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缘者必逢

　　
“你就是非宫？”非宫走到半路，一个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没错，在下正是。”看着对方怫然作色，非宫显现出了自己的君子风度。
“你是一个乞丐，竟敢高攀我姐姐。”
“你是晓风姑娘的弟弟吧？”非宫问。
“追求我姐姐的代价就是死，你承受得起吗？”暮雨冷然道。
“念你年纪不满弱冠，怎敢发此狂辞。”
“狂辞？”暮雨听到这两个字，当即拔出长剑，上手便是花柳剑法，但无论他如何出招，非宫却连琴弦也不拨弄，仅仅凭借琴身便将花柳剑法给压了下去。
“你走吧。”非宫将古琴背在背后，“看在你姐姐晓风的份儿上，我饶了你，你走吧。”
暮雨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悻悻回了家。
回到家中，经过末世的居所时，只见厅中大书着“残者生，宫者胜”六个大字，对于其中地意思，他却不明所以。见到暮雨前来，末世嘴角勾起了一抹阴险的弧度：“少爷来我这儿有什么事情吗？”
暮雨道：“早知道我姐姐对那个烂乞丐有意思，还不如跟了你。”
末世嘴角勾了勾：“我与晓风虽然没有夫妻之名，但缺早有夫妻之实了。”
“什么？”暮雨惊讶得瞠目结舌，“这怎么可能啊。”
“少爷不信的话。”末世拿出了一面镜子，“您看看这块‘昨日明镜’便知道了。”
暮雨劈手夺过昨日明镜，向内看了一眼，果真是晓风跟他苟且欢愉的一幕。不过，暮雨很快发现了其中的漏洞：“你不是自宫了吗？”
“这是我自宫之前的事了。”
“你……你……”暮雨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招“古木剥皮”强悍使出。但见土石飞走之下，末世并没有避让。长剑在一瞬之间将末世的膝盖骨削了下来，末世跪在了地上，鲜血横流。
而这一幕，恰好被赶过来的晓风看到。晓风大怒，拖着一条腿，提剑要杀暮雨。
暮雨笑了笑：“我比不上那个乞丐也就算了，难道真的连这个仆人也不如吗？”
姐弟二人对了二三百招，其实胜负早已有了定论，只是暮雨一再忍让，才没有让晓风输得太惨。
而瑟缩在角落里的末世嘴角笑了笑：“残者生，宫者胜。如今我集残者与宫者于一身，我才是大赢家啊。”
五百招之后，暮雨神情一个恍惚，被晓风一剑刺穿了胸膛。见此，末世笑了笑，这六字谶语正在实现啊。
晓风一把抱住躺在血泊里的弟弟：“你……究竟是为什么？”
暮雨在剧烈的疼痛中，表情上多了几分欣慰：“能死在姐姐的剑下，我还是很幸运呢。”
“你这个臭小子，给我站起来啊。”
“姐，我答应过你要一起去泰山顶上看日出的。”暮雨吐了一口血，“看来这个承诺是实现不了了。”
“你放心吧，姐姐一定会和你……”话才说了一半，暮雨打断了她：“姐，你小心末世……”话没说完，他便一命呜呼。
晓风正抱着弟弟在怀，这时稀饭剑光闪过，正对着晓风的脖子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记琴声响起，琴声到处，末世的脖子被琴声削去。但她所发出的那道剑光，却早已击中晓风的要害。
苟延残喘的末世抚胸惊问：“这一世，冥王的提示不是‘残者生，宫者胜’吗，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冥王的提示没有错，只是你理解错了。所谓的‘残者眚’，是说先天残疾的晓风会犯错误。而宫者胜所指的宫者，正是我非宫。”
末世又是惊讶又是不解：“冥王的提示，你怎么会知道？”
“了缘禅师告诉我的。”
“了缘禅师？”问了这四个字，末世颓然倒下。
非宫抱住了奄奄一息的晓风：“你好好吧。”
晓风看了看古琴，看了看琴上地第八根弦，似是想起了什么：“非宫，我记起来了，我真的是你的小鳞啊，我不想再续什么三世情缘了。”
说完，晓风的身体消散在天地之间，只余下一颗银色的珠子飘向了远方。
非宫落了两行眼泪，叹了口气。你说得对，续情缘不是什么好事，或许真正有缘的是你们。
看着死去的几人，非宫哀婉了一阵，随即撒手而去，去了伽蓝古寺，拜了缘禅师为师。
十年之后，非宫在百无聊赖之际，又抱着琴，弹起了那首《叹无缘》。这时，一个小和尚和一个小尼姑凑了过来，这小和尚的举止间总有龙爹和末世的影子。而这小尼姑右腿是瘸的，身形与晓风和小鳞无二。
“非宫师傅，我可以弹一下你的琴吗？”
“可以！”说了这两个字，非宫脸上掠过一丝狐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祖师让我们来找你的。”小尼姑夺过琴弹了几下，但手一触及情弦，指尖迅速破裂，流了几滴血。
非宫叹了口气：“唉，真的是缘者必逢啊。”
非宫不想与他们有过多的纠缠，当下道：“为师要外出云游了，可能终生不归。凡事你们听师兄们的。”
说着，非宫往外走去。了缘禅师一把拦住了他：“这是你的缘，躲是躲不开的，大胆面对吧。以佛法化解你们缘分中的戾气吧，使孽缘变成良缘。”
了缘禅师见琴上有血，便小声嘀咕了一句：“手触情弦而破，看来情是她此生不可触碰的东西。”
说着，了缘禅师拔掉了第八根琴弦，再以佛门秘法使之连入小尼姑右腿的断筋，小尼姑便不再腿瘸了。
七弦琴，又是七弦了。这把象征着情缘的古琴啊，它，弹遍了多少的人世哀怨，多少的离愁别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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