迈开腿,又讪讪地缩了回来,垂眸嘀咕道,“我这样是不是太过于主动了,娘说姑娘家要矜持。”
许清眉笑了笑,表姐今天有出息了,终于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她用手指弹了弹表姐的脑门,说:“那我们走……”
“我知道了。”严清雪又打断了她,似乎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随后拉着她的手,走到另一个卖河灯的小摊贩处。
“我们也去买河灯,到时候去笔墨摊上的时候就能名正言顺地碰见了。”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呢?”清眉用手指了指方才看到的那个人。
严清雪一脸娇羞,用手轻拍表妹的胳膊,嗔道:”你不懂,你还小,得听我的。”
清眉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
随后两人开始挑起了河灯,但是似乎花色太多,一时之间挑不出来,而严清雪既想挑一个最好看的又怕那人先走了,因而更急躁了。
“姑娘,是挑不出来吗?”摊贩的老板面带笑容地说。
“我看你们挑了那么久了,不如我给你们出个主意吧,我把本店最好看的几个花灯写在字条上,你们随便抽几张,抽到哪张就证明哪个花灯和你们有缘,如何?”
两人觉得此法可行便点了点头,最后严清雪抽到的是一个白色的梅花河灯,而许清眉的是一个粉色的桃花河灯。
其实严清雪抽了两张纸,一张是那个白色的梅花河灯,另一个是蓝色的兰花河灯,她挑了白色那个,就把蓝色的那盏递给了李阳春。
严清雪把那盏蓝色的河灯递给他时,李阳春面上有些不大情愿,也没有伸出手去接。
严清雪瞥了一眼李阳春,扯了扯嘴巴,嘀咕道:“我只是方才不小心抽了两张,两盏灯我也放不过来。”
“表哥,你就拿着吧,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去放河灯。”许清眉说,她似乎不知道表哥为什么那么迟疑。
李阳春垂眸淡淡地看了一眼许清眉,随后伸手接了过来。
三人一起走到笔墨摊上,还是她们走在前面,李阳春走在后面。
笔墨摊上的是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而且奇怪的是这池边有许多卖河灯的摊贩,但是仅此一家笔墨摊。
许清眉微微蹙了蹙眉,在江州的时候似乎也是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莫非在这池边摆这摊,还得要符合一定条件吗?
白胡子老头见有小姑娘盯着他看,也不恼,顺了顺胡子,笑道:“姑娘,莫非是在想为何这里就只有我一家?”
清眉闻言愣了一下,这老头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等她说话,老头接着说:“这笔墨摊可不是谁都能开的,我这笔墨可是开过光的,写了必能心想事成。“
许清眉闻言笑了笑,八成是这笔墨摊的利润太低了,没有人愿意来,随后眼皮抬了抬,这话好像在哪听到过。
她又抬头看了眼那老头,狭长的眼睛眯笑着,大门牙还缺了一颗。
对了,她还是许清眉时曾来过这里,大概是六七年前,在这临华池里放了盏河灯,也是这个老头,这个小摊子。
她竟然给忘了,怪不得这老头的一言一语都似曾相识。
“老头,不,大师,你这笔墨是开过光的,真得写什么都能成吗?”严清雪一脸诚恳地盯着那白胡子老头。
老头愣了愣,顺了顺胡子,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缓缓说:“万物皆有缘果,成不成得看缘字。”
许清眉心里冷哼了一声,这话不是说没说都一样吗,怪不得这老头的摊能在这里开那么多年。
严清雪听到这话却是一脸的激动,随后当即租了笔墨,酝酿了一会,便下笔了。
清眉拿起笔,愣了一会,自己写什么好呢。
随后她想起了当初自己写的那个愿望,嘴巴撇了撇,这当真灵吗?
