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谜团
“方才出了什么事？”赵凌戈显然没有放过青菱的这点小动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奴婢在外头，听得小姐叫喊了一声。待奴婢冲进去一看，小姐已经跌下了床，神志似乎……不清……”想起刚才的情形，青菱就心有余悸。
不由自主地把怀里的人又搂紧了一点，赵凌戈眉头一簇：“有人进出吗？”
青菱摇了摇头：“奴婢一直都在。小姐似乎是梦靥了……”
“是吗？”赵凌戈轻轻重复着：“梦靥……做了什么可怕的梦，把她吓成这样？”
“方才奴婢没想到二公子突然回来，一时紧张，就说小姐犯了癔症……这可怎么办？”撒谎被罚事小，有损小姐的清誉那她就该死了……
“无妨。”赵凌戈稳稳地迈着步子，时而看向前方的路，时而低头看看现在已经沉沉睡下的叶莹莹，叹道：“自那场大火之后，她脾性变了这么多，偶尔犯犯癔症这才说得过去。”
青菱一愣，轻声道：“少将军这话的意思是……”
赵凌戈也不遮掩：“你跟在她身边时间最久，她是什么性子的人你也最清楚。老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其中的门道我也不跟你细说，你只消记着，无论什么时候护着她平安是第一位。”
“原来，原来真的不是……”
“之前你那话说得对。是或不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她就是叶家小姐。”
“奴婢懂了。”
“去吧，收拾一下，去请太医过来。”
“是。”
太医过来，说了一堆有的没有的，归根结底是神伤有损、心绪不稳，开了几方安神的药便送走了。
叶莹莹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似乎有什么可怖可怕之物追赶着她，睡梦中的她额头沁出汗来，嘴里喃喃念着“不要……怕……”这类的字眼。赵凌戈就在一旁看着她，拧好的布巾轻轻擦着她的脸。
“怕什么？你在怕什么？”
看着躺在床上混乱着情绪的人，赵凌戈轻叹口气，伸手抓住对方胡乱挥舞着的手。手指轻轻捏着对方的手掌，收紧了又放松，然后轻轻拿手指摩挲着：“我也知道你心里藏着太多的事情，这也许就是你出现在这里的代价。我倒情愿，你还是原先那个张扬跋扈惯了的叶莹莹……”
床上的人突然安静下来，眼角滚落一颗泪珠。叶莹莹缓缓地睁开眼睛，半睡半醒中，她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醒来了？”赵凌戈和她四目相对，随即不着痕迹地松开她的手，转身把布巾放回水盆里。
“赵凌戈……”
“嗯？”
“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她？”叶莹莹没料到自己会因为一场梦就这样大闹一场，也没有料到，清醒来的时候，会听到赵凌戈对“她”的告白。
“……”赵凌戈回身，静静看着她。
“你这次，也是为了她，所以才请求延迟婚期的吧？”原本，她真的是不明白赵凌戈的心思。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对叶莹莹、甘念芸是何想法。总以为，他该是更喜欢甘念芸。却忘记了，赵凌戈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对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别扭地吵架打闹不就是这个年龄段正常的表达喜欢的方式吗？
所以，他对甘念芸，是真的如他所说的看待妹妹一样的心情。而他，似乎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对叶莹莹又是讨厌又是关注的心情，就是喜欢吧！
“……”赵凌戈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她的问题，沉默再沉默，终于他艰涩开口：“我的确，在等她回来。”
叶莹莹看着他，眼角不受控制地一眨，竟眨出一行泪来。
赵凌戈看得分明，眉骨一动，唇动了动。
床上的人猛地一翻身，整个人背过身子去。
“你放心，我不会占着她太长时间的。只要有机会，我就会走，离开这里。到那时候，你自然能满意。”叶莹莹说不清堵在胸口的那团情绪是什么，只知道不被期待的自己被这种遭人嫌弃的心情彻底打败了。面向床里的脸上，眼泪早已肆流。
“……”赵凌戈看着她拉高被子盖住自己，露在外头的后背却一耸一耸地抖动着。登时，他原本要说的话就噎在那里了。
