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这首歌的旋律并不难,两人手上的活都没停下来,配合得天衣无缝。莱特剔完了鱼,起身走进船舱,凯特正在做饭,灶台上放着焼好的两道菜,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莱特靠在灶台前,望着凯特熟练的煎鱼,目光柔情似水。两人都没有开口,安静的听着油锅的爆裂声,舱中很快弥漫着浓郁的香气。直到两人坐下开始吃饭,莱特喝了一口汤,凯特才笑着问道:“怎么样?”
莱特微微一愣,鱼汤的味道竟然和塞拉做的一模一样。他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凯特温柔的说:“别忘了,我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我也喝过伯母做的鱼汤。”
“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记得住?”
“保密。”
莱特一声不吭的喝着汤,被蒸汽熏得眼眶发热。凯特反而有点紧张:“怎么了?不合你的口味吗?”
“不,很美味。”莱特笑了一下,“我只是有点发愁。”
“愁什么?”
“我现在想把你揣进衣兜里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你,怎么办?”
凯特一愣,脸突然红了。莱特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肩膀柔声说:“我真是捡到宝了。”
“只有你会拿我当宝贝了。”凯特的神色有些黯然。莱特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只有生来众星捧月的人,才会对别人的付出不屑一顾。”
凯特拍了拍他的手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两人吃完了饭,凯特在灶台前洗碗,洗好一个就递给莱特,莱特用洗碗布擦干净放进橱柜里,温馨的灯光摇曳着,船舱里只有哗哗的水声,两人都没有说话,却不觉得尴尬,就像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久到白发苍苍。
凯特走出船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星垂平野,万籁俱寂。天鹅绒般的夜空中,一条银河气势磅礴的横空而过,海面波光粼粼,仿佛闪着细密纹路的银锭。两人并肩躺在甲板上,仰首望着天上的星星。
“这个季节能看到狮子座吗?”
“能啊。”
“在哪里?”
“喏,就是那里。把那几颗星星连起来,是不是很像一头狮子?”
“完全不像。”
“你要发挥想象力。最亮的一颗星是狮子的头部,往下是颈部和身子……”莱特兴致勃勃的比划着,凯特撑着下颌,含笑望着莱特:“我觉得像盆子。”
“嘁。”莱特嗤之以鼻,“你是什么星座?”
“双鱼座。”
“双鱼座在南边的天空中,那几颗星星是不是很像大鱼衔着小鱼?”
“双鱼座在秋天才会出现,笨蛋。”
莱特一时语塞,顽固的狡辩道:“不,星星每天都在夜空中旋转,今天双鱼座转到了头顶。”
“又在胡说八道。”
“你怎么不懂浪漫啊?”
“我怎么不懂浪漫了?”
“这种时候你该点头说,明白了老公,懂吗?”
“谁是你老公了?”
“你不是老公,我是你老公。”
凯特再度醒来时已经躺在船舱里,下体被清理干净,身上盖着柔软的凉被。莱特正趴在身上,试图给她戴上项链。凯特闭着眼睛装睡,莱特却笨手笨脚,弄了半天都没戴好,凯特只好翻了个身,努力配合着莱特。莱特总算戴上了项链,心满意足的松了口气,悄悄握住凯特的左手,用一根细绳量着无名指。
凯特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我愿意。”
莱特手忙脚乱的把罪证藏起来,板着脸教训道:“亏了吧,现在连个戒指都没有。”
凯特乐不可支,摸了摸莱特的头。她坐起身,发现脖子上多了一条狼牙项链,用红绳串着,狼牙上还有细微的裂痕。
“我过去亲手杀过一条狼,把它的犬齿拔了下来。”莱特解释道,“狼牙是狼最锋利的武器,我杀的这条又是狼王,据说有很强的辟邪功效。”
她握住凯特的手,低头在手背上吻了一下:“希望它能替你驱走厄运,保护你余生幸福平安。”
凯特心头一震,低头望着项链,令人心悸的温柔从胸口升腾,水一样涨满心房。她一直期待有这么一个人,坚定可靠,永远不会在灾难般的命运前离弃她,这个人见过她最糟糕的样子,在她一无所有时爱上了她,把她捧在掌心呵护宠爱,只愿她平安喜乐。很多人自出生起就生活在温柔的守护中,而她直到现在才弥补了人生最初的缺憾。
