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齐妃
叶魄在看到赵凌戈的神情时,已经懂得了一切。
他缓缓坐了回去,颓丧的模样好似失去了一切,一无所有。沉默在这样的氛围,尤其骇人。
司空玄珞也是面色凝重。
“她,现在何处?”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叶魄很快就调整好情绪,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有无危险?”
赵凌戈不敢相瞒,全盘托出:“莹莹现下正在东海平岛之上,那慕莲生不知目的为何,将她带到岛上并没有什么异动。”将自己月前夜探平岛的事情说了出来。
叶魄不明白:“既如此,莹莹她为何不与你一起离开那平岛?”
赵凌戈一时词穷沉默。叶魄不解地看着他,眼见他似有难言之隐,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司空玄珞。
司空玄珞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要说出他知道的内情时,赵凌戈却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了低垂着的头,尽量平稳地说出那个秘密来。
莹莹,她是五行者。
“五!”叶魄又一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也许用“弹起来”更为恰当。他整个人都处于不敢相信的状态,一双眼里是惊讶、急切、怀疑、忧伤!
他的喉咙在发出一个音节后,就猛地刹住了,好似,被人强行捏住了脖子的鸟,空张的嘴轻轻开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五行者!
如雷贯耳的五行者!
那在传说中不断被神化的奇人,竟然有一天,会有人告诉他,他那亲爱的宝贝女儿是那奇人之一。这,绝不可能!
赵凌戈如何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他只能如老太婆一般,又一次絮絮叨叨地讲述着那个神奇的会冒火的火灵凤镯,是如何第一次出现在叶莹莹的手腕上的。
叶魄绝望的眼死死瞪着赵凌戈:“你不是说过,那玉镯是你送与莹莹的?”半大的孩子,手腕上突然出现了个玉镯,没有不过问的家长。只是,当年,赵凌戈信誓旦旦,童言童趣,说是自己送的,硬是要莹莹不能脱。
赵家又不是旁的什么人家,一个透亮的玉镯纵然价值不菲,出自小公子之手,又算得了什么!当时,大家只是笑话着小刀这孩子略显早熟,有模有样地学着送女娃玉镯了,谁又会真的认真去想玉镯的来处?
没料到,这玉镯竟是火灵凤镯!
火之愿的灵器!
“会不会,会不会中间有什么误会?”叶魄低喃着抬手抹了一把脸,看着两个晚辈问道:“是不是莹莹在闹着逗你们玩?你们都知道,五行者是天之神力者,莹莹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和五行者会有什么牵连!”
赵凌戈和司空玄珞同时沉默。
他们都知道,历任五行者能求得好结果的接近于无。不论立场和作为如何,只要是五行者天劫一至,同心协力渡劫的少有成功,更何况大多数各有异心,很少能齐心渡劫!
五行者,某一种层面上,意味着,死!
沉默是最磨损人的耐性的。然而,沉默同时也是最能稳定人心的。
叶魄渐渐平静下来,在这样的沉默当中,他不得不平静下来!他不能在两个后生面前,失了方寸。
只是,他一开口,那喉头就干涩奇痒无比,他忍不住连声咳嗽起来。
心细的司空玄珞连忙从一旁倒好茶水送过来。
赵凌戈木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空玄珞觉得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赵凌戈舔了舔唇,开口:“三番五次找上莹莹的慕莲生,是五行者中的木之允。”
这一句话,让叶莹莹的身份板上钉钉了。叶魄怔了半响,忽的惨淡一笑:“那,就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他安静了下来,脑子里回转着爱妻临终前的情形。想到了当时两人交握的双手,直叫两人的泪珠浸湿;想到了当时年岁还小的稚女哭得涕泗横流,一声一声叫唤着“娘”……那时候的自己,只能一手抱紧稚女,一手搂住气息渐渐短去的爱妻,驰骋沙场多年的男人哭得泣不成声,实在不明白,上天为何要夺走自己心爱的妻子,让他们这个原本幸福的家从此阴阳两隔!
而今啊,上天又出了新的手段了。
它又想故技重施,夺走他的女儿,让他叶魄从此一人孤独在这天地间踽踽独行。
可是!
