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

　　“懒虫起床……”窗前的鹦鹉如是叫了十三遍，大皇子才从床上爬起来。
宫翁端来洗脸水，主仆二人吃过了早饭，宫翁提醒大皇子今天要去太学学习。
少时，二人来至太学，教书的先生是一位五经博士，学问渊博的大儒。
宫翁和大皇子选了一个靠后面的位子坐下。环顾四周，都是鲜衣华服的贵族子弟。
大皇子朝前排看了看，恰好看到二皇子也在看着自己，二人相视一皱眉，一抹无辜的笑容从二皇子白皙的脸上浮泛了上来。
不知怎的，这笑容令大皇子心里犯怵。
由于这些人都是纨绔子弟，衣食无忧，除了二皇子以外，很少有认真学习的。先生教书才教到一半，底下已有大半的人睡着了。
先生摇了摇头，颇感无奈，依旧认真上课，生怕有人说他不尽职。
课才上到一半，一支飞箭“咻”的一声从窗户上射进来，正中先生的面门，把先生钉在柱子上。
这引起了此地轩然大波，瞌睡的众人立刻醒来，纷纷躲了起来。
宫翁单掌一伸，勾起了两张课桌，搭成三角形，让大皇子躲在三角形角落里。
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大皇子吓得浑身是汗，在角落里缩成了一团，泪水哗哗直流。
“交出大皇子二皇子，否则所有人都得死。”外面传来了一位大汉的声音。
宫翁透过窗格子向外一看，外面全是士兵，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宫翁对大皇子道：“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休想！”宫翁侧身一看，说话的是二皇子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化尘，他的话音才落，一把飞剑已从他手中抛出，恰恰刺在大汉的脑门子上。
那大汉应声而倒，躺在了血泊里。
“偏将军死了，给我射死里面的人。”又一个雄浑霸气的声音嚷了出来。
顿时，剑若飞蝗，从四面八方射进了这间学堂，射得那些木制器具如刺猬一般。
化尘与宫翁各尽平生所学，一咕噜用了九种剑法才压退了飞箭。
化尘一个不注意，他所保护的二皇子的衣袖被一支飞箭钉在了课桌上，强大的力道拉得二皇子一头撞上了桌沿。
化尘一剑砍断二皇子的衣袖，向宫翁递了一个眼神。宫翁会意，二人各使一个勾手，四张桌子分左右挡在了两边，形成了一个小长廊，可以躲避飞箭。二人又各一伸手，将大皇子和二皇子拽进了长廊。而他们二人挡在了长廊两头，抵挡从两边飞入的箭支。
眼见如此，大皇子心中既是害怕，又是后悔自己来了皇城，当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嚷着：“爷爷救我，爷爷救我，你们骗我，皇城一点儿都不好玩，我要见爷爷，我要和爷爷在一起，我要回西塞山。”
“取得大皇子二皇子人头者，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那个莽汉的声音像一口洪钟，震得人的耳膜都要穿孔。
箭，如惊风密雨一般急速射来，遮蔽了天日。
眼看那挡箭的课桌就要被射穿，而宫翁化尘却分不开身，任谁也看得出，再不出半刻，大皇子二皇子就要成为箭下亡魂。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一声：“承儿，你在里面还好吧，你没受伤吧，我来救你了。”
“母妃，孩儿没事。”二皇子大声道，“抓几个活口，别都杀掉，好查询出这是谁干的。”
“孩儿说得是。”董妃声音高亢，宛如钟磬，非内力高强者不可至于斯。
“母妃，有化尘先生保护我，我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母妃擒拿叛军要紧。”
用声音确定了二皇子的位置后，外面一支飞箭射了进来，眼看就要射中二皇子了，化尘伸手去抓那支飞箭，却抓了个空。
此时，宫翁张开了双臂，像母鸡护雏一样翼护二皇子。那支飞箭精准地射在了宫翁的小臂上。
霎时，宫翁的小臂血流如注。
看着宫翁受伤，化尘十分惊愕，大睁双眼，忍不住问：“这是为什么？”
“留活口。”外面传来了浚景帝的命令，然而五百个叛军尽皆自刎而死。至于叛军的底细，更是无所查询。
“承儿。”董妃热泪纵横，“你可吓死母妃了，你没事吧。”
“承母妃挂念了，孩儿没事。”二皇子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大哭道，“孩儿以为再也见不到母妃了呢。”
看着别人母子情深，大皇子心中一酸，要是自己的母亲在，那该有多好啊，那样的话，也可以扑在母亲的怀里诉苦了。
“却儿，你没事吧。”浚景帝摸着大皇子的右肩，关切地问，“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样向你九泉之下的娘亲交代啊。”
“没事。”大皇子抹了抹满脸泪渍，用试探的语气说，“父皇，孩儿想爷爷了，我要和爷爷在一起。”
“你不能回去。”浚景帝毅然决然地阻止他，继而又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胆小怯懦了吗？”
“为什哦？”大皇子不假思索地问。
“因为你没有好好练武，你如果有宫翁先生那么厉害，谁还能奈何得了你啊。”
浚景帝接着指了指宫翁：“以后教大皇子习武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是，请景帝放心，我必定倾尽所学教导大皇子。”
“好！”场面复杂，景帝这时才发现他小臂的伤，询问了原由。宫翁照实说了，景帝大为敬佩，当下官升三级，俸禄增加五百石。
董妃知道后，立即掏出了一块白虎令，赏赐给了宫翁：“你保护二皇子有功，故把这块白虎令交给你，但凡舍弟在的地方，见此令牌都会给你三分薄面。”
