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往事1
六年前，a市某国际私立中学。
恰逢开学季，谭有仪和谭婉婉已经准备好了行李，开启她们的最后一年高三生活。虽然学校一直是全日制的，但是学校也从来没强制过，所以谭有仪谭婉婉一直以来都是走读——家里也很方便。
但是到了高三，即便是贵族学校的学生也总有不想混日子或者出国的人，她们也要高考，在学校建议之下，两个决定还留在国内读书，选择高考的人就搬到学校来住，便于复习。
但是唯一的区别是谭有仪学文，谭婉婉学理，两个人迫于无奈只好分开寝室了。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可是没想到开学第一天谭有仪的班级里来了一位转班生。
“同学们安静一下！”班主任是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同学们私下给他起了不少外号，谭有仪虽有耳闻但是记不太住。
听见老师的话，谭有仪也放下了手中的笔，听老师说：“今天咱们班级里要迎来一位从理科班转来的同学，这位同学在理科班的成绩也非常优秀，但是出于个人兴趣爱好，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所以决定来到文科班学习，大家欢迎！”
谭有仪随着同学们一起鼓掌，不由自主地也期待了一下这是何方神圣，结果没想到的是，迎面走进来的人，居然是秦瑞。
转瞬之间，班主任在她心中的威信力又降低了一些，怪不得同学们都肆无忌惮地给他取绰号呢。秦瑞此人，哪里谈得上“学习优秀”了？本来什么“为了心中理想”的理由就比较离谱了，现在放在秦瑞身上简直离谱没边了！
秦瑞倒是也没客气，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就落座了，而他的位子正好在谭有仪的后面。
出于礼貌，谭有仪想，怎么说也是熟人，完全无视绝对是下选，所以她转过头去，跟他打了招呼。
“嗨。”
对面的秦瑞人靠在椅背上，见到谭有仪回头打招呼，似乎是有点惊讶，于是挥了挥手，露出了一个完美微笑，回应道：“嗨，谭小姐！刚刚没注意，原来咱俩分到一个班了欸。那你以后可要罩着我了。”
谭有仪就知道他也说不出什么正经话。不过想了想，继续问道：“你怎么转班了？”
“刚那老和尚没跟你们说吗？”秦瑞略有无奈地说。
老和尚……好像确实是班主任的外号，之一。因为那个人每天剃寸头，说话还磨叽。
“老师说你因为喜欢学文科才来的，是这样吗？”谭有仪继续问。
秦瑞闻言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然后强忍着没笑出声，说：“他真这么说的？哈哈哈哈哈！”
谭有仪被他这么一弄更加好奇了，接着说：“那所以你是……”
秦瑞倾身趴在了课桌上，头枕在交叠的手臂上，抬起眼睛露出一个真诚的表情，看着谭有仪说：“还能因为什么呀？跟人打架结梁子了，在理科班有我讨厌的人我就不想看见他们，所以来学文了。”
“真的？”谭有仪有些狐疑地打量他。
“真的，你爱信不信。”秦瑞如是说。
谭有仪觉得这个理由确实像他印象里秦瑞能干出来的事情。
倒不是觉得他有多恶劣，但是秦瑞的妈妈和谭婉婉妈妈，也就是谭有仪的伯母是远房亲戚，如今都嫁给了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走的近一些，所以秦瑞从小和谭家两姐妹一起长大。小的时候秦瑞还算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但是也没扛得住青春期叛逆这把烈火，上了高中之后整个人不是打架，就是逃课，要不是学校真的招惹不起秦家，再加上徐阿曼没事就来给孩子说好话，秦瑞早就登上光荣黑名单了。
但是谭有仪觉得秦瑞虽然有点皮，但是不算太恶劣。
就这样两个人就成了同窗。
时间没过多久，这件事就被徐阿曼知道了。徐阿曼大约是非常高兴，于是在某个星期天放假回家的时候，执意邀请了谭有仪和谭婉婉去他家吃饭。
“阿姨，真的不用这么客气的。”谭有仪看着徐阿曼过于热情的招待，有些不知所措。
“欸，哪里哪里，你和阿瑞现在在一个班里念书，那就是同学啦，本来你们从小就认识，现在更是亲上加亲啦。”徐阿曼笑呵呵地说。
谭有仪看了一眼秦瑞，那人眼观鼻鼻观心，看不出什么情绪。倒是谭婉婉显得不那么局促，无所谓地说：“就是，不过秦瑞，你可别让别人欺负了我家有有，她这个安静的性格，长得又漂亮学习又好，要是被别有居心的人盯上了可就麻烦了。”
谭有仪脸上泛起了一层绯红，不动声色地推了谭婉婉一下。
徐阿曼闻言也开怀地笑了起来，跟着一起附和：“是啊，你们姐俩一个文静一个落拓，都是出挑的小美女，这要是我的女儿啊，我一定天天跟着保镖看着，免得被人骗跑了。”
谭有仪连带着脖子都红透了。