叶魄猛地一咬牙,那力道大得似乎要把他那口整齐的白牙直接给咬碎。他开始说话,那一字一句就是从他牙齿间给蹦出来的,落在这安静空荡的帐篷里还有回声。
“不管她是不是什么五行者,即使她是,现在我叶魄还没有死!”叶魄吐出一口气,说道:“我只要护我的女儿安稳周全,管他龙潭还是虎穴,天意还是天怒,我全都不怕。”
叶魄是这样的人:他说出了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所以,当晚,赵凌戈和司空玄珞就接受了叶魄分派的不同任务。
虎营,是叶魄军中第一得意的。能入虎营的,都是经过铁打刀削的。急难险重的任务,无论是什么,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虎营。好似虎营是大家的救星,是希望和幸运。
赵凌戈初初从军的时候,和司空玄珞两个人很是畅想了一番如何如何表现好,入虎营,成神话。然而,叶魄一句话就打破了他们的愿望:下辈子投胎到普通人家再来想。
这次,叶魄从虎营里抽调出了10人,交与赵凌戈。
“去平岛,把莹莹带出来。”
叶魄就这一句话,没有更多的交代。
领命离开的赵凌戈和司空玄珞出了主帅帐篷,两人似乎都没有什么睡意。于是出了营地。
月色正好,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两人的心事,就好像那影子,越拉越长,蔓延到嘴边。
“王府里来了信。”司空玄珞先开口。
赵凌戈应了一声:“王爷是想你回去了?”
司空玄珞摇了摇头,道:“年前就有传闻,说陛下要为大皇子指婚。眼见年都过了春都来了,大皇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模样,大家都以为这事可能又要歇了。”
“大皇子今年已有二十又一了吧?”
司空玄珞点头:“玄珮只比我小两岁。原本一过十八,就要议亲事,因了齐妃的事,给耽搁了。”那年,大皇子的生母齐妃言语不谨,冲撞了皇上,被当面训斥,很快以“德行有亏,不温不淑”的罪名降为嫔。母凭子贵,子又何尝不是靠母安呢?
那时候,大皇子行事还带着稚气,刚刚被陛下派了差事协理中秋宴。原本都顺顺利利的,后来突然传出御膳房的小宫女偷了御用燕窝被抓的事。事情捅到管事太监那,只管往大皇子那里报。当时,大皇子正因生母齐嫔被禁足不能参加中秋宴而恼火。事情只管听了个大概,就冷冷说了句:“这也叫事儿!凭地过往你们发现这类偷摸行径,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的?”
一句话说得那管事太监忙不迭地跪下叩头。那管事太监只当是要在大皇子面前给自己严于律下立个名头,当下着人重打那小宫女二十大板。重打之下,那小宫女哪里还有命呢?何况,本身就是往死里打的。
中秋宴过后的第二天早朝,就有御史递上参奏大皇子草菅人命、有违慎刑恤杀的仁心。
陛下当时大怒。下了朝后,着人召见大皇子面询。大皇子虽没料到会出人命,但事是自己协理时出的,自己说过的话也确实摆在那里,也无可辩驳。于是,面询变成了申斥。
据说,跟着伺候皇上多年的宫里老人儿们,都说久也不见陛下气成那样了。抓起批阅奏章的朱砂瓷盒砸在大皇子身上,朱砂弄了大皇子一身,盒子才呵噔一声落在地上摔成几瓣。
大皇子被禁足三个月,面壁思过,原本打算派任礼部行走的差事就这样搁浅了。皇上还是不解气,传口谕给还在禁足的齐嫔:母慈才能子孝,母善才能子仁。这话说得是极重了,原本就郁郁寡欢的齐嫔如何能接受?就此一病不起。
等到大皇子解禁,看到的是缠绵病榻的母亲,日日随侍在侧,汤汤水水不知道喂了有多少,总不见效。又加上大皇子十八岁生日,宫里没有大办,皇上也没有传旨令大皇子出宫自建府邸的意思。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表明:皇上对大皇子、对齐嫔有意冷落了。
一年后,齐嫔殁了。
皇后做主,从皇上那里给齐嫔求回了齐妃的封号,按妃子规制葬了。
皇上似乎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还是有个大皇子的。很快,大皇子领皇命在吏部行走。从礼部行走到吏部行走,这个皇命整整晚了两年时间。再接到皇命的时候,大皇子已经是没有生母的人了。
司空玄珞叹口气:“也是在那个时候,朝臣开始分流,是大皇子,还是小皇子,成了大家日日不停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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