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与

　　“咳咳……咳咳……咳咳……”大皇子咳嗽个不住，面色看起来也较之前差了许多。
大皇子没少锻炼啊，怎么他的武功进步了，体质却反而差了呢？宫翁对此感到很是不解。
这几个月来，二皇子为之前比拳输了而闷闷不乐，说这次要和大皇兄比剑。
这一日，二人再到演武堂，二皇子长腿一扫，两把木剑便分别落入二人手中。
“大皇兄小心了。”二皇子一招“抱残守缺”，化八式为一招，囊括四海，并吞八荒，霎时，演武堂上的刀枪剑戟若弦上之箭，呼啦啦一阵响，直奔大皇子。
大皇子双手戟张，一招“流光泻玉”，散一招为八式，使得身前剑光粼粼，这招巧若机簧，快得胜似掩耳，来袭兵刃尽皆折倒。
二皇子见大皇子武功进步如此之快，将来必是棘手的对手，当下起了杀招，轻喝一声“伤己及人”，一股杀意顿时在他身上慢慢弥漫了出来。
剑光霍霍，剑气腾腾，那绝妙的剑招令大皇子一时没有了主意，提剑应对之时，已然失了先机。
就在剑光喷发的时候，宫翁却一把扣住了二皇子的麻筋，令二皇子手中之剑脱手而出：“二皇子这一招虽然妙，但要以自己受伤为前提，大皇子，二皇子都是大浚帝国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们两个谁也不能受伤。”
“母妃说得没错，这个家伙真的在搞双面投资。”二皇子嘀咕着。
“皇弟，你真的对为兄起了杀念吗？”大皇子怫然一问。
“没有，我只是想赢你而已。”二皇子理屈气短。
“这皇城真的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啊。”大皇子想起了爷爷的话，不知道爷爷现在可好，我是不是该为他做点儿什么。
有时候想想，这皇城或许真的不该来，除了一个父皇外，没有任何亲人。
一日，大皇子在向宫翁讨教剑法，忽然窗外黑影一闪，一个黑衣人就窜了进来。
“化尘拜见大皇子。”听这声音，看看这人，竟然是化尘，他见到大皇子，立时屈膝下跪。
“你就是化尘吧。”大皇子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会主动来找自己，不由得大皇子不吃惊，“你就是害死我母亲的人？”
“是。”化尘毫不遮掩，随即却又改变了口气，“但也不是。”
“你这是什么话，怎么是又不是的。”大皇子觉得他话里有话，“少在我面前故弄玄虚。”
“王皇后陷害董妃的事，是我告的秘，这么看，确实是我害的她。”
“那没什么又不是呢？”听了他的话，大皇子更加不解。
“我告密，是皇后主动让我告的秘。”
“你骗人，哪有自己揭发自己的，你少诳我了。”大皇子想不通，太难以置信了。
“当初，皇后嫁入皇城，使得世卿山庄声名大盛，有领袖武林各派的势头。又由于皇后的缘故，世卿山庄的势力更渗入到皇城之中。如果继续下去，世卿山庄更有可能取代皇城。皇后不想老庄主势力膨胀得太厉害，危害整个天下，所以才和董妃定下这个计策，让我去告密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却是宫翁在问。
“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说完哼了两声，自嘲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化尘见异思迁、趋炎附势呢。”
“那么，既往不咎，你留下，我们一同辅佐大皇子吧。”宫翁建议。
“不行，我已经有主人了，我不想背叛董妃再落个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罪名。”
宫翁看了看他：“这么说，董妃也不是什么坏人了。”
“从前，她是个好人。但这么多年在利欲的熏染之下，她已经变得非常可怕。”说到此处，化尘面有不喜之色，“大皇子小心了，她已经对你起了杀心了。”
化尘才走了两三步，宫翁就问：“两年前的太学风波是怎么回事？”
化尘笑了笑：“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有答案了，大皇子要小心了。”
娘亲，你就这样死了，你怎么不考虑一下却儿，大皇子揉了揉发红的双眼，看着化尘远去的背影哭了。
“咳咳……咳咳……咳咳……”这一咳嗽，让大皇子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身体虚弱已至极点。浚景帝立刻请御医调治。
大皇子的脉象虚而数，据太医诊断，这是中气不足，血气失调所致，一时之间不会有太大危险，只要吃几剂药补补身体就好了。可几副药下来，大皇子的身体却并不见好转。
浚景帝一怒，险些杀了御医。
看着大皇子身子骨日渐衰弱，董妃等人大是宽慰，看来要不了多久，不用他们亲自动手，就可以除掉这个最大的政治障碍。
这又使得多少暗中窥测天下的眼睛有了新的打算，有多少个投资政治的天平倾向了二皇子一侧。
太学风波虽然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但它所造成的伤害却是无法抹平，浚景帝一直在想这是谁干的。
董妃道：“那日，贼兵指名点姓要大皇子和二皇子，请陛下想一想，大皇子二皇子一死，得利的是谁？”
“你说的是三皇子四皇子，”浚景帝面有疑云，“三皇子四皇子向来本分，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三皇子四皇子本分，但他们身边的人未毕本分。”董妃腮边凸起，掠过一抹凶狠，“太子、皇后的位置，吸引力实在大得很。”
