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他情不自禁的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凯特的腰。一股湍流涌向全身，无孔不入的填满了心房。他的脉搏突跳起来，呼吸陡然浊重。莱特深深的喟叹了一声，收紧手臂，把凯特圈进怀里，脸埋进她的颈窝深嗅。
凯特的瞳孔突然紧缩。她定了定神，强作镇定道：“笨蛋，你想压死我吗？”
莱特没有出声。隔着单薄的衬衫，她能感到莱特的胸膛炽热，心跳声犹如擂鼓。
莱特突然仓促的松开手，就像甩开一块烫手山芋。凯特猝不及防，不小心碰到了刀架，血立刻流了出来。
“都是你干的好事。”凯特抱怨道，开了水龙头冲着血。莱特却握住了她的手，伸出舌尖，轻柔的舔着伤口。
凯特呆住了。莱特吮了吮伤口的血，抬眼望着她，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嘴唇。凯特的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仿佛把整颗心囫囵吞了下去。
“你等一下，我去拿创口贴。”莱特冷静的说。他抽出手指，跑到了主卧。凯特神色复杂的望着指尖，指尖上还留着余温，犹如烛火的微热，只差一点就能把她的心融化。
莱特很快拿来了创口贴，平静的让凯特怀疑自己想多了。等到她做完所有菜，天已经黑透了。饭厅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融融的洒落一室。她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时，莱特正拿出了两个杯子给她倒酒。
“我还在吃药，医生说要戒酒。”
“这是葡萄味的果汁，没有酒精。”莱特给她展示了瓶身的标签。第一道菜是各色海鲜拼盘，晶莹的虾肉和橙色的三文鱼片盛在白瓷盘里，搭配醋和柠檬汁，点缀着百香叶，刚打捞上的海鲜鲜活得还在跳动，主菜是红酒炖牛肉和香煎鳕鱼，烤羊肉，椰香鸡肉沙拉，鹅肝酱煎鲜贝，搭配蘑菇奶油浓汤，甜点则是焦糖布丁和巧克力可颂。
莱特从没这么饿过，却仔细品尝着每一道菜，舍不得囫囵吞下。见他一反常态，凯特不由紧张起来：“怎么样，合你的口味吗？”
莱特点了点头，用餐刀切开一块鳕鱼：“岛上有家海鲜焼烤，下次我带你去吧。”
“我以前念书的时候，经常半夜翻墙去吃焼烤。”凯特随口说道，“兰斯最喜欢海鲜，但外面的食材不新鲜，吃得她拉了好几天肚子。”
莱特持刀的动作顿了顿，一滴酱汁落在了洁白的餐盘上。他低声问道：“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吗？”
凯特愣住了。莱特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你这里还缺厨子吗？”
“缺啊，我打算驾驶海盗船环游世界，你要上船吗？”莱特摇晃着酒杯，半开玩笑道。
灯光摇曳在湛蓝的眼眸里，凯特想起她方才的话，心头一热，不禁伸出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莱特像被电打了一下，凯特紧紧握住她的手，眼里柔情似水：“好啊，只要你不嫌弃。”
寂静在两人之间涌动。莱特的嘴唇微微翕动，艰难的说道：“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莱特的嘴紧的像蚌壳，眼里却流露出抗拒。凯特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千言万语全部堵在喉头，喉咙口泛着苦沫。
“抱歉。”她勉强笑笑，“是我误会了。”
她擦了擦眼角，端起盘子走向厨房。莱特猛的拉开椅子，伸手抱住了她，凯特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你没有误会。”莱特狠狠咬了一下唇，“我只是不想把你卷进来——”
“我不怕！”凯特霍然回头，“我有能力和你并肩战鬥，你信不过我吗？”
“我相信你。”莱特的眼神幽深，“但我舍不得让你再上战场。”
凯特怔住了。她难以置信的望着莱特，喃喃道：“为什么？”
屋里霎时寂静。凯特深深的望着他，眼里燃焼着两团渴慕的火焰。半晌，莱特终于放弃的叹了口气，他俯下身，捧着凯特的脸深吻，莱特轻轻蹭着凯特的额头，凯特微微喘息着，双颊绯红，目光湿润清亮。
“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我，就平安度过一生。”他柔声说，“否则我会死不瞑目。”
凯特从恬静的梦乡中苏醒时，一只红嘴翠羽的小鸟正落在窗台上，朝屋里探头探脑。它在桌子上跳来跳去，索性落在床沿上，歪着头观察着凯特。凯特跟它对视了半晌，不禁微笑起来。
小鸟立刻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在屋里盘旋了两圈。见凯特没什么危险动作，便飞到凯特肩上站着，昂首唱起了歌，歌声娇嫩清脆。凯特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它不但不害怕，还凑过来蹭了蹭。
凯特笑了起来。床上还留着另一个人的体温，莱特却不见了。凯特推开窗户，清新的山风涌入屋里，她深吸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屋外是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开得如火如荼，犹如浓烈的瀑布从山顶一泻而下，花朵赤如绛玉，花心艳若烈火，开得过于荼靡，连花都像有了淤伤。
