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迟钝
怕什么来什么。
耗子见了猫，老鹰逮着兔。
尹幼离面带忧伤：“你还没休息啊？”
程楚面色淡然，明知故问：“怎么出来了？”
“我……梦游了呵呵，回去再睡会儿”
尹幼离说完转身要回房间，程楚懒散的话语却像钩子一样，钩住了她的脚步：
“厨房留有龙虾”
“……嘤！”
华宫的露台一直是尹幼离的夜宵点，丽姨似乎早有准备，夜宵都是煮好的，微波炉热一热就可以直接食用。
为五斗米折腰的俗人就是这么容易被满足，程楚坐在她对面，看她像只松鼠一样，把两颊塞得鼓起，本来就有点婴儿肥，加上咀嚼的动作越发如孩子般娇憨。
他已经习惯过点不食，端庄典雅地坐着，抿了口朗姆酒，声线清浅地问了句：“晚上和谁吃饭了？”
“豁窝里……”
“咽下去再说话”
尹幼离吞咽下嘴里的东西，咳嗽一声撒谎道：“和翁翎”
程楚语调淡漠：“就你们两个？”
“就我两，吃个便饭”
尹幼离觉得不对劲，怎么和查岗似的？他以前从来不管这种闲事。
……不会是因为晚上没陪他吃饭生气了吧？
可他也没介意过啊，以他的性格，想要她陪着肯定会直接说的。
“真的？”
“……嗯”
程楚的目光陡然凌厉，低沉的声音阴柔却隐含压迫：“拨电话给她，马上”
尹幼离被他严厉的神情吓到，不自觉悄悄往后挪了点：“干嘛呢，这么晚了她肯定休息了”
“那就打到她接为止”
尹幼离眉头一皱：“你要干什么啊？生气也不能往别人身上撒吧”
程楚乌亮的眼神锋芒毕露，轻轻摇了下杯中酒，神情一改之前的随意慵懒，变得冰冷无情：“或者你想打陆宸渊的？”
这是知道她工作上的事情了？
尹幼离手心沁出冷汗，这时候千万得稳住，应对不好她和陆宸渊都没好果子吃。
程楚虽然平常惯着她不较真，但是这种触犯原则的问题，他真发怒搞死自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不仅云科不敢留她，其他的公司更不敢留。
她轻颤着声音：“……你都知道了？”
程楚冷冷的看着她，仿佛一个俯瞰众生的王者，只要她的答复不满意，就可以随手弃之如敝履。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说”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仰头喝下一大口，冰凉的感觉沿着喉咙直入胃里，好像这样可以安抚疯狂跳动的心脏。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尹幼离垂下暗淡的眼眸，缓缓开口说道：“在丽都的时候，翁翎告诉我，云科来了一位新的项目负责人，是老板的小儿子，也就是陆宸渊”
“当时我考虑了很久，因为我怕你有所疑虑，也怕再共事下去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所以决定离职。”
程楚冷声道：“因为我？”
“后来陆宸渊找到我，希望我留下来。他说，你不希望你的画稿被留用吗？如果这是你喜欢的事情，为什么不坚持下去”
尹幼离低声道：“这件事是我自私，对不起”
程楚的眼睛肃然时宛若寒星，情绪散发出的气场让气氛凝重压抑，让她紧张得寒毛竖起。
尹幼离在他的注视下，并紧了弯曲躬起的双腿，用细长双臂抱着腿，做出蜷缩的姿态。
两人一时间共同陷入沉默。
程楚缓缓站起身，走到她座位旁边，垂眸俯视着她：“如果我要你离职呢”
尹幼离根本不敢看他冷漠的面容，内心煎熬却不容她犹豫，咬了咬牙，点点头：“好，我明天和他说”
他命令道：“现在就打电话”
“……”
尹幼离心下慌了，但她不能表现出任何的迟疑和不情愿，她不是怕离职，而是怕陆宸渊又满嘴骚话连篇，这回要是再翻车是真的全要天凉王破了。
她抖了抖手指，拿过桌上的手机，三两下划开屏幕，拨通了陆宸渊的电话，按下免提键。
嘟嘟的声音响了几下，被接通了。
尹幼离在通话界面出现00:00时，抢先说道：“陆总，我是小尹”
那边沉默了两秒，出现了一个女声：“不好意思，他在洗澡哦”
尹幼离：“……”
电话那头传来脚步声，女人的声音忽近忽远：“darling，又是哪个野女人谁找你？”
……大哥你是真的能搞，一天一个都不带重样的。
水流声很快停止了，陆宸渊随口问：“谁啊？”
她心一颤，屏住呼吸。
