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共眠
等回到了村长家,天已经大亮。
阿满见齐舒和宇文莲的那个房间的门半掩着,打开后发现只有宇文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齐舒已经不见了人影。
“奇怪,这才睡了多久,这混小子又出去溜达了?”阿满用手捂住嘴,有些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他踱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公子郎氏顺着也进去。
屋内装饰很简单,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四只眼睛一起发愣地看着屋内贴着墙的小床,阿满突然就后悔刚刚自己说得那么随意了,真的没关系吗?
“你睡里面?”阿满嗫嗫提议,他小心翼翼用余光偷瞄公子郎氏的表情,怕自己说的话太过逾矩。不过,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应该也可以吧,不存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关系吧。他脑子里混乱地冒出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感觉脸上有些热意,好在公子郎氏没有多说什么话。
“好。”公子郎氏面色平静地脱下自己的斗篷,挂在旁边的屏风上,慢吞吞来到床边坐下。
阿满左思右想,反正衣服也没多少,就不脱了,他将衣服一提,灵活一转身,就坐到公子郎氏的身边,双手忍不住交叠在一块儿摩挲起来,视线也飘去房间其他角落。
“额……好像床有点小啊。”不坐不知道,一坐心都凉了半截。
阿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等到屁股挨到床沿,他才发现这个床小得过分,是只能睡一个人的那种小床。
如果两个人非要睡在一张床上,也不是不可以,那必定要身体挨着身体,手脚碰撞,挤着睡。
“要不我……”打地铺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话就被公子郎氏给截住了。
“无事,你瘦,不会挤到我。”公子郎氏给了个牵强的理由后,他就和衣躺下了,并且直接闭上了眼睛。
阿满生生将口中的话吞回去,手足无措地看着合眼的三郎,欲言又止,他终于觉得有一点点的不妥了。
两个大男人挨在一起睡觉,虽然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困扰,但是好像也不太好……和小时候与师父一起睡在一张床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现在感觉自己焦灼难安,躺也不是,站也不是。
可是村长家也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总不能跑到宇文莲那边和宇文莲那个壮汉挤到一块儿吧,他想到那个辣眼睛的场景,赶紧摇了摇头,他拒绝。
算了!牙一咬,心一硬,他轻轻地将腿移到床上,慢慢把头靠到公子郎氏头下的枕头上,小心翼翼地往床中心移动自己的身体。
哎呀,手背好像碰到了,他默默把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交合,心里暗想三郎手有些凉。
腿也挨到一块儿去了,他换了个姿势,努力不碰到三郎,不打扰他睡觉。
在他努力尝试一番后……好吧,没有什么打不打扰,这么小的一点地方,完完全全就贴上去了啊。
阿满内心哀嚎,缩起自己的肩膀,努力让自己占得位置更小。这一番动作压得小床吱呀吱呀的叫唤。
“别动。”一声低低的声音从他的左耳边传来,他吓得立马不敢乱动了。
悄悄瞅一眼左边的人,三郎的眼睛连张都没有张开,应该是困极了。
就这样吧,睡觉了。
他自暴自弃地合上了眼,脑子里开始数羊。
一只羊,心脏噗通一下。
两只羊,心脏又噗通一下。
三只羊,噗通声音越来越大。
……
越数越快,心脏也越跳越快,他感受到左边的人薄薄锦服下的灼热体温,悄悄咽了口口水。
怎么了……怎么有点热?
我是怎么了?
他将手按压在自己的心脏上面,偷偷张开眼睛,向左转头,仔细地打量着紧闭着双目的公子郎氏。
那纤细的绒毛在三郎的脸上有序地排列着,平时都被他古井一般幽深的眼睛给吸引住,今日里仔细一看,这黑翘的睫毛也显得楚楚动人。还有高挺的鼻子,红润的薄唇……
他的眼神有一点迷离,又有一些悸动。心脏在手下噗通噗通地乱跳着,他再次反问,这是怎么了?
另一只闲着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隔空顺着公子郎氏角度柔和的下颌滑去。就只有这个几毫米的差距,他就可以摸到那真实的血肉,这肌肤,自是天上冰雪种,占尽人间富贵香。
突然,旁边闭眼睡觉这人的右手抬起,直接将阿满在自己脸上隔空游走的手轻轻握住,往下拉,拉到三郎温暖的被窝内。
“安静,睡觉。”公子郎氏低声说道,他眼睛没有张开,却能直接抓住阿满的手,他声音有些低哑,像是压抑了很久、突然讲话。
总感觉……三郎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在逮自己……心里无端冒出这个想法。
“哦。”阿满乖乖地回正躺好,眼睛却还是没有闭上,他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右手还被公子郎氏的右手给握住,他也没想着抽出来,公子郎氏也没有松开。那有些冰凉的皮肤触感和被窝温暖的温度提醒着他,旁边还有一个人陪伴着他,突然就很安心。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淡淡浅浅,闭上眼睛。
虽然这个姿势有些别扭,但他还是很快平复了心情,安静地睡着了。
日落西天,漫天的晚霞游动。风吹麦浪,小小的村子家家户户烟囱里起了烟。
门被拍得啪啪作响,将阿满从睡梦中拉醒。
“谁啊?”他揉着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起身去开了门。
“你怎么还在睡觉?快点出门去看看吧!”齐舒见他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乱糟糟的,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怎么像猪一样睡了一天?
