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石像
周清如刚推开房门，一个女生就迎面跑过来，直接抱住她，语气高兴地问：“二嫂，你有没有想我？”
“等一下，等下。”周清如尴尬地想要推开面前这个女生。她并不认识女生是谁，突然被抱住，实在是觉得很尴尬。
小珍对女生说：”公主，你忘了吗？”
女生还是没有松手，着急地问：“对，皇兄说你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了。那我呢？你还记得我什么？”
周清如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姐妹，我不是你二嫂，当然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她说话的时候，女生松开了手。周清如随意一瞥，可在看到女生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这个女生的装扮，和她当时在展览馆里看到的石像一模一样，甚至连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和石像的眉目低垂完全相同。她呆呆地看着女生，只觉得是当日的石像突然间活了过来。
惊恐爬上了周清如的心头。她在这里看到过的展品，其实只有曾经被烧掉的画。即使是沈宗诫，她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是那半张画中的人，只能说相似。
可眼前这个女子，她却能确定就是曾经看过的石像。无论是长相，还是发髻装扮，都一模一样。她想起当日在博物馆里看到石像时候的熟悉感，不禁觉得，也许当日在馆内听到的议论都是真的。钱婉莹和沈宗诫真的是死同穴。
女生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指着她的耳环，认真地说：“二嫂，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好像就是戴的这个坠子。”
小珍立马打断了她的话，笑着说：“公主，你刚回来，先回去歇着，有什么话以后慢慢和娘娘说，好不好？”
走了两步，女子转身朝她挥手，大声说：“二嫂，你以后在宫里就不孤单了。”
周清如立马问小珍这个女子是谁。
“她是陛下的妹妹乐安公主沈华娴，娘娘不记得了吗？”
周清如一直在重复着两个词语，公主，石像。她猛地抬头，乐安公主的身影已经不在院门处，但她刚刚那句话还在周清如的耳边回响。
周清如重复地说：“以后你就不孤单了。以后你就不孤单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理顺了这个故事，但还是有很多不通的地方。
小珍这才觉得周清如有些奇怪，忙扶着她，担心地问：“娘娘，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却不曾想周清如突然笑了，看着空空的前院，说：“我不需要什么大夫，我需要一个侦探，告诉我，事实是不是我猜的这样。”
周清如正在写字的时候，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一抬头就看到沈华娴。
沈华娴把一把如意递给她，高兴地说：“二嫂，你看，这是你的名字，你喜不喜欢？”
周清如还没有说话，沈华娴在她面前挥挥手，问：“二嫂，你还记得皇兄吗？”
周清如笑着说：“她说不想记得。”
周清如仔细地看了看沈华娴。她的眉眼和石像几乎一样。人看起来长大了些，但笑起来，眼睛都是弯弯的，还是有酒窝。
她想不起来，介绍里有没有出现过沈华娴或者乐安公主，但她的心，就是沉了一下。
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她想，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女子能争取到幸福，无论是公主，宫女，还是宫外的女子。
周清如看向书房中的博山炉，想着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钱婉莹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女子在廊下踢毽子，女子看到她，笑了笑。
等到她从寝宫里出来，女子在她面前，认真地看着她，问：“你就是二哥的太子妃吗？”
“回公主的话，我是。”钱婉莹说话的时候，看了眼身旁的宫人。
宫人立马说：“这是乐安公主。”
沈华娴抓住她的手，高兴地说：“他们都不跟我玩，你来了就有人和我玩了。”
钱婉莹恭恭敬敬地回答：“谢公主厚爱。我怕担不起。”
沈华娴露出了迷惑的神情，立马说：“我听不懂。我功课没有他们那么好，你可不可以说话不要这样复杂。”
钱婉莹笑了笑，说：“我也喜欢公主。”
钱婉莹给公主擦手的时候，发现她的袖口撕破了，笑着说：“看你平时贪玩，衣服破了都不知道。”
公主站在石桌旁，看着钱婉莹给自己补衣服，感慨：“你手真巧，我母妃都没有给我补过衣服。”
钱婉莹只是说：“我都不记得我母亲的样子了。”
沈华娴蹲在她面前，认真地说：“你和二哥会琴瑟和谐的，到时候你们有了小娃娃，我会很疼他们的。”
钱婉莹摸摸她的发髻，笑着说：“小娃娃？你自己就是个小娃娃。”
“听说你给宝娴补衣服了。”沈律的语气和往常一样，听不出情绪。
钱婉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立马跪了下去，不敢回答。
“你倒是手巧。”沈律扫了眼钱婉莹，“起来吧，说个话也要跪着，累不累。”
钱婉莹刚起身，沈宗诫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了她一眼后，才对沈宗诫请安。
沈律似笑非笑地问：“你急匆匆地跑来做什么，还怕我对如意做什么吗？”
钱婉莹觉得奇怪，怎么突然喊她如意，倒是不太习惯。
一出书房，沈宗诫就问：“父皇说了什么？”
“没什么，问我是不是给公主补衣服。”
沈宗诫叹了一声，别扭地说：“你啊，都没给我补过。”
钱婉莹看着他生闷气的模样，笑着反问：“太子还需要补衣服吗？”
“听说你把手帕给她了？”
“是。”
“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钱婉莹笑着说：“我没有送过你手帕。”
“记得就好。但我不要和别人一样的。我想要个荷包。”沈宗诫伸手，“我们一起回去。”
钱婉莹刚伸出手，一声惊雷响起。
周清如惊醒了，立马坐了起来。房间里很安静，但她感觉到有人。
转脸一看，果真是。沈宗诫正托腮坐在桌边，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
周清如轻轻地又躺下，生怕弄出动静惊醒他。
她看着天花板，努力地回想曾经的梦境。她分不清真实和梦境，真实太虚幻，梦境太真实。爱似乎是恨，恨又似乎是爱。
沈宗诫忽然开口，说：“知道你没有睡着。”
“你也真是无聊，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这里守着。”周清如叹了口气，想起刚才的梦境，语气好了些，“她没有回来。你是不是很想她？你到底喜欢她还是讨厌她？我看不懂了。如果有误会，我可以帮你们的。”
周清如没有听到沈宗诫的声音，一看他又睡着了。
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在同一个房间，周清如实在是觉得别扭。她轻轻地起身，走出了房间。
她走进院子。院中一片寂静，唯有月光洒在地上。周清如突然觉得有阵凉意，抱住了胳膊。
周清如现在有很多记忆，有自己的过去，有钱婉莹的过去，似乎过了两辈子。
可记忆越多，周清如就越遗憾，也越茫然。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做看客，任由所有的事情沿着原先的轨道发展。
可为什么她会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做看客的吗？
她也越来越看不懂。她很想问问钱婉莹，如果真的可以从头来过，当年她还会不会去怀元寺。为什么沈宗诫会和她在一个石棺里，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周清如抬头看着月牙，轻声说：“如果没有我，现在的你是会好好活着，还是已经离开。我到底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她看得太入神，没有注意到身后站在门口的沈宗诫。
钱婉莹的背影，沈宗诫看了很多次，每次他都会走过去，可这次，他却仿佛临水看倒影，明明知道是一场虚幻，却不忍上前，也不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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