凯特曾以为自己离了兰斯就活不了,但现在她竟然能平静的回忆往事。年少时她曾飞蛾扑火般爱过兰斯,如今念及这段往事,只剩隐约的甜蜜和惆怅。那些绿茵场上的青葱岁月,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那个令她痛彻心扉的人,都化作回忆中一个闪光的影子。因为莱特给了她大海般广博的爱,因此她可以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原谅兰斯和里昂,甚至艾琳。
春天已经一去不复返,但仲夏会绿意更浓。热浪结束后,树木抽出嫩芽,生机勃勃的新绿取代了老朽的枯草。在莱特的帮助下,凯特租了一间咖啡厅,简单的装修了一番。里昂过来时,凯特正把一盆高大的绿植抱到门外,咖啡厅的招牌在烈日下闪闪发亮。
里昂连忙跑过去帮忙,凯特回过头,粲然一笑。她的头发剪的很短,面色红润,眼神明亮,里昂差点没认出来。凯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温和的说:“外面日头太毒了,进屋再说吧。”
屋里窗明几净,凯特背对着里昂磨咖啡,玻璃壶里水雾翻滚,蒸腾出浓郁的咖啡香气。吧台上的古董唱片机旋转着,悠扬的乐声萦繞满室。里昂四下环顾,玻璃柜台中整整齐齐的陈列着装咖啡豆的罐子,每个卡座上都装饰着鲜花,一只猫咪正趴在角落里晒太阳。
“你怎么会想到开店?”
“总不能靠男人养一辈子吧。”凯特说,“我一直都想开家店,正好莱特的熟人要转让店面,还省了中介费。”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医生说很快就能停药了。”
凯特用细勺搅拌咖啡,金色的阳光在肩头流光溢彩,在瞳仁里映出一个暖色的亮点。里昂问道:“你打算在岛上定居了吗?”
“是的。”
“不考虑回警队吗?”里昂小心翼翼的问道,“安德说只要你愿意回去,警队就会给你留一个位置。”
“多谢了。”凯特不易察觉的冷笑了一下,“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再回去卖命。”
“算了,当警察太辛苦了。”里昂叹了口气,“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会全力帮忙。”
“没事,莱特什么重活都不许我做。前几天店里装修,都是她忙前忙后的跑,我只负责喂猫和煮饭。”
凯特容光焕发,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幸福。她依然穿着白衬衫,外面套着赭石色针织衫,里昂一眼就注意到凯特脖子上的吻痕,差点怒发攻心。她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真的决定留在乐园岛,不回去见兰斯一面?她想你想的发疯,如果你回到身边……”
“她已经是过去式了。”凯特打断了父亲的话,“我有新的爱人了。”
里昂足足沉默了半分钟:“你真的跟莱特好上了?”
“是的。”凯特的眼神温柔甜蜜,“我爱她,想和她白头偕老。”
“胡闹!”里昂厉声斥道,“你是军部司令的儿子,她是敌国的恐怖分子,你们两个搞在一起算什么?”
“莱特不是恐怖分子,是革命军的领袖。”
“军部的档案里还留着当年的口供,你要听一听他干过的好事吗?”
“每个人年轻时都做过错事。”
“据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你也差不多了。莱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他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对我好的人,我凭什么不能爱上他?”
“好,他对你怎么样姑且不论。”里昂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你已经二十七岁了,不是热血冲头的少年了。莱特将来肯定要回图兰夺权,你打算怎么办?跟他一起回去吗?”
“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太荒唐了,就凭你和军部的关系,莱特的部下怎么可能容得下你!他对你再好,你在他心中绝对越不过他的责任和野心!如果莱特决定政治联姻,你打算给他当一辈子秘密情人吗?”