“出什么事儿了吗?”阿满懵懵看着他。
“又失水了。”齐舒凑近他,低声说道。
“什么?”阿满打本来还困着,听到这话打了个冷战,一下子就清醒了,“怎么会又失水?”
“不清楚,这次是全家人都被烧死了,死了三个。”齐舒脸上的温文尔雅殆尽,面色很不好看。
阿满急忙梳理一番,前往查看。
果不其然,又是一群打酱油的百姓围着着火的房子看,公子郎氏长身玉立,站在他们中间最是显眼。
“你怎么醒那么早?”阿满好不容易挤进去,问道。
“听到外面的救火声,我就起来看看。”公子郎氏回道,“这户人家姓张,被火烧死了一家三口,丈夫妻子和一个三岁大的儿子。”
阿满眉头轻皱,望着躺在自己面前的三具焦尸,低下身来查看他们尸体上的痕迹。
“表情宁静,死的时候不痛苦。身上没有其他受伤的痕迹,火烧是致死原因。你是在房间的哪个地方发现他们的?”阿满不顾那些烧出来的尸油,直接上手去检查。
“三个人都是在床上静躺着被烧死的。”公子郎氏道。
“家里着火了,居然不逃生,而是在床上躺着……和昨天铁柱他妻子被烧死的状况是一样的。”阿满刚想挠挠自己的脑袋,瞥见一手的尸油,默默不挠了。
公子郎氏黑如点漆的眸子看眼前的人左右走动,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觉得是什么?”
阿满挑眉,勾起嘴角,悠然一笑,道:“这个嘛,我们得要去再买点香烛纸钱才能知道了。”
公子郎氏薄唇微抿,眼底浮现出担忧的神色,或许,躲在香烛店的那只妖兽现在的他们打不过……
别说妖兽,就是现在山里来头野猪,他们都不一定能治得住。
阿满可不管这些,他一心想着尽早搞定这里的一切,将手洗尽,无意间听见旁边两个村妇在小声讨论。
“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走水,难道是村子里遭了邪?”
“我觉得和昨天新来村子的那四个年轻人有关系。”
“他们这两天又是帮忙救火,又是帮忙守夜的,怎么会和他们有关系?”
“犯冲啊,他们和我们村子犯冲,如果他们走了,我们指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阿满面色沉重偷听完这些话,将手上的水甩尽,抬头望着太阳的最后一缕红光,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要洗脱嫌疑,今晚他非要捉到真凶不可。
夜色很快就降临了,香烛店腐烂的木板门被有节奏地敲了三下,在寂静的邻里听着格外的瘆人。
四个长长的影子在暗黄的地面上随着灯笼的晃动而摆动,远远地看着很是整齐。
门,被开了一个只能容纳一个人站立的缝隙,站在那儿的又是那个可爱的小姑娘。
她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另外两个没有见过的哥哥,眼睛一边看着,嘴巴一边说着:“哥哥,你们是来拿纸钱的吧,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说罢,她转身进去拿纸钱。
阿满和公子郎氏互相对望一眼,两人一起默契迈前一步,将木板门打开,紧紧跟上那个小姑娘。
“啊,你们不可以进来!”小姑娘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急忙转身阻拦。
阿满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昨天听你说你爹爹卧病在床,刚好,我旁边这位郎君略懂医术,不如让我们进去给你爹爹瞧瞧?”
“不……不用了,谢谢哥哥,我爹爹他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小姑娘急忙摆手拒绝,闪烁其词。
“这恐怕由不得你。”阿满笑眯眯地迅速伸手,将她的手腕抓住,高高举起让她不能轻易动弹。
小姑娘害怕得眼泪都落了下来,梨花带雨哭喊道:“你们要做什么?”
阿满示意宇文莲上前来抓住这个小丫头片子,自己则和公子郎氏一起走向院子中间。
院子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多余的物件儿摆放,一棵几十年的老树在破旧的墙根处倔强生长着。
“妖兽现在在哪里?”阿满谨慎打量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不在这个院子里,可能是我们昨天打草惊蛇了,今日它就躲出去了。”公子郎氏用鼻子嗅了一下,只能闻到空中残留下来的淡淡的腥臭味儿夹杂着尸油的味道。
“凶手肯定是那个妖兽,我闻到了死者身上的尸油味儿。”他判断道。
阿满星眉轻皱,沉思片刻,走到那小姑娘的面前,道:“那妖兽是你养的?”
那小姑娘哭红的眼睛不敢直视阿满,反而是胡乱转动,她带着哭泣的嗓音回道:“什么妖兽,我不知道……”
阿满才不相信她的说辞呢,这个小姑娘的嘴就是骗人的鬼,他不死心,继续问道:“现在妖兽在哪里?说出来,不要让它再为祸你们的村庄。”
“呜呜呜……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小姑娘挣扎着,但是宇文莲人壮气粗的,怎么会被她一个女娃娃给从手里跑出去呢。
齐舒叹口气,道:“别问了,问到天明她也不会告诉我们的。我们直接去搜一下她家,看看有什么别的可以发现的。宇文莲,你在院子里看着她。”
“是。”
一行人穿过院子,走进了那黑乎乎的堂屋。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阿满手边下意识抓了一下,有一只温凉的手居然撞了上来,和他紧紧握在一起。
阿满先是一愣,而后莞尔一笑,对这无尽黑暗的恐惧之心也溃散了不少。
“呼……”火折子总算是被齐舒吹着了,他舒展开眉头,举着火折子四处观望,转到一个角落时突然发出了惨绝人寰的一声厉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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