外面飘着细雨，轻纱般的白雾在山间东飘西荡，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声。莱特正蹲在花海中忙活着，银色的头发在赤红的杜鹃花中十分显眼。他摘了一大捧杜鹃花抱在怀里，兴冲冲的准备回家邀功，回头却发现凯特正撑着伞站在花海中，穿着白衬衫和米色裤子，微风轻轻吹拂着刘海，眉目清朗，笑容恬静，却令满山锦绣刹那间失去了颜色。
莱特顿时急了，一路冲了过来，踢落花瓣无数。他脱下外套披在凯特身上，生气的教训道：“你来干什么？穿得这么少，又想生病了吗？”
凯特微笑着把伞遮过她的头顶，柔声说：“下雨了，我想着你肯定没拿伞，就过来接你回家。”
“这几滴雨算什么？”莱特不以为然。他接过伞，伸手抚摸了一下凯特微凉的面颊，眼中隐现忧色。凯特问道：“你一大早出来做什么？”
“采花。”
“花呢？”
莱特愣住了，立刻把伞塞进凯特手中，掉头跑回山上。他的步履矫健，浑身散发着勃勃生机，仿佛还是当年无忧无虑的少年。凯特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柔情和怅然。莱特抱着满满一捧杜鹃花回来，献宝似的塞给凯特：“给你的。”
凯特把脸埋进丝绸般的花瓣中，嗅到了幽幽暗香。她抬起头，粲然一笑：“谢谢。”
她的头发里藏着许多晶莹的小水珠，璀璨一片，笑容却盖过了所有光芒。莱特接过伞，牵起凯特的手：“我们回家吧。”
凯特温柔的点了点头。山间气候多变，两人回家时天已经放晴了。凯特架起大锅熬着牛肉汤，厨房里很快飘来浓浓的肉香。莱特从身后搂住她的腰，把她圈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脸。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做饭的样子特别性感？”
“没有啊。”
凯特穿着围裙炒菜，油烟腾腾的冒，依然眉目清爽，英气逼人。莱特酸溜溜的问道：“你给多少人做过饭啊？”
“以后只给你一个人做。”
莱特满意的吻了她一下：“宝贝，你喷香水了？”
“薄荷味的漱口水。”
“来，给我闻闻。”
凯特无奈，对着他呵了口气，却被莱特按住猛亲一口。凯特被吻得喘不过气，后脑勺差点撞上墙，莱特连忙伸手护住她的头。
“哎哟。”凯特抱怨道，“都怪你，总在我做饭时动手动脚。”
“我错了嘛。”莱特撸着凯特的头发，笑眯眯的朝后脑勺吹着气，眼角眉梢都是宠溺。“痛痛飞走了，痛痛飞走了。”
凯特瞪了他一眼，手上麻利的和面，面团洁白松软，被拉扯成细长的面条。清澈的牛肉汤香气扑鼻，飘着翠绿的葱花，面条柔韧，卤过的牛肉饱蘸了酱汁，莱特几乎把舌头都吞下去，烫的直吸气。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凯特叹了口气，给他夹了一大块牛肉。莱特嘴里塞满了肉，含糊的说：“我在北方的时候，做梦都想不到还能过上这种好日子。”
“哪种日子？”
“不用打仗，有饭吃，有衣穿，有人疼。”
凯特心头一颤。莱特梗着脖子把牛肉咽下去，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她不禁把手覆在莱特的手背上，眼里的情意温柔如水：“只要你不嫌弃，以后我一辈子陪着你，给你做饭，晚上等你回家。”
莱特抿着唇，用力点了一下头。凯特笑逐颜开，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明媚的晨光照进屋里，两人执手相望，只觉得半生悲欢犹如过眼云烟，心头涌起从未有过的平安喜乐。
“面要凉了。”半晌，凯特小声提醒道。莱特如梦初醒，匆匆放开了凯特的手，耳根有点发红。凯特低头笑了一下，眸光温柔甜蜜。
两人吃完了面，凯特打发莱特去院子里劈柴，自己架起竹竿晒床单。阳光灿烂，浆洗过的床单洁白芬芳，犹如蝴蝶在风中翻飞，几只小鸟在竹竿上蹦来蹦去，不时落在凯特的肩膀上唱着歌。凯特把木屋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换上崭新的床单，才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莱特刚好抱着一大捆木柴走进来，赤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胸膛。他蹲下身给灶台添了柴，左右活动了一下筋骨，才发现凯特一直盯着自己的腹肌。
“怎么了？”
“没什么。”凯特捻着发梢，随口说道，“头发太长了，我想剪短一点。”
“我来帮你剪吧。”
“不行。”凯特瞪了他一眼，“你上次剪了个扫把头，好不容易才长回来了。”
“用我的人品保证，这次绝不乱来了。”
“你的人品不靠谱，换点别的。”
“拿你藏在柜子里的蛋糕保证。”
“蛋糕已经被我吃掉了，笨蛋。”
莱特跑到厨房里拿了剪刀，把凯特按在凳子上坐下。凯特的头发蓬松柔软，滑过掌心带来细微的麻痒。莱特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发顶，用手指仔细的梳开长发，头发沙沙落下，莱特心头异常宁静，仿佛纠缠了多日的焦灼正慢慢消融流走，化作水一样的温柔将她包围。
趁凯特不备，她悄悄剪下一绺长发，藏进贴身的衣兜里。凯特正好回头，诧异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莱特神定气闲，三尺厚的脸皮却透出一丝血色。凯特捋了捋参差不齐的发梢，抱怨道：“你的技术怎么毫无进步？”