一直没说话的秦瑞突然开口：“说得好像你没有闺女似的，我姐也没见你天天看着呀。”
徐阿曼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而对谭有仪说：“有有啊，这个臭小子整天没个正形，都是我给惯的臭毛病，你呀帮着姨看着他点，嗷，他要是在学校不听话你就告诉我，看我回来收拾他。”
谭有仪默默地点了点头，心想，谁要管他啊。
有徐阿曼和谭婉婉在，什么场合都不会尴尬，所以这一顿饭倒是吃得比较愉快。临走的时候，秦瑞老大不情愿地被推着出来送客人。
“行了二少爷，就送到这吧。”谭婉婉在门口让人留步。
“我妈让我送客得送到上车。”
“哎呦，”谭婉婉不禁打趣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我一直都很听话。”秦瑞不以为意。
“好了，那随你便咯。”
只是临要上车时，秦瑞突然叫住谭有仪：“喂，谭有仪。”
谭婉婉见人有话说，就先行钻到车里，只留下谭有仪在车门口看着秦瑞。
“怎么了？”谭有仪问。
“那个……”秦瑞双手插到兜里，有些犹豫地说：“我妈今天说的话你千万别当真啊。”
谭有仪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秦瑞指的是哪一句。
秦瑞见她没了印象心头莫名有点烦躁，所以不太和蔼地说：“就是说让你在学校看着我的那个。”
谭有仪实在是没想到他居然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上，反问到：“所以呢，你觉得我会没事看着你做没做坏事吗？”
“那你最好不是啦，本来我妈就巴不得在我身边按个监控录像实时看着我，那你万一被她一顿饭收买了我岂不是遭殃了。”
谭有仪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搞笑。怎么会有一个人马上都成年了还有这种小孩子心性啊。这么一想，谭有仪不禁失笑。
秦瑞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笑就笑吧，还边笑边摇头，平时里也不怎么说话，还那么容易害羞，这时候笑话起自己来倒是挺自然。嘿，一双桃花眼笑得都弯了起来，平时里在学校都扎着头发，现在出门倒是散下来了，没想到还挺长，都到肩下了，人说长发如瀑是个怎么样的形象，大抵也就这样了吧。
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想入非非，秦瑞率先不好意了起来，轻咳一声，问到：“你笑什么啊？”
谭有仪收了下表情，但是眼神里还是藏不住的笑意，轻轻歪着头看他，飞快地说了一声：“谁要管你啊！”然后飞快地拉开车门上了车。
秦瑞站在原地没有动，她仿佛听到了谭婉婉问谭有仪自己找她干什么，谭有仪回答了吗？好像有，好像没有。两个人似乎还笑闹了一下，好像有，好像没有。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秦瑞满脑子里都是谭有仪亮晶晶的眼睛，闪着光，很漂亮，带着明朗的笑意，就那样看着自己，然后像只小兔子一样飞速丢下一句话就跑走了。
少年人就是这样，总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念头偷偷跑出来，在漫无边际时光里寻找着难以瞄准的情爱，但是幸运的是在每一个转身交错或者迎面相遇的当口，会有躁动的心跳成为命运的罗盘，它总能准确无误地告诉你，就是她了。
秦瑞从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是他觉得今天绝对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那是他十七岁，第一次的心动。那天晚上他翻来覆去很久没有睡着，脑海里到处都是谭有仪，他不断地回忆，小时候的她是什么样子，上了高中又是什么样子，他时而失笑于偶尔有关他们少不更事时候的玩笑，偶尔烦躁于漫长时光里不幸错失的有关她的故事，反反复复，直到在他不知不觉中天光已经微微亮起，少年才依依不舍地投入了梦境中。
结果，在秦瑞度过了自己设立的心动纪念日第二天，他就成功地在心上人面前迟到了。
谭有仪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那个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的高高大大的男孩子，不禁想到：“他这个样子来上学，要是被他妈妈知道了，可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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