听到这话，浚景帝把目光锁定在了董妃身上：“皇后的位置吸引力如此之大，那你的打算呢。”
董妃并不回避他的目光：“依如今的形式来看，储君不是嗣却就是承儿。”说到这里，董妃顿了顿，才又道，“陛下，奴婢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惹得董妃如此郑重，浚景帝多少有点儿惊奇。
“我想收嗣却为干儿子。”董妃和颜悦色，“这样一来，不管他们将来谁继承大统，我都不至于被冷落。”
“好个董妃啊，你倒是想得周到。如此一来，你可是捞够了政治资本，真正的大赢家啊。”浚景帝一把抱住董妃，“好，寡人准了。”
董妃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当下又拉回话题：“三皇子四皇子那边，万万不可放松警惕。”
看着董妃信心十足，当下浚景帝道：“想必爱妃已经有了定计了。”
当下，董妃说了如此这般，浚景帝无不首肯。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皇城里纷纷传说来了一个算卦极准的术士，叫做卜算子，所算的事无不灵验。
据经验来看，这样灵验的术士，圣上一定会请来算自己最重要的人。可不知怎么的，浚景帝却没有把他叫来为大皇子二皇子算上一卦，这叫人很是费解。
一刹里，皇城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三皇子四皇子这两个岁数相仿的孩子。
直到兼旬以后，皇城里才传来大皇子二皇子因病夭折的信息，皇城上下沉浸在一片哀痛之中。
这让三皇子之母刘妃与四皇子李妃高兴得无可无不可，为了确定事情的真假，刘妃李妃带领三皇子四皇子前来吊唁，见浚景帝与董妃二人痛哭流涕，他们才相信此事是真非假。
于是刘妃和李妃请来术士卜算子，询问他大皇子二皇子是如何死掉的。当时，皇城内多有以草人扎针魇人的。
当下，卜算子说：“二位贵妃是不是将二位皇子魇住了，致使他们多日水米未进而死的。”
如此一听，刘妃李妃欣悦不已，赏了卜算子。但有个问题摆在了二人面前，大皇子二皇子已死，那接下来的继承人是三皇子呢，还是四皇子？这是五岁顽童都知道的问题，但刘妃李妃碍于面子，都没有先问。
直到卜算子离开时，四皇子才天真地问：“卜先生，我和三皇兄谁能继承大统啊。”
卜算子将写有“仙人指路”的旗子放下，认真地看着三皇子四皇子，道：“三皇子有王者之像，手腕独到，有领袖群雄的风范。四皇子心机深重，有霸者之资。依我看来，二位皇子夺得皇位的可能性都差不多吧。”
刘李二妃相视一眼，虽然表面上都带有喜色，但谁都知道，一场腥风血雨之战将在二人之间展开。
刘李二妃都有势力在皇城，虽然没有董妃势力那么大，但绝对不可小觑。
二人回去之后，各揣心思，好不容易除了两个最大的政治障碍，接下来却要面临更为棘手的问题。而更奇怪的是，大皇子二皇子已死，浚景帝躲起来未露面了。
东宫聚集了不少能人，小小的一个魇人之法，真的能杀掉大皇子二皇子吗。
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有意为之。不管怎样，三皇子四皇子对彼此来说，都是对方前进道路上不可不扫除的障碍。就算这是个局，但除掉对方这个早晚要除掉的障碍，都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刹那间，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个冷战了许多年的皇城，看来是要有血光之灾了。
火把，刀枪剑戟终于在沉默了数日之后，一一出现在了夜晚的皇城，三皇子四皇子双方人马在皇城火拼，待得他们拼得差不多的时候，浚景帝亲自带人平定了这场战乱。刘妃自知罪孽深重，便服毒自尽了。
李妃被打入冷宫，永不得面圣。
待得所有的风波都平定后，董妃道：“陛下，杀死太学里学生的，果然是三皇子四皇子。”
原来卜算子是浚景帝派去试探刘李二妃的，如今情况已试探明白，他便出来说公道话了：“二位皇子尚小，绝对没有那么多害人的点子，必是刘李二妃撺掇他们干的，还望陛下饶过三皇子四皇子。”
“嗯。”浚景帝点头表示同意，“卜爱卿说的正是。”
这时，董妃却道：“依我看，陛下不如杀一个留一个，刘李二妃公然作乱，不杀不可警示后来者，留一个可以彰显陛下皇恩浩荡，和以诚善治国的策略。”
“算了。”浚景帝一甩手，决绝道，“二位皇子太小了，朕不忍杀了他们，作乱是他们母亲所为，与他们无关。”
说完，浚景帝转向阶下跪着的三皇子四皇子：“你们的母妃犯上作乱，现在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们要以此事为例，以后万万不可有害人之心，知道了吗？”
“是，儿臣必定谨记。”三皇子四皇子扣头谢恩。
“好，退下！”
三皇子四皇子退出去后，卜算子道：“陛下，通过这次皇城事故，臣下有一言禀告。”
“什么事，你说。”
“陛下若不早立太子，这样的事，可能还会发生。”
浚景帝看了看大皇子二皇子，若有所思：“爱卿所言极是，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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