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话 唐突
少年的指腹沾着不知用什么做成的药膏,在男人背部游走,勾勒着那赤色的沟壑山峦。
白玉般的纤指与男人背后的伤疤形成了视觉上的强烈对比,一温润可人,一狰狞骇人。当温凉的指腹直接触碰及男人背部的肌肤时,秦云深的呼吸总会重上几分。
“公子,药抹好了,我帮您裹上纱布。”
不知过了多久,萧诚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用一旁刚刚拿进来的麻布擦了擦手指,将装药膏的罐子盖上封好,放到一边。随后便取了叠放整齐的纱布利落抖开,摊在手间几下对折,成为较细但足够厚的布条。
他将布条覆上伤处,而后自然而然双手穿过男人的臂下。
原本该在男人胸前交叠固定,再将布条两端绕回来,可当萧诚将手环到男人胸前时,却迟疑了。
这好像,自己要从背后抱着公子一般。
感受到了自己手上动作的暧昧,萧诚目光闪烁,打消了这个念头,随后便将左手的布条递至右手抓牢,而后挪动步子,往男人身前绕去。
“在前面固定一下,比较牢固。”
萧诚说着,绕向前面。
怎知秦云深反应过来后,突然急着要回避一般朝反向转身,可终究是慢了一步,萧诚已绕到了自己的身前,绑起那布条来。见自己有躲闪之意,似乎还有些不解,眨了眨眼睛瞥了自己一眼。
萧诚交叠着布条打着结,不经意瞄到男人胸前以及腹部一些细微的伤处,仔细一辨别,这些伤处轻微浮肿,带着若隐若现的血痕,还有一些零星的小血点。
似乎是擦伤。
萧诚想,这恐怕是秦云深昨日扑开自己时摔在地上,腹部胸前与地面摩擦了一段导致的。
昨日大家都忙着处理他背后的刀伤,当时倒没注意到他身前也负了伤。
萧诚不自觉将指腹贴至男人胸前的擦伤处,感受那滚烫而起伏的肌肤。
“唔……”
方才一番沐浴,秦云深单看着萧诚的身影就被撩拨得邪火中烧,眼下这玉人儿竟用手搭至自己的胸前,触摸着自己发热的伤处。
疼,但更多的是痒,和躁动。
风吹枝头树叶作响,男人的呼吸更急促了几分。
“萧诚……”
他略微有些情动,不免轻唤了少年一声。
萧诚听后抬头看了秦云深一眼,只见他眉间微皱,似乎有些痛苦。
少年心思干净,见恩人饱受皮肉之苦,只想替他缓解伤痛,二话不说转身又取了那药膏,急急打开盖子,抠出一块粘腻的膏药来,小心涂抹上男人的胸前。
“公子怎么都不说……”萧诚眉关紧锁,眼中饱含心疼之意,手却没有停下来。“我刚刚问过那些镖客,说这药能消除疤痕,还能止痛,对这擦伤应该也是有些功用的。”
萧诚帮秦云深擦药,十分用心,生怕手上没个轻重让男人多受一分罪。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眼前的男人,呼吸愈发急促了。
男人的擦伤从胸口处蔓延至腹部,萧诚便用指腹一点一点将那药膏抹开涂匀,直至男人下腹——
萧诚愣住了。
他方才还想,公子今天为何如此寡言,与往日关心呵护至极的念叨截然不同。
眼下,在男人亵裤的遮掩下,一团鼓囊之物撑起一隅,其嚣张程度,与男人的现在的心虚慌乱背道而驰。
热腾腾的泉池蒸腾着雾气,熏得人脑中发晕发烫。
男人眼前的少年怔了一怔,而后错过眼去,似被灼了眼一般不再敢盯着那处,原本停在男人腹前的手也急急收回,拘在身前,不知放哪。
少年的脸旁,耳根,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秦云深自然知道自己失态,但眼下木已成舟,他便只能低声讨好道:
“萧诚……方才,方才那水太热,你的手又太凉,所以……”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慌乱,又微微发哑。
萧诚的脸向下埋了埋,在水汽的熏蒸下似乎更红了。
不等秦云深再开口,萧诚将手中的药膏急忙递给他,而后说着要去看看院子里有什么要帮忙的,便头也不回地疾步走出了秦云深的视野,徒留后面捧着药罐子的男人手足无措,张口欲辩却无从说起。
……
晚饭时,两人都只是埋头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没有任何交谈。
那些镖客心大得狠,哪知道两人有什么矛盾还是误会,他们只顾吃自己的,酒足饭饱睡一觉,第二天便可启程返回皇城。
用饭时天已全黑,用完饭夜就更深了,镖客们和秦云深商量交代了明天的诸项适宜,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院中,只留下了萧诚和秦云深二人。
