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曹家
火光中走出来三个人,当中一人是大理寺卿徐慕孺,他右手边站着刑部尚书史永,左手边是大理寺少卿韩少川,十几名狱卒在他们身后站成一排,堵住了曹云济父子的去路。
曹云济收住脚步站住,锐利的目光朝史永看去,史永涨红着脸垂下眼不与他对视,他明白他父子二人已落入圈套。
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依然极为平静,他放开曹苍的手臂,埋头理了理衣服,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史永,这个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恭敬有加的人,没想到竟会背叛他。
“曹大人,如此深夜大驾光临大理寺监牢,不知有何指教?”
徐慕孺双手一拱,谦声道,眼神往两边一瞧,早已有两名狱卒冲向前来往严立均的牢房走去。
“大人,严将军已经去世了。”
狱卒在曹云济身后大声禀告道,那头众人面色俱是一惊,徐慕孺抬头看着曹云济,厉声道:“来人,将两位曹大人收押。”
四名狱卒立刻从他身后蹿了出来,奔到曹云济和曹苍身旁,曹苍早已吓得双腿直抖,曹云济却仍然面不改色,瞪了一眼朝他冲来的狱卒们,那几人竟被他这一眼看得顿了顿,不敢再继续上前。
徐慕孺大声喝道:“为何还不动手?”
狱卒们尝试着往前走了半步,又都退了回来,犹豫着,互相瞧着,谁也不敢第一个人上前。
曹云济冷冷哼了一声,大声问道:“徐大人,敢问曹某是犯了什么罪?”
徐慕孺还未开口,史永却已抢过话头喊道:“曹云济和曹苍父子,深夜闯入大理寺监牢,杀死朝廷重犯,你们还不快快将其拿下?”
“史大人,敢问有何证据证明严将军是曹某父子所杀?”
“在这里的众人皆亲眼看见了,你还想抵赖吗?”
“你们哪只眼睛亲眼看见我杀了严立均?”曹云济扫了一眼跟前的四名狱卒,喝问道,几名狱卒眼光闪烁,纷纷垂头不语,“说,谁看见了?”
“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了严立均?”曹云济扫了一眼跟前的四名狱卒,喝问道,狱卒们眼光闪烁,纷纷垂头不语,他又转身朝站在严立均身旁的两名狱卒喝问道:“你看见了吗?”
那两名狱卒亦低下头去,不敢言语。
曹云济见无人敢站出来,嘴角轻轻讥笑一声,对着徐慕孺喊道:“徐大人,素来听闻你办案有霹雳之风,能明辨,善侦查,曹某听闻严将军大案即将判刑,念在他毕竟与我曹家有一些旧故,想到他落在今日这个地步,心中有些不忍,故而深夜特来探视一番,谁知才刚与他说几句话,黑暗里一柄刀飞了出来扎进了他胸膛,曹某眼睁睁见他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
他说完悲泣几声,忽而又将监牢四下扫视一圈,厉声道:“凶手一定就在这监狱当中,徐大人,你可要好好查一查,我曹某受屈事小,放跑了真正的凶手可就有损你徐大人的威名了,徐大人,你说是吧?”
徐慕孺面色变了又变,心里明知他是在暗讽他于林家一案有亏,但面上也不好发作,且曹云济说的话并非全无道理,他们冲进来时严立均已经死了,无人亲眼看见曹云济父子动手杀了人,而他亦不愿自己再犯林家一案那样的错误,是以一时犹豫不决起来。
史永见他沉默不语,面露犹豫,不由有些焦急,于是站出来大声斥道:“大理寺狱中的犯人,进来前全都经过搜身检查,身上别说一把匕首,就是一根银针也不可能有,你竟想轻轻松松就将这杀人的罪推给手无寸铁的犯人。”
曹云济瞪着史永,眼中隐隐烧起了一把火,虽然他忍了又忍,但那火还是溢了出来,烧了起来,史永被他瞪得心中发慌,额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既然已经做了,那便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于是转头朝他身旁一名狱卒使了个眼神,那名狱卒便往严立均所在的牢房走来。
徐慕孺此时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一般,点点头,道:“曹大人,既然您说凶手就在这些犯人里,那我们现在就将这些犯人拿来审问清楚,有劳两位留在此处,待徐某审出真凶后,若属实冤枉了您,徐某再来向您赔罪。”
曹云济收敛了目光中的怒火,面色稍微缓和,双手一拱,正欲开口,忽然角落里一个微弱的声音打断了他,“我看见了,是他杀的。”
这声音极为微弱,但又恰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了,众人一时全都屏住了呼吸,四周一片寂静,仿若瞬间陷入了黑暗一般。
“我看见了,是他杀的。”
那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依然微弱,只是这回四周安静,声音便愈加清晰地传入了众人的眼中。
曹云济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角落怒吼道:“什么人,给我出来!”