“咦？是你啊。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尹幼离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换上谈公事的口吻：“我……我和我先生沟通了一下，还是决定离职”
陆宸渊在电话那头笑了：“啧啧，看来在你心里爱情确实比工作重要，要不是看到你对着画稿哭，我也不敢开口留你。”
尹幼离:……怎么还信口胡诌呢？谁哭了？
“我……”
程楚挂掉了电话。
尹幼离又紧张起来：“怎，怎么了”
程楚沉默着，许久之后才说道：“我安排你进另一家公司……”
“我不要”尹幼离断然拒绝，神情意外地坚定，“我是没有自尊心吗？”
“所以才不和我说离职的事？”程楚冷冷地说道：“躲我？”
尹幼离一噎，率先回避了目光，蓝色的眼睛逐渐涌现出泪花，晶莹闪烁，她委屈地哽咽道：“我没怪你……你自己看看你这副吓人的样子，我不躲你躲谁？”
程楚的目光看向远处苍茫的夜色，寒意渐隐，周身气息也渐渐平静如水，他坐到尹幼离旁边，语调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生硬：“别哭了”
“我为了你离职，你还凶我，别碰我”
尹幼离边擦眼泪边要挥开他的手，被程楚用掌心一把握住手腕，拉进了怀里，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
他的声音温润沉缓，对她低语：“我介意的从来都不是你在哪里上班，是你的态度”
尹幼离一愣。
“去休息吧”
程楚放开她起身离去，转身的前一刻，她看到他眼里的失望。
这样的眼神让尹幼离一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她躺在大床上想要让自己别想太多，可是程楚的那句话就像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让人难以入眠。
为什么？她的态度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对自己的行为都给出了足够的理由和解释，也按他说的做了，如果是因为陆宸渊，他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左思右想也没个结果，她决定去问问陆宸渊，男人肯定更懂男人。
一到公司连包都没放，尹幼离直接冲进陆宸渊办公室，结果正撞见杨琳给他倒咖啡。
尹幼离使了个眼色，陆宸渊轻咳一声：“杨琳，把策划案再按我说的再改一下”
杨琳怒瞪了她一眼，恋恋不舍地离开，还在门口徘徊着探头探脑，尹幼离不耐烦地把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陆宸渊轻笑：“姐姐，别暴躁啊，别人会传闲话的”
可现下无心去管这些流言八卦，尹幼离把昨晚的情况告诉了他，他听完之后，又一次露出无法理解的困惑，随后沉重地摇了摇头。
尹幼离：“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宸渊：“我就是提醒自己，以后找女朋友不要找木头”
？？？
尹幼离处在暴躁边缘：“说人话：”
他叹了口气，单手托腮，用勺子慵懒地转着咖啡：“如果换做是我，我的女人因为别的男人躲着我，第一反应会是，她是不是变心了或是……她不再喜欢我了”
尹幼离哑口无言。
“然后你又因为想要瞒着他说了谎，理由是怕他生气。对方可能就会想，他在你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尹幼离：“……不讲理，小心眼，强势？”
陆宸渊笑了：“你看你的回答，妥妥的送人头操作”
尹幼离虚心求教：“请大佬解惑”
陆宸渊一字一句慢声道：“是不值得信任”
“说起来”陆宸渊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我看苏锦婳和我爸妈准备给华盛送礼，太子爷生日应该就这两天了吧，你可以借这个机会”
尹幼离点点头，突然睁大眼，面色苍白。
陆宸渊惊讶：“别跟我说你什么都没准备？”
她痛苦的捂住脸，闷声道：“他似乎和我说了，结果……我没理他”
陆宸渊真情实感地说道：“凉了，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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