那年她十四岁吧,正好到了议亲的年纪,虽然还没定亲,但是她还是写了:愿觅得如意郎君,举案齐眉,携手共赴白头。
谁曾想她几年后就葬身黄土了呢?而且如意郎君不到三年就另娶了,相当初他明明……
大周朝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若是男女婚后,有一方早逝,另一方要为其守孝三年,方可嫁娶。
不然逝者的魂魄是不会安息的,甚至在地下也会遭受欺凌,下辈子投胎转世也不会有什么好人家。
所以大周朝除非夫妻情薄者,都会守着这个规矩。即便有些许猫腻也不会摆到明面上。
平头百姓倒是无恙,当官的可就危险了,毕竟这也是御史弹劾你的有利证据。
当初不知为何,许清眉和徐立谦谈到了这个话题,许清眉心里有些惶恐但还是问了一句:“若是,我说,若是我先你去了,你……”
没等她说完,徐立谦立刻接话:“我必然立刻就再娶,还要带着新媳妇到你坟头去给你上香……“说完瞥了她一眼。
不知为何,当时自己听完这话后,不知该作为回答,心上莫名一阵绞痛,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你怎么了?“徐立谦放下手里的书,”你别哭啊,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当真了。“随后拿出帕子给她拭泪。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撇过头,不想理他。
随后他半跪下来,用手轻轻掰过她的头,迫着她看着自己,随后一脸诚恳地说:“阿眉,我真的是开玩笑的,你要是生气的话,你就打我。”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许清眉当真是气极了他,作势真要打他,本以为他会躲,没想到他就立在原地,硬生生挨了她一巴掌,清脆的响声怔了一下她的心。
“你……你怎么不躲啊。”清眉有些急,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她怎么能那么轻易就原谅他。
“你就知道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我怎么瞎了眼,嫁给你。”随后许清眉抱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徐立谦听到这话也不生气,直起身来环住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诚恳地说:“是我不好,我那是骗你的,要是这样,我肯定终身不娶……”
“别。”许清眉赶忙捂住他的嘴巴,她怎么舍得让他孤老一生,”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最多就三年吧。”
其实能听到他说这话,她已经很开心了,她知道虽然徐立谦平时总是一幅不正经的样子。
可他不正经的时候说的是不正经的话,可一旦认真起来,说的话那就是发自内心的,这她还是能听出来的。
……
往事历历在目,许是想开了,现在想起来也只是有几分怅惘。
“夭夭,你写了什么啊?“严清雪凑过头来,发现她还没下笔,“你怎么……你这速度可不行啊。”
她方才来这摊子时,发现那沈小侯爷不见了踪影,四寻无果,无奈只能放弃了,乖乖地写起了愿望。
“表哥写了什么啊?”严清雪走到了李阳春的身旁。
没想到李阳春带着灯轻轻地躲闪,似乎是不想让她看到。
这下她更来劲了,挥舞着胳膊,想把那河灯拿过来,嘴里还念叨着:“表哥,你就让我看看嘛?”
李阳春把河灯举高,一脸冷漠地看着严清雪,他身高腿长,因而严清雪够不着,只能像个兔子一样跳上跳下。
“表姐,你别难为表哥了,愿望这东西被人看了就不灵了。”许清眉说道,其实她这话只是给李阳春解围,从前在江州还没有那般讲究呢。
“这小姑娘说的是,写愿望还是有讲究的。”那老头也说了一句。
许清眉撇头,看了那老头一眼,那老头也看着她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严清雪闻言只能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还嘀咕着:“我不是不知道吗,怪不得我以前写的都不灵验……”随后她捂紧了自己的河灯,“那你们谁都不能看我的,我也不看你们的了。”
许清眉叹了一口气,她这表姐可真好骗,说什么她都信。
三人放完河灯后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一个男子走到摊子前,手里拿着一个桃花河灯。
白胡子老头看清来人,便把沾了墨的笔递给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
那人淡淡地“嗯”了一声,拿起笔就开始写。
那白胡子老头盯着他,叹了口气:“我不是说这名字不能写小名吗,写了小名这愿望最多只能成一半,可你这人怎么就不听我的。”
那男子没应声,也没抬头,只是继续写着。
“夭夭,是个女子的闺名吧,是郎君的妻子还是……”
没等老头说完,那男子就打断了他,淡淡地说:“她已经死了,所以这愿望也实现不了了。”
老头没吭声,耐人寻味地瞥了他一眼,随后缓缓说:“你终于肯说话了,那么多年,你这小子哪次不是写了就走,连唠嗑都不跟老头我唠一句。”
随后再看了一眼那花灯,说:“晚上倒是有个小姑娘和你写了个一模一样的,这真是巧啊。”
男人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就恢复如常。
他手上的河灯上写的是:愿觅得如意郎君,举案齐眉,携手共赴白头。
一旁有两个名字:夭夭徐立谦
徐立谦拿着河灯来到池边,这满池的光亮印在他的眼瞳里。
那年他在灯会瞧见她,隔着人群,她也看到了他,但是她似乎不认识他,看了一眼就撇过头了。
他当时心里还有几分不舒服,明明不久前在马场见过,那么快就把他忘了。
后来,他瞧见她在这里放了花灯,等她走了之后,把那灯捞起来,上面写着:愿觅得如意郎君,举案齐眉,携手共赴白头。
后面写着一个名字:夭夭
不知为何,看到这几个字,他莫名起了一阵邪火,她竟然那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随后他鬼使神差地在那灯后面添了自己的名字,回去后便琢磨着怎么让祖母去提亲。
徐立谦摩挲着“夭夭”二字,难道真如那老头所说,写了小名愿望只能成一半吗?
之前那老头也是这样说的,不过他没有在意,人都不在了,何谓白头到老。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那个坐在马上绷得笔直的娇小背影,那个故作高深地胡说八道的侧影和那个搂着他的腰不肯放的睡颜。
他握着那河灯的手指缩紧了些,随后拿着河灯,又折返到那摊子里,眸子里似乎还留着那满池的点点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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