今夜的月色不错,虽然已入了夜,但庭中的景致在月光下还是能看得十分清楚。
夜色下,少年的脸上没有带着丝毫情绪,看不出内心悲喜。
“萧诚,我……”
“公子,我先回屋了。”
不等秦云深走近分辩方才之事,萧诚竟蓦然起身,直直朝正房中去。
……
房中,摇曳的烛火映照着少年干净儒雅的脸庞。
少年坐在床前,常日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
他的脑中,浮现出方才在温泉边上的那一幕,挥之不去。
男人带着伤的胸前腹部,炽热的,温和的。
还有亵裤下,撑起的一方小帐……
萧诚的呼吸有些发乱,阖着眼,摸上了自己发烫的面颊。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那分明是男子都会有的物什,说因肌肤触碰或真是水温过热而有所反应,他也能够理解——
可他却为何无法直视当时的公子……
方才为了不被男人察觉自己内心的慌乱,他强作镇定,甚至面上作嗔怒状。实则是他不敢直视男人对自己的情欲,最终只能转过身去落荒而逃。
秦云深对他的情义他早已知晓,若说有朝一日发展至肌肤之亲,他也不是未曾想过。但当事实与契机赤裸裸摆在自己眼前时,他还是难免被紧张冲昏了头脑,无法以平常的心态待之。
分明自己对秦云深也是有着不比常人的情思,可为何每每感知到男人的示好或者是试探,他总会显得慌乱而笨拙?
少年懊恼地揉动着自己的太阳穴,腮边不自觉散落下几根碎发
他想不明白。
此时门外,秦云深也正囿于深深的懊恼之中。
虽说这事确实不受控制,但自己与萧诚本不明朗的关系,此时怕是更雪上加霜了。
萧诚为人正直,心思干净,若能与他有一段羁绊,也理应由像风花雪月一般雅致的事物堆叠而成,而绝不是自己长期以来呈现给他的故作风雅,笨拙,和今夜的轻浮,鲁莽。
下午还信誓旦旦,让少年放心与自己共榻,眼下却因此事所困,若这不算自取其辱,还有什么事能更让人羞惭?
晚风发凉,凉得男人的心头微颤。
秦云深在院中来回踱步,院中的枝叶哗然作响,使他的内心焦躁了几分,过了片刻,又随着他的脚步平静了下来。
他看着正室的窗,看着屋内散发出来的微光。
在这懊恼头疼虽是人之常情,但却未必能奏效,眼下若想让萧诚原谅自己,还是只能面对面将事情讲开,将诚意展现出来,好让他对自己放下戒备之心。
无论如何得先让他明白自己的真实心意。
踩着庭院中洒落在石板上的月光,秦云深来到房前,正想伸手敲门,门却吱呀一声兀自开了。
屋内,烛光闪烁,萧诚迎着月光,扶着门边,抬头看着面露不解的秦云深,似乎也有些错愕……
……
在萧诚的沉默中,秦云深将自己的心意,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讲了个清楚。
少年静默着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倾听。
“萧诚,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我虽是个商人,但对你的用心从没有夹杂过任何利益或者虚伪,这一点天地可鉴……”
桌旁,秦云深向少年表明着自己的心迹,生怕哪一处说得不够诚恳,不能驳萧诚信任。
说到天地可鉴时,他险些就地跪下起誓。
好在少年也不舍得让他独自一人懊恼。
“公子不必多言。”
少年看着秦云深,轻声道:
“我都明白。”
“那便好,那便好……”秦云深似是松了一口气,“今晚的事是我唐突了,等这阵子过去,你……你要我怎么赔罪都成。”
他本想好了少年提出什么条件,自己定要极尽全力满足,以换取少年的原谅,怎知萧诚只是低低笑了一声,垂眸看着桌面道:
“对倾心之人动情,公子何罪之有……萧诚没那么小气。”
少年的话音有同羽毛抚过心尖,秦云深听罢,眉关顿解。烛火摇曳中,男人对上萧诚的眼神,心中反应过来,又急急解释道:
“不不,我没有说你小气,我,我……”
与萧诚的对视下,秦云深说话不自觉磕绊了起来,最终听少年忍不住轻笑,他也嗐地笑叹一口气,颔首低声道:
“我一个商人,平日里什么鬼话都能信手拈来,怎么在你这就……”
“因为公子心里有我。”
少年的声音响起。
秦云深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
只见少年也看着自己,目光清澈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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