谁不知道，董妃之弟董大将军拥有皇城近四分之一的兵力，除了浚景帝，说是一手遮天也未尝不可。而这块白虎令则是调遣董大将军兵力的符契，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贝，此刻却摆在宫翁面前，这多少有点儿让他难以置信。
“如此贵重的东西，恕臣下不敢妄自接受。”宫翁迟疑不已，转身对着景帝。
“你救了二皇子，就是对皇室有恩。”浚景帝接过白虎令，塞到宫翁手上，“这白虎令你是承受得起的。”
宫翁见景帝和董妃是真心赏赐自己令牌，便也不再推却，跪接白虎令：“多谢皇帝陛下，多谢董妃。微臣已定不负所托。”
少时，有士卒把行刺众学生的刺客的尸体全部搬运了过来，加上两个领军的，总共有五百零二具尸体。可以看出这些刺客训练有素，临死之际，从容赴死，没有留下一点儿把柄。
浚景帝查看了尸首，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想不到皇城中还存在这股神秘的兵力：“死了这么多的王室贵胄，我该怎样向王公大臣交代啊。”
浚景帝面带悲戚，拉着大皇子的手：“却儿，我们走吧。”说着父子二人便消失在屋角。
二皇子面有不豫，不解地问：“母妃，宫翁是大皇子的人，你怎么把白虎令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啊。”
董妃看了看二皇子：“你没看出来吗，他能舍身救你，说明他在搞双面投资，这样的人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对象，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样的人我们很需要。”
“虽是如此说，倘使他拿着白虎令为大皇子办事，那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放心吧，承儿。”董妃看着太学外面湛蓝的天空，这朗朗晴空是如此明澈，“我想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拿着白虎令炫耀。倘使他真的敢拿白虎令替大皇子办事，我就可以让他在数日之内死掉。”
“那母妃，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二皇子觉得自己的母亲心机深沉，自己琢磨不透。
董妃再次看了看万里晴空：“景帝一直不肯立你为太子，不肯立我为皇后，而今又来了个大皇子，这景帝的意图不是明摆着的吗。所以从今以后，你要时时刻刻关注你的大皇兄，摸透他的脾性，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皇城。”
“可是父皇待她好像很好，况且他又是嫡皇子，我……看我们还是……”
“混账！”董妃一拍课桌，使得本来就千疮百孔的桌子立时崩塌，“你是我董妃之子，怎么可以说这种丧气话，他是嫡长子又怎样，他是深得你父皇的宠爱又如何。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称谓太子，走着瞧吧。”
“母妃，你看！”二皇子指着两个领军尸体的脖子，一个上面有三个红点儿，一个上面有四个红点儿。董妃看后，怒火冲天，恨恨道：“三皇子，四皇子，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怎么，这些人是三皇弟与四皇弟派来的吗，母妃。”二皇子疑惑不解。
董妃心绪电转，由怒变嗔，再回嗔作喜：“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正好来个一箭三雕。”
“母妃，你可要小心了。”二皇子面上忧色更深，“你可别忘了前皇后，你千万不可步她的后尘啊。”
“孩儿说得对。”董妃转身对士兵道，“把这些尸体都火化了吧。”
看着这些尸体被运走，二皇子环视了一下一片狼藉的太学：“母妃，我该……”
“本事在身，鬼神难近。”董妃指了指东宫，“你和你的大皇兄一块儿把武功练好吧。”
二皇子辞别了母妃，来到演武堂，里面早有一些人在练武，其中就有大皇子，他正在练拳，他练的是点苍派的白鹤拳法，练得十分认真。
只是在和人比武的时候，大家顾念着他是大皇子，都佯装惨败，这让大皇子感到很是不爽。
看到二皇子前来，大皇子一喜：“皇弟，你来得正好，我们来比划比划吧。”
“好啊。”二皇子拿起一把木剑，剑剑精妙，招招出奇，一连化解了大皇子的十六招拳法。
自此，大皇子二皇子一起修炼武功，转眼两年就过去了，二人的武艺大有进步。
一日，又到了二人比划的日子。
二皇子先出招，他双臂一展，忽而两手合住，一招“空怀抱月”企图抱住大皇子。
大皇子见此，双膝一曲，整个人便委顿了下来，这一招正是点苍派的“狡兔出笼”，使得二皇子扑了个空。
二皇子顺势翻身，抱臂倒立，想来一个“倒扣洪钟”，罩住对方。
见对方双拳自上而下擂来，势若洪水猛兽，大皇子仰面蹬地，一招“白驹过隙”似惊风袭地，脱离了出来。
二皇子立稳身形后，扎了个马步，招招手，意思是要摆个阵势，看对方如何破解。
大皇子凑近了二皇子，几番拳掌之后，二皇子的马步分毫不动。大皇子思索了一瞬，发现了对方招式里的漏洞。
当即来了个“粉蝶穿林”，从二皇子的胯下钻过，而后指尖轻点，便封住了二皇子后背上三处大穴。
二皇子动弹不得，嘴上只好认输。
大皇子面有得意之色，而宫翁却进言：“这招粉蝶穿林使不得。”
“为什么？”大皇子不解，“输了使不得也就算了，怎么赢了也使不得啊。”
“大皇子万金之躯，绝不能动不动就蒙受胯下之辱吧。”说话的，是一直没有开言的化尘，“大皇子代表的是大浚帝国的颜面，要时时刻刻顾及大浚王朝。”
“哦哦，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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