“好好休息，我叫青菱进来。”话留到最后，只吐出这一句。
叶莹莹点头。“给你添了好多麻烦，对不起。”
她本是无心，却一直都在增添他的压力。“这次你请求延迟婚期，估计你爹不会同意的。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出面跟他解释的。”若不是刘管事提到那送出的信件没送成，她还不知道赵将军这两日出城剿匪，不在京城。也幸好如此，否则这带风的棒子是早就打在赵凌戈的身上了。
“……好。”
人出去了，很快就换了青菱进来。
“小姐……”青菱轻声唤着，不敢太大声惊动她。
叶莹莹轻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含混的声音才传出来：“方才，那人是谁？”小哥，那人是这样说吧？
青菱忙回答：“是二公子。”
果然是他。司空玄音，那个一直没有露过面、常年在外游历的二公子。叶莹莹回想那人抱着自己说着的话，又开口：“怎么突然回来了？”
“说是赶回来参加游春宴的。所以连王府也没有回，直接赶去行宫的。”青菱说出自己听到的消息。“是王爷王妃知道小姐遇袭的事情，先让二公子回来看看。”
“嗯。我想一个人静静。青菱，你别让其他人进来。”
“是，小姐。”青菱忧心地看了床上一眼，才慢慢退出去。
到了夜里，青菱进来问用晚膳，叶莹莹还是懒懒地挥手，让她出去。
赵凌戈来了一趟，问了几句，又离开了。倒是把刚回来的水雀又放在这里。同来的司空玄珞带了几件药材，吩咐了几句“小心照料之类的”，又匆匆去安排王爷王妃回府的事情了。
司空玄音来的时候，青菱小小吃了一惊。不敢就几句话打发走，又跑到叶莹莹跟前汇报了。
叶莹莹想想，还是懒懒地挥了挥手。总归不是来看她，是来看叶莹莹的。叶莹莹什么脾性，难道还需要她去弥补吗？
青菱为难地出去了，没一会儿又捧着几个小物件进来了。“小姐，二公子说这几样是外头寻到给你带回来的。”
“放着吧！”
“是。”
“他走了吗？”
“刚刚走了。”
“嗯。”叶莹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阻止青菱来扶她：“青菱，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告诉我。”
“小姐要问什么？青菱一定老实回答。”小心地拿过一旁屏风上挂着的衣袍，青菱仔细地给叶莹莹披上。
“你家小姐我，跟谁有私情？”叶莹莹单手抓住衣襟，看向动作一顿的青菱。
“小、小姐在开玩笑？”青菱显然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脸上一僵，想要露出笑容又没有成功，整个人就尴尬地站在一旁。
“我有没有开玩笑……”叶莹莹低声道，双眼紧紧看着她：“你是贴身丫头，有什么事是能完全避开你的？你还以为，那一夜那场大火是平白无故来的？你简直大胆，竟敢帮着掩人耳目，为珠胎暗结做保护！”
“小姐！”青菱猛地跪了下去，膝盖撞击在地上的声响沉闷有力。“小姐明鉴，青菱不敢害小姐一丝一毫！小姐……”
“如今，你给我如实说出来才是法子。我遭那一难，原先的事不记得分毫。本来想着既已忘记，何苦去深究，过好现在的日子才是正道。现在看来，有人心心念念找法子要让我死，必定和那私情分不开。”叶莹莹面容严肃，轻叹口气，她语气放软：“你自己也知道，此刻说出你知道的，是为了救我一命。”
“小姐，青菱服侍您这几年，不敢说十分得小姐的心，却是一直小心仔细，不敢放松一分的。”青菱急急开口，想要为自己分辨几句，却也知道自己的硬伤在哪里：“只是，只是那一事……”
“我素来是跋扈惯了的，你的难处我也知道。前事不咎，你放心。”叶莹莹眼见她眼泪直流，只得宽慰道。
“谢小姐体谅。”青菱抹抹眼泪，勉强露出一笑，很快这笑容就被掩了。
“小姐独拥栖岫楼，闺阁内室除了奴婢外，一向不令旁的什么人进出。平日里，王爷多不在府里，王妃和世子一心向佛，管事也甚少拿这些俗事是扰人。二小姐远嫁多年，从未回府过。二公子更是难得一见。整个王府里，其实是，是小姐在主事。”
叶莹莹点点头，这些她自然知道，不然不会有人对叶莹莹的事一点察觉也没有。
“小姐，你……大约是半年前，小姐就常常，让奴婢夜里去做些旁的什么事，交代奴婢没有听到叫唤声不得随意入内。青菱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后来，次数多了，心里才担心起来。也私底下暗示过小姐，可是……”
“我打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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