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1章再临
“你怎会不明白，战争无法从人类历史当中消除，他的理想亦不会迎来一个好的结局。”
“居然连容器也破坏掉了……罢了，就让我给你看看他的结局吧。”
“我说过，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等来一个「结局」。我会在那时候彻底发挥我的力量，而你，只需要等待。”
“容器再造需要一段时间……”
“你该休息一会儿了。”
……
……
……
煌帝国，王都洛昌。
皇宫内部，某个平平无奇的庭院里。
“喂，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那群老家伙居然没发现你么？”
“开口叫一叫啊，傻了不成？”
近日，裘达尔捡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物件，是在自己所居的寝宫里捡到的。如果非要硬算的话，这物件应该算是个活人，一个和死了没什么两样的活人。
“……如果你听得懂我说的话麻烦你眨眨眼？”
他这么说着，这个人偶还真的眨了眨眼，但复又变成死一般的平静。
裘达尔一愣，而后很生气地戳着伪·人偶的头：“既然听得懂人话就回一句啊，懂不懂礼貌啊，突然来我这里做客总要给点表示才行吧。”
“我……你……咳咳咳咳……”这个人偶的嗓音就像被什么撕扯了般，一出声就止不住地咳嗽。
该不会这东西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吧？裘达尔抱胸旁观眼前这个东西咳得昏天黑地，面带嫌弃，丝毫没有帮忙的打算。
“咳完了就快点交代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居然能突破组织的监视出现在内宫，这就是裘达尔为何决定留下她的根本原因。
这东西，不简单。
“你是，谁？”声音虽然依旧毫无气力，但听起来勉强顺耳了许多。
裘达尔懒懒回道：“你大爷。”
“哦。”人偶轻轻回了一声，沉默良久，又有些困惑地开口了：“我是谁……？”
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你爹，裘达尔差点暴躁得脱口而出，但他灵光一闪，一个伟大的计划从他脑中诞生了。
他肃容回道：“你无名无姓孤苦无依流落天涯被我收留，从现在起不管做什么你都要听我的。”
且不说裘达尔瞎编胡扯的能力实在比茶馆说书人逊色许多，何况那话里的逻辑漏洞、以及最后那句“都听我的”明显就听着不对……人偶、女孩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点了点头。
“好的，谢谢你。”
裘达尔愣了一愣，紧接着捂住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算了算了，你这傻子看起来很有趣，或许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都不会过得太～无聊了呢～”
眼前这东西身高与他相差无几，裘达尔用力拍打着对方的头，心情颇好道：“你叫什么名字？可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可不想收留一个一无所知的蠢货，这样是没法取悦我的。”
虽然这人装失忆装得很像，鲁夫看起来也没有问题，但他怎么可能会信这种来历不明之人的一面之词啊！
管她怎么编，反正她必须要给他一个“来历”才行。
这个人偶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头顶有意加重的阵阵力度，她歪了歪头，眼中的迷茫被裘达尔尽收眼底。
两人互相大眼瞪小眼许久。
“不会吧，你连骗人都不会？？”
“……骗人？”
“就是编造一些听起来很惨的理由来让我开心开心啊！这你都不会？？”裘达尔不敢置信，“你这间谍当得也太失败了啊！”
“……？”
裘达尔抓起她的手腕，上上下下观测了许久，却发现眼前这个人好像是真失忆了……鲁夫也太干净了。
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
组织丢给他玩的失败品？
还是……
真是个傻的？
“啧，这么麻烦。”裘达尔突然没了兴趣，想叫侍女把这个家伙丢出宫外。
他可不管为什么这东西会凭空出现在他的宫殿里，他只想知道这次的新鲜事物能否让他无聊的生活不那么无聊。
身为煌帝国的神官——他可是快要被“无聊”一词烦死了！皇帝那老东西到底什么时候颁布毁灭世界的命令啊！！
算了，这东西看起来也不是很危险，拿来打发时间也不错。等红炎他们回朝了再丢掉也不迟。
“就留下你玩几天好了。”
