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32．回光返照

半夜，陈友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一闭眼就能感觉到老泰山在血泊中呼叫着，披衣起床走到窗户前，暗想看来老师应该没事，否则为何意念里总是只出现老吴一个人呢？
  天空阴沉天气闷热估计很快要下雨，夏季刮风下雨如同儿戏没一个准信，突然院门口的方位传来阵阵嘈杂声，这时候有动静要么是守夜的发现有蟊贼？或者是吴总旗回来了？
  推开门走出去刚走到走廊的一半位置，迎面匆匆跑来一两个下人，“站住，为何慌张？成何体统？”陈友明先发制人的问道。
  黑暗中对面的人一开始没注意到陈友明的小身板，听他这么一质问忙止步急哄哄回答，“老爷被人抬回来了，我等正要去禀报孺人。小姑爷，你还没睡啊？那正好去看看。”
  “好！你们一人去报信，一人前面带路。”
  其中一人折返带着陈友明跑向门口，只见看门大爷正和几个下人围着看什么，陈友明冲过去一把推开挡在跟前的一个汉子，往里一瞧，见两熟人正坐在台阶上低头喘着粗气，一个简单的担架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中年人，依着火把的光亮朝跟前近看果然是一直心心念念的老泰山吴登杰总旗，“屈大爷，张二哥，我泰山怎样了？”
  那老屈一抬头看见陈友明，伸伸手示意想站起来，陈友明赶紧过去抓住他的手问道，“你俩没受伤吧？”
  张二郎摆摆手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四郎，我们还好，快救你老岳父，他受了重伤。”
  老屈也跟着说，“我和张雄一路抬回来丝毫不敢耽搁，老吴已经开始发热昏迷了。去喊郎中！”
  福伯听到消息也跑来，陈友明一看他连鞋都没穿光着脚丫就到了。
  “老爷回来了？他怎么样了？”
  “福伯，快去请郎中不管花多少钱一定把他带来！你们傻愣着干啥，还不把老爷抬进屋子里，这里都是蚊虫。”陈友明见到福伯到了反而心里稳当起来。
  福伯是个明白人此刻不能耽误了，便直接出门而去，几个男丁一起帮忙抬起担架就往院子里走去，陈友明没有跟去，他知道马上孺人很快就起床。
  “跟我说说情况吧，哦！等一下，我让人送点吃的来给你们。”陈友明立刻想到他们肯定没有时间吃饭必然饿的很，“刘大爷，去厨房看看还有稀粥？”
  有个年纪大的老头还没走开，听陈友明点他的名立刻回答，“小姑爷，稀粥都吃完了，只有几根长瓜。”
  老屈听了大喜，“就长瓜吧，能解渴解馋。有劳了！”
  张二已经四爪朝天躺在地上不想动弹，“我先睡一会，可把我累死了，要不是小四郎的老泰山，老子打死也不干这差事，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陈友明感动之极弯腰拱手致谢，“多谢张二哥的仗义，此恩情小子定铭记于心，日后当厚报。”
  老屈伸腿踢张二还说道，“昨天还想跟我学艺，咋的，这点困难就把你办怂了？还是男人吗？”
  那老刘很快就拿着三根长瓜跑过来，“义士，都洗好了可以直接食用。”
  陈友明一瞧这墨绿色的瓜不就是后世的小青瓜吗？夏天孩子们的“水果”嘛。
  “不要走了，就在我家里住下，等一下让人烧热水给你们洗澡。”
  张二和老屈一人拿着一根长瓜放在嘴里“咔赤咔赤”的咬着，根本没时间搭理他，两人都一起摇头。
  “我知道了，肯定张二嫂和屈大娘都在家等着你们回去吧？那我就不强留了，路上要小心啊。”
  看两人还在津津有味的咀嚼着，陈友明猛地想起白天自己的担忧，朝左右望望见没人靠近便开口小声说道，“如果我泰山有不测，屈大爷和张二哥能否委屈几日陪我身旁？”
  老屈歪头望了一眼，“嗯，我在路上和张雄就说过了，明天就过来给你撑场子，一个赘婿没有外人帮忙还不被人欺负死啊！”
  此刻有人来催促说孺人急招小姑爷去里屋议事，陈友明便不再和他们闲扯，直接告辞跟着来人往里走。
  还没多远陈友明却去而复返，“屈大叔，有没有我老师的消息？”
  老屈指指陈友明挤眉说道，“终于想起你老师了？老路命大福大躲过一劫，身上的护心镜帮他挡了一箭，已经安然回家，你有空再去探望他吧，我们走了，你尽早去老吴那边，我感觉他很难熬过今夜。”
  话都说到这份上陈友明就扭头急走去追那下人，张二捣捣老屈的胳膊问道，“这吴家的大难才刚刚开始，四郎的日子未必好过啊！我们怎么办才能帮他度过此关？”
  老屈拉着他赶紧出来吴家大门，看门的立刻关紧上锁，“先回去找几个瓷实的人跟着你来给小四郎当保镖，我要去一趟海州那边，买的东西得去取来，说不定过几天就要用上。”
  。。。。。
  郎中在床上连夜被福伯请来，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他出来到偏屋见上孺人后直摇头叹息，“怨老夫医术浅薄，吴大人的伤真的没办法了，就算华佗在世也无可奈何啊！中了一火铳还落水伤了肺腑，如今高烧不退实在是吉少凶多，能坚持到家已属不易，老夫斗胆建议还是早作安排。”

  经历这一天的来回折磨孺人心里多少有点思想准备，此时她再伤悲也要强打精神咬牙硬挺，“有劳先生经夜来问诊，福伯好好酬谢再安排人护送回家。”
  福伯上前把早早准备好的诊金奉上，那郎中摆手辞谢，“如今这田地老朽受之有愧啊，在下告辞了。”
  福伯眼瞧这样只能随他，赶紧找人送客。
  黄妈妈陪在身侧，轻声说道，“把小姐也叫来守着，孺人？”
  孺人点点头，强撑着身子慢慢走向里间去看吴登杰，旁边一个下人在旁帮着用凉布巾敷老吴的额头，看着昏迷不醒的丈夫孺人的眼泪哗啦涌出来，刚才那是强忍住到了里屋一下子失控，她直接伏在老吴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这一变故可把那下人惊吓的不知所措，慌张的要去搀扶孺人，“孺人，您可要保重身子啊。”
  陈友明一直守在外间，他的心情很糟糕，听到里间孺人的哭声他也束手无策，老吴对自己很关照也能推心置腹，虽然孺人一直对自己若近若离，但是在这生离死别的关头恻隐之心肯定占据到首位。
  黄妈妈抱着还没睡醒的吴倩儿来到床前，那吴倩儿一见自己的爹爹静卧不动脸色苍白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这一哭声可能穿透了老吴的大脑的迷障，也有可能因为孺人伏在他身上刚才的一阵子摇晃，吴登杰慢悠悠的苏醒过来，连续猛烈的咳嗽几下，这一下子把孺人和身旁几个人都惊动了，“老爷，你醒了？”
  “爹爹，我是倩儿啊，你看看我，我好想你啊！”女儿伸出小手去抓住老吴的手摇晃着。
  “快，快把陈亮叫来！”
  吴登杰使出身上所有力气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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