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恨遭际嗔喝纨绔子 思平生情陷如意郎
咱们前文说过,乌嬨髹自从打入了死囚牢之后,“小宋玉”江童经常过来看他,那位说他怎么不用像苏茂生这么麻烦,你别忘了,擂台一事他可是立了大功,虽说彭知县招他入衙门他不去,但总归是拿他与衙门里的人同等的对待。所以呢,他可以经常来死囚牢里探监。
说江童对乌嬨髹是有一些好感的,这个好感是出于两个方面,一是江童本身就是个花花公子,虽说不像苏茂生那样的邪淫放荡,不择手段,因为江童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他就天生长了一副受女孩子喜爱的漂亮脸蛋儿。所以这些个风流之事也都是两厢情愿。
二是江童亲手杀了乌嬨髹的两个哥哥,虽然江童性格上天生傲慢,但多多少少觉得此举伤害了乌嬨髹的心,会对她有些愧疚之感,于是经常来看看她,也算是一种弥补。
江童长得英俊被姑娘喜欢,同样,他也喜欢长得漂亮的姑娘。所以,当他第一眼看见乌嬨髹的时候,就深深为她倾倒。尤其是乌嬨髹的英姿飒爽,干练决绝的气质,与他之前见过的姑娘都不一样。所以,他对乌嬨髹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没有陷入到会为她付出一切,却会每天因没有见她一眼而一切都黯淡无光。
江童几乎每天都会来看一次乌嬨髹,会给她买一些好吃的,或者好玩的,让她打发牢狱里无聊的时光。乌嬨髹一开始是很排斥江童的,虽然她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也会喜欢江童的容貌,但是擂台一事,若不是江童半路出现,他们就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而且,江童用暗器杀了她的两个哥哥,杀亲之仇她不能不记。
可渐渐的,她发现每天能见到江童,听江童给自己讲笑话,虽然自己不理睬,不回答,但是,这真的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在柴鹧的嘱托下,乌嬨髹并不像别的犯人一样,牢房环境,生活条件那么恶劣。每天的饭菜都是很不错的,牢房的卫生也定时的清扫。但是,柴鹧所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些,精神上的痛苦和孤独,是柴鹧没办法帮她改善的。每天一个人,从早到晚,没有人与她说话,没有带文字或者图画的东西可以看,也不能出去走走散散心,所以乌嬨髹的内心充满着绝望。
唯独每天江童来的时候,她才可以接触到与这与世隔绝的牢房之外唯一的新鲜事物。所以慢慢的,她就像想要跳水自杀的人,一旦落入水里,出于本能,挣扎着想要活,而把自杀的本意抛之脑后一样。对于江童,乌嬨髹也下意识的把自己的仇恨暂时的放到了一边。
她开始与江童说话,但她还是问了江童,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哥哥,其实这只是逼不得已的一些必须要问的问题罢了,乌嬨髹并不期待答案,而是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江童也尽量回答的周全。
过了这道坎之后,两个人自然而然的成了朋友。有时候感情这种东西,不需要说开,从彼此的言行,语气,眼神中,就能发现对方的心意。江童与乌嬨髹便是这样,互相喜欢的感情,虽然没有说,却也没有瞒住彼此多久。
就这么过去几天,像汗水在鼻尖积聚久了,不知何时就会忽然坠下去一样。乌嬨髹忽然问江童,“江公子,我们如此下去,还能有多久呢……”一句话,让两个人都回到了现实之中。是啊,乌嬨髹被判秋后问斩,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是天天相见,也不过还有二十多天,虽不说永远,却连结果都不会有。
江童笑笑,“乌姑娘,俗话说得好,千年万年,不若时至此间。纵使活一万年,也快活不过一万年零一天。你我珍惜当下的时光,不是很好吗?干嘛要想那么多呢?”