看着那双似乎充满希冀的大蓝眼睛，裘达尔一语就将对方的命运牢牢捏在了手中。
如果不好玩，就直接丢掉呗。
……
“你无名无姓孤苦无依流落天涯被我收留，从现在起不管做什么你都要听我的。重复一遍。”
“我……无名无姓孤苦无依流落天涯被你收留，从现在起不管做什么……我都要听……听你的。”
“很好，再来十遍。”
“……”
听到这段对话，端着衣物走进来的侍女不由冷汗直冒，就连禀告的声音也颤抖了：“神官殿下……您要的衣服……我拿来了。”
“哦，干的不错。”裘达尔伸手抓过茶色衣裙，刚想让刚收的玩具自己穿，但他毫无顾忌地打量了眼女孩破破烂烂的衣服，理所当然地问了出来：“你会穿衣服不？”
侍女：“……”
女孩：“……”
“哦，你说你不会。”裘达尔点了点头，转而吩咐侍女道：“给她穿上。”
裘达尔就这么坐在一旁看着。
侍女没动，女孩也没动。
裘达尔有些不耐烦：“怎么？你也不会穿衣服吗？”
侍女弱声开口：“殿下能否回避一下？毕竟这是位小姐……为了她的声誉着想，烦请您在殿外等候一会。”
裘达尔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你们就是麻烦。”不过，他还是难得好脾气地走了出去。
煌帝国是个重礼教的东方大国，裘达尔最受不了的就是这里的人迂腐呆板动不动就忠孝节义，讲出的话弯弯绕绕的，那群文官平日见了他就喜欢拽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要不是“父亲们”拦着他，他还真想一拳揍上那些唾沫横飞的老黄牙。
再说了，女人的身体而已，这有什么好看的，他又不是没见过，请他看他还不乐意呢。
上次红玉泡澡时用的就是什么水果美容法，将一堆好吃的桃子泡在热水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所以在红玉进入澡池之前他就钻进池中为可怜的桃子们选择了最体面的死法。
红玉也还是那么好骗，一听他说暗黑大陆上不老的美女族所用的美颜秘方是同活乳猪共浴，立马就信了，还在下次泡澡时就迅速准备上了。躲在房檐上看着她和一群猪共浴之时，那种恶作剧得逞的愉悦胜过任何事。
裘达尔双手插兜信步走出了宫外，他当然不会老实等着别人换衣服。他飞去洛昌城逛了一会，照例揍了几个人，顺了一把常吃的糖葫芦以后，他才悠哉悠哉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回来时天色已晚，可看着焕然一新的人偶，裘达尔的心情莫名就好上了一些。
裘达尔递过去一根糖葫芦：“吃吧。”
女孩伸手接过，却没动。
裘达尔皱了皱眉：“连吃都不会，真蠢。”
他演示了一下吃法，用力咬下了一口山楂，糖衣在他唇齿间清脆爆开，然后嚼咽，入肚，一气呵成。
他微眯着眼，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张狂。
“得亏这山楂去核，要不然还得教你这么吐核。”
女孩动了动眼，也一口咬下一个山楂，将他的动作……也就学了个五十分之一的像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模仿他。
裘达尔很满意，又用力撸了撸她的头，破坏了侍女精心梳好的发髻。
“殿下，这位小姐是从哪里来的呢？”一旁的侍女鼓起了勇气问。
裘达尔瞟了侍女一眼，理直气壮：“关你啥事。”
侍女：……好吧她服侍神官殿下这么多年早就习惯这种脾气了。
裘达尔漫不经心：“把她当成你们煌帝国的人不就行了。”
“不一样的。”侍女摇了摇头，“这位小姐和煌国的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看你们长得都一样啊。”裘达尔戳了戳女孩的脑袋，不都两个眼睛一张嘴。
侍女微微一笑：“不一样的是，这位小姐长得就不像煌国人，尤其是这双眼睛。”
“眼睛怎么了？”裘达尔盯着女孩的眼睛看了许久……不就很蓝么。他搞不懂女人的心思。
侍女柔柔回道：“如果是大学士看到，肯定是要吟上几句诗的。”
女孩似乎是听懂了侍女说的话，她恍若疑惑地眨了眨眼，那双蓝眼睛更加清澈了。
裘达尔嗤了一声：“别夸了，我的玩具看起来可没那么傻。”
“……”居然是玩具。侍女想到了什么，她斟酌道：“殿下，您实话实说，这位小姐是不是你从别国掳来的？”
裘达尔瞪大了眼：“哈？我干嘛这么做！你叫冬花是吧，这么诽谤你的主人真的好么？？”
侍女幽幽回道：“这种事大人还干得少么……还有，奴婢叫冬香，奴婢已经服侍了你八年了。”
话中暗含的指责意味并没有让裘达尔有任何良心不安，八年很长么，也就他年龄的一半一半而已。
他指着人偶怒道：“这明明是自己送上门的！你说是不是！”
女孩啃着糖葫芦，乖巧应了声是。
见冬香还要开口说什么，裘达尔强硬地把她推出了门外：“好了冬花事情就是这样，你等会就这么和老太婆报告吧。”