徐慕孺朝身后扬了扬手,两名狱卒跑向角落里将那人抓了起来,众人目光全都锁定在这人身上,忽然又一句话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大人,这酒菜有毒!”
梁朝第一宰相曹云济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他的大儿子曹苍也一起被囚禁在大理寺牢中。严立均的那份口供已经呈到梁肃引案上,但却迟迟不见他有所动静。一时之间满朝上下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怎样的狂风暴雨。
曹云济父子刚被抓的一两天,梁鸿也和赵安柏心中高兴了一番,尤其是梁鸿也,放弃一个严立均,除掉一个曹家,打击一个崔家,这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算是个成功的计谋。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梁肃引的态度捉摸不定,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原先以为曹家此次必定彻底倒台的人,渐渐又开始相信,曹家很快就会恢复如常,甚至更进一步。
“赵大人,我们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了。”
梁鸿也终于无法忍耐了,此时他对赵安柏的信任和重视都加深了许多,更何况这个主意本就是赵安柏给他出的,如今形势似乎再次陷入僵局,他也只好又找来赵安柏。
“王爷,陛下是您的父亲,他对曹家为何会如此重视,您也不清楚吗?”
“自然是因为曹贵妃。”
赵安柏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微臣听说,这几日曹贵妃每日都去找陛下求情,但却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
“那是为什么,因为太子?”
赵安柏低头不语,嘴角微微一笑,梁鸿也不禁追问道:“难道真的是因为太子?为什么,他担心曹家连累太子不成?”
赵安柏再次摇头,缓缓道:“或许他是想将除掉曹家的功劳留给太子,让曹家彻底成为太子的垫脚石。”
他一边思索一边继续说道:“陈益坚的遗书一出来,我们都推测出伪造圣旨一事应该是曹相所为,陛下自然也想到了,所以他将此案交给太子去查,若果真是曹相所为,太子将此案查清,一可以亲手除掉曹家避免日后遭其挟制,同时还可以树立他在朝臣心中的权威,二可以堵住悠悠众口,掩盖他当初带兵灭了林家满门的罪责。”
梁鸿也脱口而出,“若不是曹相所为呢?”
赵安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无论是谁所为,只要太子查清此案,都是功劳一件,他在朝臣百姓中的威望,只会有增无减。”
梁鸿也似乎有些明白一般,点点头,但很快又问道:“那他现在将曹家这些案子都交给太子去审,不一样可以让他亲手除掉曹家?”
赵安柏眉头深锁,摇摇头,“以微臣之见,现在陛下犹豫不决的应该不是曹家这些案子由谁去审,怎么审。”
“那是什么?”
“他或许是发觉林家一案其实与曹相无关。”
梁鸿也不由地全身颤抖了一下,失神地叫道:“什么?”
但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清了清嗓子,不耐烦道:“你把话一次说完。”
赵安柏将他这些细小的变化都看在眼中,微微一笑,继续道:“严将军与曹家关系密切,他此次与曹家翻脸,将曹家所涉的大小案件全部揭发了出来,连证据该如何去查都说得清楚明白,却唯独一件事完全没有提及,那就是林怀远奉了假圣旨带兵归京的事。”
“严立均借由此事当上了西境大将军,若这件事真是曹相设计的,他没有理由不知道,他如果知道就没有理由不说,但他却完全没有提及此事,这就说明,他要么真的不知道,要么这件事就不是曹相所为。陛下或许发觉了这一点,事到如今曹家倒台与否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曹相以外,还有一个人竟敢于伪造圣旨陷害忠良,这个深藏不露的人才是真正可能危及朝廷江山的人。”
梁鸿也的脸色已有些发白,额前隐隐冒出一层细汗,他嘴唇动了动,端起手边的茶盅放到嘴边,茶盅却在他手中抖得叮咚作响。
赵安柏低下头喝茶,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梁鸿也忽然“啪”地一声放下茶盅,厉声道:“若这一切不是曹相所为,又会是谁有如此大胆?”
赵安柏跟着放下茶盅,幽幽道:“这才是陛下真正为难的地方,如果不是曹相,那这个唯一可能的人就只有太子了。”
梁鸿也抬眼看了看赵安柏,脸色渐渐缓和,眼中隐隐流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叹息道:“若果真如此,我们只怕也没有法子了。”
赵安柏却果断地摇了摇头,坚定道:“不,王爷,微臣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天子犯法与民同罪,太子若是真的犯了法,那也一样该由大理寺审判治罪。”
梁鸿也一脸欣慰地点点头,“赵大人,本王相信你会想出法子的,只是现在我们先还是趁热打铁把曹家处理了,免得夜长梦多。”
“这个简单,多找些人给陛下上书告状就是,把冤死的王尚书和张尚书的家属都找来,没有家属的就找他们的学生、同年和朋友,越多越好,直接去御前喊冤,陛下很快就会下令彻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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