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躲避
因为没有了根本性的威胁，出于考量，尹幼离答应了他继续留在云科，只是陆宸渊拿着这件事去和程楚谈……太子爷肯定会把火撒到她身上。
让她滚出华宫倒是没什么，就是夫妻一场好歹别以吵架结束，为了和平她觉得有必要这几天赶紧躲远点。
尹幼离在自己房间里，放空大脑地任由身体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陆宸渊提的那个交易还盘桓一直在她耳边挥之不去，他说：你不用急着答复我，慢慢考虑。
“夫人”
尹幼离坐起身：“在，请进”
佣人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今天也没有换花，要帮您准备一下吗？”
她这才记起，华宫的插花是每日一换，她不知道为什么女主人要做这种事，但还是照着做了。只是这段时间被陆宸渊的事惊到，导致忘了这回事。
尹幼离沉思片刻，摆了摆手：“今天累了，算了吧”
佣人又说道：“还有件事，少爷这几天都很晚休息，我们担心他劳累过度伤身体，但是……不太敢去劝……”
“……没事，他会自己注意的”
佣人看了她一眼，点头离去。
为了避免早餐时间见面，尹幼离都特意早起半小时，在程楚来到餐厅前用完早餐离去。
一贯对睡眠时间掐分到秒，不睡到闹钟三响绝不睁眼的她早早出现在餐厅时，丽姨惊得连手里的芝士蛋糕都没拿稳。
被问起原因，她干笑道：“工作忙，公司现在天天提前开早会”
丽姨随后往她餐盘里放面包，随口闲聊：“是这样，少爷昨天还问起，说夫人怎么夜猫子转性了。不过早睡早起是对的，这样皮肤不会变老。”
“……我这不是，一切为了工作嘛”
丽姨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夫人这几日天天早睡，那冰箱里的夜宵我就按少爷的吩咐，拿去喂我家萨摩耶了喔”
尹幼离：！！！
程楚他没有心，看着烤串海鲜这种人间美味也忍心下得去手？！
“别！”她一口面包差点卡嗓子，咽下去后欲哭无泪，“丽姨你别听他胡说！真扔了回头我跟他急”
——
自从陆宸渊来了云科，美术组办公区的人气直线上升，除了来看陆宸渊的，还有就是来围观吃瓜大戏的。
尹幼离一到办公区，就看见陆宸渊站在杨琳工位旁边，腰身微微躬着，用圆珠笔尖指着电脑屏幕，笑吟吟地对杨琳说些什么。
他的手扶在杨琳椅背上，看起来像把杨琳半圈在怀里，旁边围了一群上次吹捧她的女同事，杨琳半红着脸，目光黏糊糊地贴在陆宸渊脸上挪不开。
公司里的都是人精，女同事们见缝插针地开始拍马屁。
“小陆总亲自指导，这么关心员工啊”
“姐妹，陆总只关心琳琳姐好吧，上次还送了个包包”
“老板大气，琳琳姐好幸福，羡慕”
在一片羡艳之声里，杨琳的笑容娇艳明媚，声音清甜如蜜：“谢谢，超喜欢”
陆宸渊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见他没有说话，杨琳抬眼，发现他的目光从尹幼离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没从对方身上移开过。
尹幼离当作没看见，和翁翎互道了声早，自顾自地坐到工位上开电脑。
翁翎注意到杨琳和陆宸渊两人看向尹幼离的眼神，故意伸手去摸尹幼离锁骨下的项链，指尖停留在项链的珍珠贝母和缟玛瑙上，惊叹道：“幼离你的项链真好看，迪奥的rosedesvents，我中意很久了”
尹幼离低头瞧了瞧：“……啊？”
翁翎双眼闪亮，捏着嗓子瞪了杨琳一眼，说道：“哇，宝贝你真的好靓仔，每天都这么不一样”
还重点强调了不一样三个字，杨琳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的女同事们都不约而同闭了嘴。
尹幼离意识到情况不对，轻轻捅了翁翎一肘子，端着水杯去茶水间倒水。
今天穿金戴银，明天没准就净身出户了，上次提到陆宸渊时两人吵架，他发怒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之前因为苏锦婳她还能争上一争，这次要是吵起来，她不太占理。
离职了发愁，不离职了反而更愁。
她回到工位时，那些如麻雀般叽喳吵闹的女同事已经散去，陆宸渊拿着尹幼离的离职申请，对她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来一下我办公室”
……他又搞什么名堂？
无心理会周围同事各怀心思的偷偷注视，尹幼离跟着陆宸渊进了办公室，两人相对而坐。
陆宸渊低笑：“姐姐，别闷着个脸啊”
尹幼离看着他那油腻腻的笑，耐着性子说道：“不喝茶，不谈人生，不聊理想，有话快说”