凯特的脸色霎时惨白。里昂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冷若冰霜:“以莱特在北方做过的事,我直到现在都没弄死他,已经仁至义尽了。除非他一辈子不离开乐园岛,我保证不计较他的过去,尽力把他当作儿子对待,否则走着瞧吧。”
他摔门离去,凯特低下头,手指痉挛般握紧了杯子,面色如雪。
莱特最近工作明显不如以往专注,一想到凯特在家等着,就像一根牵在心头,时不时勾动一下。他情不自禁的摩挲着嘴唇,回味着昨晚的一桌好菜和整夜欢愉,心里痒的不得了,恨不得足生双翼立刻飞回家。
“莱特!”
吉尔伯特拔高了音量,莱特惊醒过来,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什么事?”
“你一整天都在傻笑,我还以为你脑子坏掉了。”吉尔伯特把一大叠文件摔在桌上。莱特认命的叹了口气,草草签着名,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吉尔伯特问道:“你真的打算这么过下去?”
“什么?”
“你跟凯特。”吉尔伯特紧紧盯着莱特,“你不会打算把他带回图兰吧?”
莱特的动作顿住了,筆尖的墨水滴落,在文件上泅散开来:“当然没有。”
“那就好。你是图兰之鹰的领袖,希望你牢记自己的责任,不要和军部往来过密。”
“凯特不是军部的人。”
“他是陆军总司令的儿子。”
“是谁让你来提醒我?”莱特终于抬起头,吉尔伯特平静的说:“是我自己。你可以不计较国仇家恨,但你的部队不行。”
莱特没有回答,过了很久,才自言自语道:“如果我想和他在乐园岛过一辈子呢?”
吉尔伯特震惊的望着莱特,仿佛从未认识过他。莱特却注目远方,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怜惜和温柔:“我曾以为自己可以只为责任而活,但我终究是个凡人。”
“妮娜跟了你这么多年,你都无动于衷,为什么会对凯特动心?”
“除了你自己,你有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吗?”
吉尔伯特愣住了。莱特平静的说:“所以我无法跟你解释。”
莱特身上始终有种孤勇,就像拼命追求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时刻准备抽身离去,如今
却散发着安定温馨的气息。莱特没有理会吉尔伯特古怪的眼神,径直开车回了家。直到木屋暖黄色的灯光映入视野,像一团柔软的火焰在夜色里摇曳。莱特心头一暖,犹如寒冬腊月跳进了温泉里,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客厅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玄关放着一双厚实的棉拖鞋。暖黄的光晕笼罩着沙发,厨房里飘来炖鸡的香气。
“莱特!”
吉尔伯特拔高了音量,莱特惊醒过来,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什么事?”
“你一整天都在傻笑,我还以为你脑子坏掉了。”吉尔伯特把一大叠文件摔在桌上。莱特认命的叹了口气,草草签着名,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吉尔伯特问道:“你真的打算这么过下去?”
“什么?”
“你跟凯特。”吉尔伯特紧紧盯着莱特,“你不会打算把她带回图兰吧?”
莱特的动作顿住了,筆尖的墨水滴落,在文件上泅散开来:“当然没有。”
“那就好。你是图兰之鹰的领袖,希望你牢记自己的责任,不要和军部往来过密。“
“是谁让你来提醒我?”莱特终于抬起头,吉尔伯特平静的说:“是我自己。你可以不计较国仇家恨,但你的部队不行。”
莱特没有回答,过了很久,才自言自语道:“如果我想和她在乐园岛过一辈子呢?”
吉尔伯特震惊的望着莱特,仿佛从未认识过她。莱特却注目远方,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怜惜和温柔:“我曾以为自己可以只为责任而活,但我终究是个凡人。”
“妮娜跟了你这么多年,你都无动于衷,为什么会对凯特动心?”
“除了你自己,你有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吗?”
吉尔伯特愣住了。莱特平静的说:“所以我无法跟你解释。”
莱特身上始终有种孤勇,就像拼命追求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时刻准备抽身离去,如今
却散发着安定温馨的气息。莱特没有理会吉尔伯特古怪的眼神,径直开车回了家。直到木屋暖黄色的灯光映入视野,像一团柔软的火焰在夜色里摇曳。莱特心头一暖,犹如寒冬腊月跳进了温泉里,她掏出钥匙打开门,客厅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玄关放着一双厚实的棉拖鞋。暖黄的光晕笼罩着沙发,厨房里飘来炖鸡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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