乌嬨髹垂下了眼睛,泪水慢慢从眼里渗了出来,她终于发现,眼前的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并不如自己爱着他的那样爱着自己。可是,乌嬨髹更发觉,即便这样,自己还是对江童恨不起来,她只要看到他的眼睛,看到他的笑容,看到他一抬手,一转身,满满的爱意与对幸福的憧憬就浮上心头。
乌嬨髹小时候家里很穷,父母见生了个女儿,知道给家里帮衬不了什么,就在她很小的时候,想要把她卖到别人家当丫鬟,乌棹安恰好就是这个买主。可到了乌家之后,乌棹安发现乌嬨髹年聪明伶俐,长得讨人喜欢,就把她收留,做了自己的干闺女。
乌嬨髹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一个正常家庭应有的温馨和欢乐。而是跟着义父和几个哥哥不停的练习武艺,性格里渐渐有了一种男孩子的刚强与泼辣。但是,她的少女之心只是被隐藏,而并未被毁灭。当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乌嬨髹也会羡慕白天里见到的别人家父慈母爱的家庭,她渴望有这样一个家,即使上天没有赐给自己,她也想自己去创造这样一个家。
江童是第一个让她如此心动的男子,即使她承认,自己第一眼只是被他的外表所吸引,但是渐渐的,她觉得和江童在一起自己就很幸福,即使只听到他的声音,看着他的背影,她也觉得,这是她想要与其共度一生的人。她独自一人的时候,会想象与江童成为夫妻,再生几个孩子,孩子们围着他们转,叫他们。每天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家,当孩子犯了错,自己会批评,而江童会在一旁开着玩笑解劝,自己就会绷不住笑了,然后低下头问孩子,晚上吃什么。一家人还会在上元节这一天,一起去看灯,看舞狮,看踩高跷,孩子们会坐在江童的肩上,看着远处的烟花,一个劲儿的拍掌叫好。而自己会买上一支糖葫芦,举着一颗一颗的喂到孩子嘴里。
每次想到这儿,乌嬨髹都会害怕起来。她现在感到怕了。从乌棹安服毒自尽,自己想要跟着父亲一起死。到在牢房里遇见江童之前,她都视死如归。可是她现在不想死了,她对与江童的未来充满了期待,而只有生,才是这一切的前提。
所以,她满心期待,当对江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童会尝试着去想办法把自己救出去,可她失望了。江童没有想要做出哪怕一丝的努力。
当江童说完,乌嬨髹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她背对着江童,“江公子,你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江童走后,乌嬨髹再也绷不住,大哭了一场。她把所有的绝望,仇恨,不忿,委屈,全都倒进了泪水里,因为到了第二天早晨,它们全都消失不见了。
乌嬨髹疑惑自己,一觉醒来,自己竟然一点也恨不起江童来,心里只剩下了盼着江童到来的热切。这也许正应了那句话,女人如水,水过久,则痕亦消。
所以当贾宽对乌嬨髹说有人来看她了,乌嬨髹便急切的问,“是 江公子吗,今日来的有些迟啊。”
苏茂生一听乌嬨髹的声音,当时觉得心都酥了,也没去注意她说的是什么,就赶紧搭茬,“姑娘,是我,我姓苏。”
乌嬨髹一听不是江童,心里失望之余,就是一愣。心说我在这博平县没有其他的熟人了,这位姓苏的是谁,为什么会来看我?
等一见着苏茂生,乌嬨髹更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可不认识归不认识,一看这人的相貌,他看自己的眼神,乌嬨髹就知道,这是一个纨绔子弟,心里就不免生出厌恶之情。
苏茂生一看乌嬨髹,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别看他见过乌嬨髹,可那是在董家店的楼上,隔那么远,并没有看真切。如今可是隔着 栏杆,面对面看,苏茂生心里头一挑大拇指,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胚子!自己生平也算是阅人无数,可像这么标志的人儿,没有!
苏茂生越看越迷,竟忘了要说什么。乌嬨髹看着这人的猥琐样子,眉头一皱,再看这人虽是纨绔子弟,却身穿着狱吏的衣服。乌嬨髹就一皱眉,看旁边的贾宽。贾宽一看苏茂生这样子,再看乌嬨髹拿眼神问他,脸上也是变颜变色,心想自己是造了什么孽,若不是被他威胁,怎么能把这种人放进来。
贾宽也不好回答,低声对苏茂生说了句,“有什么话快点说,时间有限,我先走了,一会我来带你出去。”
苏茂生被他这一句话点醒了,瞬间回过神来,一看乌嬨髹瞪他,赶紧说,“哎呀,姑娘,小生我姓苏,我叫苏茂生。只因前几日擂台之上,看见了姑娘的花容月貌,小生很是羡慕。听闻姑娘被打入死牢,心里十分难过,所以特来看看姑娘。”
乌嬨髹一听,好啊,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吗?来供你们这些花花公子赏玩的?心里头是怒火中烧,“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什么样的人物,也配看我!狗差!牢头!你把这当成什么地方?随便放这种淫徒进来,难怪我父亲执意要来杀了你们这帮人,我看做得对!博平县真是一个男盗女娼的破乱之地,连官府的人都如此败坏,还整日里什么仁义道德,简直是疯犬乱吠!”
乌嬨髹一番话把苏茂生骂傻了,他没想到这美若天仙的女子怎么如此大的脾气,呆楞在原地不敢动了,贾宽一听也赶紧跑过来,因为乌嬨髹骂的句句在理,自己亏着心呢,所以赶紧把苏茂生带了出去。
乌嬨髹气还未消,只恨自己本事不够,要不然定打破这牢笼,出去杀了这个贾宽和苏茂生。
正这时,外头又响起脚步声音,乌嬨髹心中大怒,好啊,真不够羞耻的,还敢回来,便厉声骂道,“你们真是吃了熊心,咽了豹胆,好好,你不是想看本姑娘吗?来来来,打开牢笼,我让你好好瞧瞧!”
这时,外头也说话了,“姑娘,何苦生这么大的气呢,江某今日来晚了,如若姑娘不喜,江某回去,便是!”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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