“真是话都被你说完了”他说，“我很早前给程总发了封品酒的邀请函，只是到现在都没有回音。姐姐神通广大，能不能帮我约人？”
“拉倒吧弟弟，我这几天看到他都绕路走”尹幼离无奈地轻声说，“我自己心里都没底”
陆宸渊面露奇怪：“他没反应？”
尹幼离斜了他一眼：“没有啊，他那么忙哪有空搭理我。你太高看我了，他有我没我都一样”
“……他是不是还不知道？”
“……嗯”
陆宸渊难得露出想不通的表情，目光沉重地问道：“他看上你，是因为你比较笨吗？”
尹幼离：“……？”
回到华宫的尹幼离把车停到车库，特意留意了下，脸色又颓丧苦闷起来，程楚的车开回来了。
这意味着他会在家里吃晚饭。
她之前是卡着饭点去餐厅打探，如果一副餐具说明她可以大快朵颐吃独食，如果两副那么她就得找借口说自己吃过了。
这几天一直都是一副餐具，自从那天晚上他离席后就没和她吃过饭，尹幼离去了多次，昨晚丽姨就开始多想，打趣她：“夫人很期待和少爷回来吃晚餐吗？”
尹幼离：“……哈哈哈”
她不是。她没有。别乱说。
于是她再也不敢去餐厅探点了。
结果丽姨真的乌鸦嘴，太子爷今天居然早早就到家了。
啊为什么！你不是工作狂魔吗，文件看完了吗财务报表审核了吗会议开完了吗就想着回家！是总裁就应该住在公司啊！
一进华宫的门，就被告知可以用餐了。
她看见程楚从旋转梯上缓步而下，墨玉般的眼睛清冷漠然，扫了她一眼，淡然说道：“回来了？”
“嗯”尹幼离扬起笑脸，顶着他无声又隐含压迫感的眼神，硬着头皮撒谎，“我已经和同事在外面吃过了，你慢用”
说完也不敢多看他一眼，急匆匆地上楼回房间。
程楚面不改色，嗓音沉静清冽，对等候在一旁的佣人吩咐道：“把夜宵留着”
“是”
尹幼离惴惴不安地以为程楚会生气，但他平静地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
晚上的时间总是不够用，打了几把游戏便感到困意上涌，她连游戏界面都没关，把手机往床头柜子一放，迷迷糊糊睡着了。
没吃晚饭的后果就是，半夜她活生生被饿醒。
……要不出去找点吃的吧。
她看了眼钟表，要一点钟了，这时候程楚应该睡着了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行动。
——
程楚书房的插花还是几天前橙色的洋牡丹，搭配着纤细曼妙的雪柳枝条，只是柳叶已经泛了黄。
他书房的插花每日一换，尹幼离每天必来此换花，就和上班打卡一样，如果存了想闹腾的心思，还会专挑他在的时候来刷存在感。
自那日的晚餐过后，尹幼离的态度就异常冷淡，好像完全忘了这回事。
已是凌晨一点。
程楚看了眼手机，没有她的信息，也没有她的电话。她的夜宵邀约是在11-12点，今天想必也不会有了。
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扣响。
程楚眸光微动，说：“进来”
门扳手被扣动，丽姨推门进来，眉眼慈爱，柔声提醒：“少爷，您又延误休息了，即便工作辛苦，也不能连着几天都这么晚，会伤害身体的”
程楚合上文件，淡声问道：“她休息了吗”
丽姨浅灰色的眼睛含着笑意，恭敬地回复他：“夫人这几天都睡得很早，想必是工作太累了”
程楚：“……嗯”
丽姨应声退出了房间。
丽都那晚的拥抱开始，她的状态就一直不对。大抵是因为工作原因，也许是工作上受了挫折，也许是同事关系起了摩擦，这本都稀松平常。
程楚答应过她，不会干涉她工作上的事，她不提，他也就装作不知。直到那天的晚餐，连他暗示后天是他生日，想和她一起去海岛度假，尹幼离都当作没听见一般。
接下来的这几天，尹幼离一直对他避而不见。
他不管，不代表他不去查。
两个小时前，李特助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喂”
“晚上好，程总。我问了在云科人事部的朋友，夫人确实在那里上班”
程楚眸光瞬间冷了下来，云科网络，那是陆家的公司。
“继续说”
“linda说，夫人本来打算提出离职，后来被小陆总留住了。”
“哪个陆总”
“陆家的小公子，陆宸渊”
程楚挂掉电话，手指从文件夹下抽出一直被扔到最底层的邀请函，面容阴沉冰冷。
因为别的男人躲着他？
想到这几天尹幼离的举动，捏着邀请函的指尖泛白，他闭上眼，静默了片刻，才缓缓重新睁开。
狂风暴雪在乌眸中散去，变得清润平静，他打开书房的门准备去卧房，一侧头，却发现另一端的门也被悄然打开了。
灯光从门后透出来，尹幼离的面容沉浸在光线里，宝石般莹亮的眼睛看到他时，惊讶地张着嘴，发出了一声：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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