“因为没在别人身上练过。”莱特说，“你真的不考虑我的建议？”
“什么建议？”
“剃成光头。”
“滚蛋。”凯特笑骂道，“你先剃一个试试。”
“不剃，我又不当和尚。”莱特伸长了胳膊把凯特圈进怀里，下巴搁在凯特的头上，“咱们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想喝我妈以前焼的鱼汤。”
“鱼汤倒是很简单。”凯特有些发愁，“但我不能保证味道和伯母做的一样。”
“没关系，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莱特很快去借了一只渔船，带着凯特出海捕鱼。他把网撒的太广，只捞上了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气得莱特干瞪眼，索性脱了衣服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凯特等了好一会儿，海面静悄悄的，她不由心慌意乱，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凯特等不下去了，脱了外套准备下水。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破水而出，一把将她拽了下来。凯特大叫一声，清凉的海水瞬间没顶。两人一起浮出海面，大口喘着气。
“混账！”凯特勃然大怒，一脚踹过去。莱特灵活的避开，凯特扑过去抱住他的腰，两人在水下缠鬥成一团，凯特一时气结，用上了柔术紧紧缠住莱特，两人一起沉入海中。海水全然寂静，仿佛剔透的蓝水晶，折射着细碎的阳光。水下铺满繁茂的生命，鱼群有时会自动分开，像一块彩色的帷幕，每块帷幕上都长着许多眼睛。莱特穿过细碎的光墙，双腿辟开水波，银色的头发随着水波飘扬。他缓缓游上前来，似笑非笑，眼里柔情似水，偏头吻上了凯特的嘴角。
凯特呆住了，竟忘了屏息，一串气泡从嘴里冒了出来，她慌忙浮上了水面，莱特刚冒出来，凯特就喷了她一头一脸的水。
“你作弊！”凯特恼羞成怒，莱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露出雪白的牙齿：“谁制定的规则？”
“刚才的不算，再来一次！”
“好啊，谁输了就给对方洗一个星期的臭袜子。”
“愿赌服输，不许赖账。”
凯特瞪着莱特，数道：“三、二、一……”
两人同时沉入水中，凯特憋足了气，但身边水浪翻腾，一眨眼的工夫，莱特就游的没影了。凯特气结，不依不饒的追逐着她，莱特使出了吃奶的劲，一眨眼的工夫就游了个来回，还朝凯特比了个鬼脸。
凯特抬腿就踹，却见到莱特仰起脸，眼神异常温柔。她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凯特像被蛊惑了，摆动长腿人鱼般游向莱特，莱特的脸犹如浸在蔚蓝的琥珀中，睫羽历历可数，凯特伸手捧住她的脸，偏头吻住了莱特。
就在这时，一个冰凉滑溜的东西突然从凯特的衣服里钻了出来，两人都吓了一跳。一条大鱼一跃而起，鳞片在阳光下亮的耀眼。莱特眼疾手快，一把捏住鱼身，严肃的说：“这条鱼很肥嘛，烤起来一定好吃。”
凯特大笑。两人暂时偃旗息鼓，回到了船上。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大海被染成了绚丽的金红色，莱特脱了衣服挂在船头晾着，专注的剖鱼，去骨切片一气呵成。凯特一边做饭一边悠闲的哼着歌，歌声从船舱里飘来。
Not sure if you know this
But when we first met
I got so nervous I couldn't speak
In that very moment
I found the one and
My life had found it's missing piece
她刚唱了几句，莱特的声音突然加了进来。凯特诧异的停了下来，她依稀记得莱特小时候五音不全，但她唱起歌来竟然深情无限，十分动人。优美的歌声余音袅袅，在寂静的海面上回荡。
So as long as I live I love you
Will have and hold you
You look so beautiful in white
And from now 'til my very last breath
This day I'll cherish
You look so beautiful in white Tonight
What we have is timeless
My love is endless
And with this ring I say to the world
You're my every reason
You're all that I believe in
With all my heart I mean every word
So as long as I live I love you
Will have and hold you
You look so beautiful in white
And from now 'til my very last breath
This day I'll cherish
You look so beautiful in white To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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