冬香刚想纠正自己的名字，可听到他后面那句话时，她身形一僵，强颜欢笑道：“殿下在说什么……”
“呵，所以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一点啊，事到如今还在装什么呀。”裘达尔凑近了侍女，眼眸折射出恶意满满的红，“笨——蛋——”
说罢，重重合上的门将慌乱的侍女隔在了外面。
-
皇宫内最近传起了不少关于神官殿下的流言。
据说，裘达尔掳了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异国女孩回来，似乎是当成了玩物对待；也有人声称女孩是从洛昌城街上掳来的，只要查一查都城内近期有无失踪的妙龄少女便可知；也有说是英雄救美，也有说是女孩心甘情愿……众说纷纭，反正没人相信是神官大人春心萌动，现在还有这种错觉的人坟头草早就已经三丈高了。
神官大人并没有常年服侍的侍女，除了那位冬香侍女还能跟裘达尔说上几句话以外，所有人都对这个混世魔王避之不及。
宫女1号：“哎你听说了吗，神官很是苛待那位可怜的小姐，向厨房吩咐备了一席菜，然后还强迫那位小姐看着他吃，实在太有失体统了。”
宫女2号：“我知道我知道，那位小姐现在已经被吓到不敢说话了，可惜了……不知道神官大人什么时候才能玩尽兴把人送回去。”
宫女3号：“应该也快了，上次大人不是图吃糖将那制糖人的老匠人掳来宫内关了几天嘛，后来他吃腻了就把人丢出宫外了，幸好当时皇后殿下给了丰厚的报偿，否则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呢。这回应该差不离也是这样。”
只是，没有谁知道神官大人的过家家游戏会持续多久。
-
你失忆了。
这是你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居住的第七天。
好吧，其实从你睁开眼那时起，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你而言都是陌生的……
你只知道，你是个人，性别为女。
这是你目前已知的信息。
那个叫“裘达尔”的人每天都会兴致冲冲地过来教导你，没错，他声称是教导，并扬言说放眼全世界都不会有像他一样知识渊博的教导先生。
他授课的内容也的确很符合人类生活规律，他教你走路、穿衣、吃饭……并兴奋地夸赞你一学就会简直就是绝世天才。并在后来试图让你边走路的同时边吃饭穿衣。
当然，这位热心的教育大师并非有好好走传统的德师路线，非要形容的话，应该离经叛道式的。他教你穿鞋时会故意说反位置，睡觉时告诉你应该坐着睡否则眼珠会掉出来，走路时告诉你走得太慢就会生出第三条腿，吃饭时会告诉你鼻孔才是进食的地方……
唉。
你只是失去了记忆而已，不是失去了作为人的本能。
配合着这个“裘达尔”色艺双绝的演出，你的内心毫无波动，只当这是作为一个久未经人事的人类的复健练习。
午饭时间一到，裘达尔便准时来到偏殿，也是他给你指派的房间。
他端着一盘绿油油的蔬菜上来，朗声说道：“据说每顿饭只吃蔬菜有助于延年益寿青春永驻哦！我见皇帝老儿就是这么做的！”
“哦。”你配合他的意思扒了一口素菜。
裘达尔看到你吃得淡定从容的样子，笑脸拉了下来，嫌弃地退出十步开外，并指责道：“这么恶心的东西你居然下得去口！”
“你不喜欢？”
“谁会喜欢这东西啊！”他喊道，对于蔬菜他是从小到大发自内心的厌恶的。
“哦。”看来这是今天新一轮的课程，只不过裘达尔应该没想到他不喜欢的东西你喜欢。
“你知道天天吃蔬菜的人现在变得怎么样了吗？”
“不知道。”你等着他往下说。
裘达尔温柔一笑，原本带着戾气的面容看起来纯真不少：“那个老东西的病越来越重了。”
老东西？你想了想平时被他这么称呼的人，好像只有那么一位……
你问：“你不喜欢皇帝？你不是神官吗？”
这些天里，你已经从裘达尔口中问出了这个皇宫的情况，都是些很让人觉得新鲜的事。
裘达尔哼了一声：“现在的皇帝又不是我选的。”
你明白了：“哦，那你就是听选皇帝的人的话了。”
裘达尔立马反驳：“是他们听我的！他们都得仰仗身为‘magi’的我的力量啊，不然煌帝国能有今天么！”
你略微思索，串联前话：“所以你听了选皇帝的人的话，当了煌帝国的神官。”
裘达尔十分不悦：“都说了他们不能驱使我。”
“你明明对这里的很多人都很不满意……”你望着他，“为什么依然选择待在这呢？”
“……”
你的问题顿时就让气氛凝滞了，你意识到你可能说错了什么，可裘达尔的反应很是反常，他沉着脸，什么也没说就走出了门外。
“按照以往，你应该大声反驳我才对。”
望着大开的雕花木门，冷风从那刮了过来，外边已经没了人声。你得出了一个结论：
“看来，你过得并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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